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材诚可贵，生命价更高。难道说在祖母的眼里，一个人的生命不足挂齿吗？那祖母的生命呢？”沈千秋不卑不亢回道，承受住沈老太太的挖苦，不经意的堵住沈老太太接下来的话。
“你怎敢这样和祖母顶嘴？”沈老太太被沈千秋呛住了，脸色愈发难看，随手掷出一杯滚烫的热茶。
沈千秋眼神微动，身子假装不经意的朝旁边侧了侧，完美的躲避了那杯热茶，碎瓷片溅落在她的脚边。
“顶嘴？这也是祖母先开始搞小动作的不是吗？林氏那边我已经进宫面圣，不多时就会有回复，但是祖母出尔反尔可不好吧？”沈千秋冷静的回话，语气坚定。
沈老太太虽然年岁已高，但身子骨还算健朗，比她整日里喝着中药不能吹冷风以及剧烈运动的母亲相比要好太多了，朱玄草在沈老太太这里只能放着生灰，那为什么不能让顾子君用呢？
再者，她背地里干的事属实让人恶心。
一副好端端的汤药没了药引，如果不是发现的及时很可能现在顾长君就不是简单的昏迷这么简单了。
想到母亲现在生死未卜，沈千秋的眸子蓦然变的冰冷。
“祖母，这子朱玄草你给还是不给。”她几乎是咬着唇一个字一个字的蹦出来的。
“不给。”沈老太太干脆利落的两个字落下，沈千秋心底微凉。
沈老太太厌恶沈千秋的父亲以至于将他们一家都厌恶上了，自然不可能交这么珍贵的药材白白送给她讨厌的人。
看着站在大厅里小脸上充满坚韧神情的沈千秋，沈老太太就一阵心烦，她恨不得顾子君早点死，怎么可能帮助她度过这一次的难关？对于沈千秋的请求，沈老太太的态度十分强硬，只有拒绝。
一直心平气和的沈千秋笑了，她这昙花一现的笑容尤其好看，一时间居然打破了这诡异的气氛。
“祖母这是铁了心不想给我了？不过也没关系，我过会儿边去求九皇子殿下，让他面宫朝圣，你说如果全天下的人都知道沈家的老太太手握拯救儿媳妇的草药却故意下暗手防备只给一株，意欲谋害自己儿媳妇性命，我想民间的说书人们肯定对这种消息最感兴趣了吧。”
沈老太太是个极其爱惜面子的人，这点沈千秋早就算准了，既然她想死皮赖脸到底。那她又何苦在继续维持这表面的假关系？
她的心，早就在踏出沈家的那一刻就变得冰冷了。
沈千秋目光笃定，桃花眼透着一股说不出来的狠劲，她没说谎。
只要老太太这边一反悔，下一秒她怕是就直接去九皇子府上等人来告状了。
“你敢！”老太太怒了。
沈千秋的目光比她更狠：“祖母就且看我敢不敢！”
沈老太太瞧见沈千秋这幅厉害模样顿时有些心慌，原本料定的结局也随着她这两句话而更改，她的名声积累了大半辈子，若是在此刻毁于一旦这让她何尝甘心？
思量片刻，沈老太太怒瞪着沈千秋：“把子朱玄草给她拿过来。”
沈千秋接过草药松了口气，连忙唤人给顾长君送去。
回到府中，沈千秋看着庭院的翠竹眸中神色不定。
想到先前的事，她思忖着细细盘点。
“小姐，外头风冷回屋歇着吧。”丫鬟拿来了外披搭在了沈千秋身上，感受到肩上传来的暖意，沈千秋转过身子道：“去九皇子府上。”
有些事，必须当面才能做了断。
马夫的速度很快，不过多时便抵达。
府门外看守的侍卫认出了沈千秋的身份并未阻拦，沈千秋直接赶到九皇子的书房前，现下国事繁忙他最应该在这里批阅奏折。
她提起裙摆刚想往前却被书房的丫鬟拦下了，她自然也认出了这位最近在京城名声大噪的才女，但面上表情平淡，褐色的眼眸却分外地犀利：“沈小姐，皇子殿下他现在不在这里，有什么话需要传送的话，奴婢可以转达。”
她是九皇子培养出来的亲信，身份和地位自然非同小可。
沈千秋扫了她一眼，对方面上依旧不咸不淡，模样笃定。
“既然这样，那千秋打扰了。”沈千秋看着门窗紧闭的书房，便信了她的话。
现下天气极闷，如若不开窗换气透风屋内根本无法待人，但书房的窗户却关合，丫鬟并未撒谎。
她叹了口气，下了台阶朝着门口的方向走去。
路过庭院时，迎面被匆匆忙忙的丫鬟撞了个满怀。
“走路没长眼睛吗？撞伤了我你赔的起吗？”女子娇呵着，瞪圆了杏眼往她这边瞧，她头上的流云梳表明了身份，主人身边的大丫鬟。
沈千秋心里还想着要事并不想和她过多计较耽误事，瞥了她一眼之后便要继续往前赶。
反而是那大丫鬟开始不依不饶了起来：“哎我说你是不讲理了对吧，撞到人也不道歉凭什么？大小姐撞到人难道一句话都不吭吗？”
这话简直泼辣到了极点。
沈千秋转过身子，看着那个容貌娇好的大丫鬟眸中神色隐晦不定。
大丫鬟被她这目光盯得心中发毛，但想到主子交代的计划还是壮了壮胆子继续道：“我说，你看着我做什么？道歉啊！”她这嗓门大的恨不得满园的人都能听到。
果不其然，过路的几个抱着食盒的丫鬟对她们纷纷侧目。
沈千秋觉得不对，但也并未多想。收回了目光就要沿着进来的道路回府。
那丫鬟一把拽住她的袖衣，嘴里仍然在叫嚷着：“别以为我没看到你刚刚从哪里出来的，来府上犯得着一个人？我看你当真是图谋不轨！今天这事没个交代你别想走。”
沈千秋眸子一冷，抚手一撇便将丫鬟拉在她云袖上面的手给打了下来。
“吵吵什么呢！”侧王妃被人搀扶着从道路的后方走了过来，瞧见沈千秋那眸中的深意愈发深暗。
丫鬟看到侧王妃原本跋扈的样子肉眼可见的软了下去，接着比变脸还要快的挂上了一幅笑容：“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