不知不觉,十二点就到了。
宋谙看了看表,准备催祸害上床睡觉。
“今天就到这吧,快休息。”
“嗯,你先睡。”宴与还有些意犹未尽,“我再过半个小时就睡了。”
上一次他也是这么说的,然后第二天告诉自己,他学到了半夜三点。
宋谙是不相信这人的鬼话了,他直接声音严肃了一点:“老师叫你现在去睡。”
“哪个老师,老白?”
“我。”
“。”
“滚滚滚。”宴与说,“早着呢还,才多少点啊。”
“我不管,听我的,现在睡。”
宴与奇了,宋谙这是在耍赖吗?
认识越久,他越觉得这个人深不可测,变化多端。一开始只以为是个斯文冷漠的笑面虎,现在完完全全就是个幼稚园大班小朋友。
宴与想到这笑了一下,回道:“那我不呢?”
“嗯,你将会收获来自你同桌的考不好诅咒。”
“握草,恶毒。”
“怕了没。”
“有点,为了回报,我也只好送你一个永远单身诅咒。”
这显然是想到今天下午被张辰阳喂的狗粮了。
宋谙声音放软了点:“啊,我也有点怕。”
“噗。”
两个人接着又东拉西扯半天,宴与竟真的上来了些困意,把卷子册子叠巴叠巴摞在旁边。
然后对着桌子拍了张照给宋谙发过去。
“行了哥,你看。”
“嗯看到了。”宋谙声音带着点笑意,隔着电话有些喑哑,“乖。”
“草,禁言术。”
宴与被这个单字一瞬间弄得耳朵有些发痒,心里面一突,刷的一下就把耳机给摘下来了,电话挂断。
他咳了一下,仿佛清除掉什么不对劲的东西。儿子这是真的蹬鼻子上脸了,欠收拾。
宋谙听着那边的忙音,唇角微勾,向后靠在椅背上。又点开聊天界面,发了个晚安过去。
然后宴与回了个:【朕知道了,退下吧。】
宋谙:【喏。】
他本想关上手机去洗漱,迟疑了一下,手指又往下划了划,点开,仔仔细细看着宴与发过来那张随手拍的照片。
嗯,笔都放好了,书也摞齐了,宴与一般懒得扯谎,所以应该是真的准备睡了。
宋谙准备关掉手机,却又从照片里发现了什么。
书桌的角落里,搁着宴与小学时的一张证件照。系着红领巾,微微抿着嘴。好像是看着镜头,有些羞涩。
一看就是个乖孩子,和宴与现在拽的二五八万的样子形成鲜明对比。
宋谙想起宴与之前的经历,心里面那种燥郁之气又冒上来。
他没有告诉宴与,上次陆俞臣灰溜溜走了之后,那个周末,他又把陆俞臣拉出来约了一架。
他想把宴与曾经遭遇的一切都原原本本还给陆俞臣。
最后陆俞臣一张俊脸被收拾得鼻青脸肿,身上也隐隐作痛,低着头认错了,说再也不敢了。
宋谙失了兴致,嘱咐人帮忙一直看着,防止他再跑到宴与跟前闹事。如果陆俞臣做事再出一点什么差池,就会被安排司法服务一条龙。
考试作弊也算。
尽管这样,宋谙现在还是觉得有些不够。
这样的宴与,他是没机会见到了。
他应该早点认识他。
·
一周的时间过得飞快。每天重复着上课、写作业、交作业,让人不知道自己究竟是过了一周,还是把一天过了五遍。
除了又排练了几次之外,这周没发生什么大事,让杨主任和老白好生欣慰,老白上课甚至表扬了一下宴与。
只是单纯的不搞事,并没有做什么好事,都会被表扬,啧,差距。
这周一,班里洋溢着一种奇怪的欢乐感,人均叼着一根棒棒糖,阿尔卑斯的。
因为六一儿童节到了!明天还校庆!演出结束就放假!太快乐了好吧!
好像哪里不太对劲,高二一班应该是个高中班级吧?
对比之下其他班好像都很正常,没糖,没快乐。
起因全在老白。
老白是个十分注重学生心理健康教育的老师,对于学生们的身心健康发展十分关注。
其中一个鲜明的特征就是,喜欢过节,借以开启鸡汤教育。
而且按照《儿童权力公约》对儿童的定义,十八岁以下的任何人都是儿童,所以班里还真就存在着一部分该过节的。
宴与趴在座位上叹气:“唉,老了,儿童节都与我无关了。”
宋谙也趴在座位上:“老骥伏枥,志在千里,烈士暮年,壮心不已。”
“你语文好行了吧。”宴与撇了撇嘴,突然表情又带了点兴味,偏头看着宋谙,“等下,你是不是比我还老来着?”
宋谙也偏过头,两个人面对面:“是吧,我3月24的。”
“正好一个月啊,巧。”
“叫哥哥。”
“滚你妈的。”
宴与直起身,戳了戳前桌,声音懒懒散散:“喂。”
“怎么了宴哥。”前桌转头。
“你几月的?”
“7月的。”
宴与挑眉:“未成年?”
“昂,对啊。”前桌回。
宴与闻言,丝毫不顾忌被他宋谙就在旁边,十分不要脸地说:“来,叫哥哥。”
宋谙笑了,在一旁给前桌支招:“你回他滚你妈的。”
前桌,前桌表示不太敢。
因为宴与微眯着眼看着他,面无表情,仿佛下一刻就能把他约出去打一架。
他想着,叫就叫吧,但还没开口,就被打断了。
宋谙的那根阿尔卑斯还没吃,见宴与这个威胁人的小模样,直接剥开,递到他嘴边。
“吃糖,看你把人孩子吓的。”
前桌感觉,宋哥虽然是在为自己解围,但好像把自己的辈分压得更低了呢。
宴与直接张嘴,隐隐约约露出一点嫣红的舌尖,把糖含了进去。脸颊撑起了一个小小的包,含含糊糊说道:“行了,哥逗你玩,不吓你了。”
口头上还是要占人家便宜。但前桌还是松了口气,转过身去。
宋谙看着棒棒糖的棍在宴与嘴边换了两个来回,眸色深了深,突然问:“糖好吃吗?”
宴与把棒棒糖又在嘴里转了一圈,喉结滚动了一下:“嗯,挺甜的。”
“哥哥下次再给你买。”
“来,这位同学,收一收。”
“?”
“浪劲收一收。”
这人现在说话是越来越没边了,谁能还他一个清纯可人不做作的宋男神啊,崩塌了好嘛?
宋谙从桌洞翻了一下下节课上课要用的书,一边闲闲地说:“看来你是忘记了自己曾经怎么叫哥的。”
宴与回想起自己为了份检讨而不择手段的过往,突然想把棒棒糖取下来,换根烟抽。
欠的债,总是要还的。瞎鸡掰说的话,也总是要有报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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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会表演结束,大家千万要注意一起站到前面鞠躬谢幕啊。”老白在讲台上跟大家强调着。
现在天光还微蒙,刚刚过七点,班里的座位现在已经完全乱了。几个女生用班费专门为这次节目买了化妆品,正让大家排着队化妆。
男生两列,女生两列,分别由两个女生负责。按照不同的角色类型化不同的妆。
侍卫之类比较勇猛点的角色,大地色就刷刷上,侍女就要白很多,白到发光。主要角色的妆要更细致一些,眼线眼影口红得齐整。
舞台妆,众所周知,是要夸张一点的,要不然下面什么也看不清楚。于是高二一班批量生产出了一群猴屁股脸蛋儿,红扑扑的,贼可爱。
九点半,校庆就要开始了,现在每个班都在准备,到时候直接一起下楼,去大礼堂。衣服大家也都已经换好,宴与自然也不例外。
和宋谙不一样,宴与穿上这件类似和服的裙子,竟然没有丝毫的违和感。
辉日姬的服装和皇帝的相得益彰,是白底绣金线的,明目张胆的情侣装。
这种大面积的白很难穿,宋谙皮肤是正常的小麦色,穿上也容易被显得黑了一个度,再配上寸头,简直没话说。
可宴与不一样,腰身很细,皮肤也白。加上宴与的长相本来就是那种乖乖牌的,只是一身臭脾气遮掩罢了。再加上不当的表情管理,眼神又凶,整个人的气场硬生生被拗了个弯。
但这件裙子完全中和了他身上的这种不良少年气息,褪去了那层凶悍的外壳,竟有了一种雌雄莫辨的感觉。
但这也只是感觉上,宴直男的性别还是没人怀疑的。
要不然,杀了你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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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与面无表情坐着,等齐萱给他化妆。
齐萱拿过几瓶粉底液,跟宴与对比了一下,半晌来了句:“粉底不上了吧。”
“哈?”
“我买的几个色号都比你黑……”
齐萱内心疯狂呐喊吃柠檬,小宴皮肤真是好到让人嫉妒啊嗷嗷嗷!
宴与:“……行吧。”
他也不想这么白,但他从小随季春云,天生的。军训的时候别人都是晒黑,只有他晒得皮肤红红的,晒伤了。
对男人来说,有点没面子。
太阳。
虽然齐萱这么说,但是为了后续的妆,粉底还是得上。于是她赶快去隔壁班借了一瓶粉底液,给宴与涂涂抹抹,搞定了。
宴与感觉有些透不过气,脸都皱起来,妈的,真闷,化妆原来是这个感觉吗。
当女生可真不容易,他算是理解了。
紧接着他就体会了化眼线和涂睫毛膏的厉害,眼睛生理性地疯狂掉泪,齐萱一边用纸巾小心给他蘸着,一边轻声说:“不哭,不哭啊,马上就好了。”
宴与颜面尽失,心好累。
全套搞完下来,他已经快死在齐萱的手里了。
女生真可怕。
这次,宴哥精疲力竭,宴哥认输。
最后宴与还被棉签蘸着上了个大红唇,色号dior999,段铃兰赞助的。
两个字,高贵。
刘昭当时和他坐在一起化妆,转过头看到宴与这样子。
卧槽,有点心动。
作者有话要说:
晚上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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