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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第 21 章(1 / 1)

她的高考分数差三本线七分,当初她说要复读,小阳春第二天就跑去学校替她打听了,曲阿姨也联系了两位旧同事,最后建议她去一所鼎鼎有名的高复学校。

虽然这所学校离家极远,位于某镇非常偏僻的地方,但它实行全封闭式管理,学生进入以后除了学习,其他什么都没法做,师资力量也相对雄厚,因此每年的高复升学率很高,全国各地的家长都会把考生送来这里。

曲阿姨和这所学校的一位老师是好友,这次会送她去上学,一是不放心她,二是想和好友聚聚,顺便能嘱托好友关照她一下。

所以她和曲阿姨约在当地高铁站碰头,她还带了许多礼物过来,全是父母为了感谢曲阿姨而买的。

上车后吹了会空调,她凉快不少。把贴在额头的碎发往后面拨了拨,她从双肩包里拿出一个已拆封的手机包装盒。

小阳春问:“你买的?”

“我爸妈刚给我买的。”

父母给得很突然,大约是想制造惊喜,所以在她临上高铁前,才把这份大礼交给她。

她觉得挺有趣,明明她没考上本科,还要多耗费一年的时间和金钱去复读,父母却好像她考上清华北大一样开心,最近成天变着花样给她进补,母亲还拉她上街给她买了一堆好看的衣服裙子。

她用了这么多年的2g诺基亚,也终于在今天换成了4g的智能手机。

父母真是痛下血本了。

她愉快地打开包装盒,对小阳春道:“我刚在车上想换手机,发现手机卡大小不合适。”

“带剪刀了吗?”小阳春问。

“没,有指甲钳。”她说。

小阳春刚准备拿起她的新手机,闻言,他手调转方向,拾起座椅上的盒盖,先朝着她的脸盖了一下,再把手机盖上。

她白了他一眼,抹抹被盖子压到的脸颊。

车子在这时突然急刹,小阳春带着她的手机扑向前,她心一下子提到嗓子眼,万幸虚惊一场,小阳春平安坐稳,她的手机安然无恙。

司机伸出头,朝不长眼的路人一顿国骂。

她指责小阳春:“让你系安全带你不系!”

小阳春把手机盒还给她,依旧不去系安全带。

她和小阳春吵闹了一路,在曲阿姨耳朵快受不了的时候,车子终于抵达了目的地。

学校的位置是真的荒凉,位于小镇边缘,前不着村后不着店,想上街只能走半小时路去公交站,再等半小时一趟的公交车。

她以前从没住过校,这还是第一次。寝室六人间,空间较狭小,盥洗需要去楼层的公共卫生间,阳台墙垒得很高,足足到她肩膀,吹凉看景不用想了,整体环境看起来有几分坚苦。

曲阿姨去找那位好友,她问未来的室友借了一把剪刀,然后开始整理她的床铺。

小阳春坐在书桌前替她剪手机卡,她跪在上铺铺床,探出头叮嘱:“你小心点,别给我剪坏了。”

小阳春头也不抬地挥挥剪刀。

她铺完床单开始套枕套,又探出头:“剪好了吗?”

小阳春没回答,她扶着护栏,半截身子往下面书桌探,小阳春忽然伸长手臂,抓住她垂挂下来的头发。

她歪着脑袋朝他手背一拍,小阳春起身,一下跟她脸对脸。

“铺完床了?”小阳春手掌轻按她的头顶。

她捏紧护栏:“快了。”

他手指隔着她的头发,在她颈间捏了捏,过了两秒,他另一只手往上,手机贴住她眼睛和鼻子。

“你用用看。”小阳春说完才将她放开。

她拿着手机缩进床里面,贴了一会墙壁,她才冷静地点开手机。

微信已经注册好了,她的名字和头像都好随意,再看联系人,只有一个小阳春。

头像闪现一个红色“1”。

小阳春:“快铺床。”

这就是她人生中收到的第一条微信。

晚饭吃食堂,食堂就一个,每个窗口排长队,菜色不多,口味也很一般,因为没竞争,所以食堂老板从不下功夫。

她吃惯了她父亲的厨艺和曲阿姨时不时的创新,在吃的方面,她不挑剔,但也讲究口味,这顿饭吃得她有些担忧将来。

曲阿姨从中找寻优点:“好在这里比较卫生。”

她点点头。

晚饭过后,曲阿姨就带着小阳春走了。

如今是八月底,小阳春先前对他父亲说想再多陪陪外婆,所以把去英国的时间推迟了。

方柠萱这回也去英国读书,因为小阳春推迟了离国时间,她如今也还没走。

今天小阳春回去,马上就要准备动身了。

这些都是曲阿姨在吃饭的时候说的。

四周好像一下子变得空空荡荡,送完人,她有些茫然地在这所面积不大的学校走了一圈,走到月上柳梢,她才拖着沉甸甸的脚步回寝室。

在这所学校里,不存在学习以外的事。夏季天亮得早,每天清晨刚见光,她就得从床上起来,晚自习十点结束,但寝室十二点熄灯前,书本还在沙沙翻页。

一日三餐只能吃没任何花样的食堂,学校出不去,周围外卖少,闲杂人等也不允许放入内,偶尔有同学叫一个外卖,只能去学校角落偷偷摸摸接头。

起初几天她还能适应,一两周后,她只能痛苦忍耐。冲劲是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慢慢消散的,就像一只气球,开始时鼓鼓囊囊,后来会一点一点瘪下去。

她怕在不久后的某一天,她就会啪嗒一下掉地上,打回原形。

幸而她把家里的吉他带来了,偶尔能挤出一点点时间,偷偷在无人处弹几下,每次音符从她指尖闪出,她仿佛还能听见芜松镇的黄河浪涛声,惊于窑洞山的险峻和壮丽,闻到老家的满城桂花。

九月了,她在这座陌生的小镇看不见一株桂花,小阳春也已经离开了。

她发起呆,努力维持气球充盈的样子。

这天中午她正跟同学在食堂吃饭,突然收到一条微信。

“你们学校不放外人进?”

她看着对方的头像回复:“对啊,怎么?”

“你出来拿下东西。”

她心脏开始咕咚咕咚。

“你在我们学校门口?”

“嗯。”

她撂下筷子往外冲。

秋风萧瑟,她踩着清脆的落叶一鼓作气跑到校门口,小阳春穿着件短袖t恤和牛仔长裤站在铁门外,视线牢牢锁着她。

她跑近,喘着气,抓着铁门问:“你不是走了吗?”

“后天走。”

“那怎么跑这来了?”

“我跟外婆说跟同学去旅游,旅游完直接飞英国,行李已经提前寄走了。”小阳春道。

“哦……”

过了两秒。

“午饭吃了吗?”小阳春问。

她摇头:“还没。”

“我给你买了饭。”小阳春拎了拎手上的袋子。

她想伸手去接,小阳春收回袋子问她:“找个地方吃?”

她想了想,说:“后门那边有个栅栏。”

后门围墙,底下是砖,上面是铁栅栏,外卖通常只能送些煎饼果子之类,因为铁栅栏缝太小,大部分快餐盒塞不进,也不可能往上抛,先不说会不会摔烂,这栅栏太高了。

小阳春带来的午饭,很不幸,全是不符合递送尺寸的。

小阳春把塑料袋扎紧,尝试递单个的饭盒进来,就差这么一小节宽,可惜了。

汤碗更不用送了,直径一看就不合适。

她说风凉话:“我们学校的防范意识可强了。”

“还是不够。”饭盒都放墙砖上,小阳春说着,把盒盖递进来,再隔着铁栅栏给她夹饭夹菜。

她吃了第一口,才觉得这段时间被打压的味觉又起复了。

小阳春买了不少吃的,有虾和红烧猪蹄,两样炒时蔬,一份加辣加醋的凉拌菜,还有一盒海带排骨汤。

小阳春没吃午饭,给她每份菜都夹一点后,他才捧起自己的饭盒。

“你一个人来的?”她边吃边问。

小阳春点头。

“住酒店吗?”

“小宾馆。”小阳春说,“这镇上没什么酒店。”

“方柠萱呢?”

“上个礼拜就走了。”

“你机票都买了?”

“嗯。”小阳春给她夹一块排骨,又问,“喝不喝汤?”

她咬着肉,看向汤说:“喝不着。”

小阳春舀起一勺,从栅栏里递进去:“过来。”

她看他一眼,小阳春神色如常:“不喝?”

她喝下他喂过来的这一勺,好鲜。

一回生两回熟,小阳春继续喂她,她喝足半完,剩下的全被小阳春仰着头一饮而尽。

收拾着餐盒,小阳春说:“晚饭的时候再过来。”

她也不多问,点头说:“我们五点十五下课。”

“嗯,我在这儿等你。”

五点十五下课,她两分钟就跑到了后门,晚饭时间只有四十分钟,小阳春先给她夹菜,又问了问她的功课,等她吃得差不多了,他才吃自己的。

第二天,她没去食堂买早餐,顶着初升的旭日,吃完小阳春买的汤包和豆浆后,她才去教室早读。

中午依旧在后门吃饭。

晚餐的汤是她提的咸肉冬瓜汤,小阳春仍旧一勺一勺亲自喂她,她想问他为什么不带根吸管,话到嘴边,又和冬瓜汤一起咽了下去。

小阳春说:“我明早走。”

“你怎么去机场?”她问。

小阳春道:“先高铁到市里,再坐机场大巴直达。”

“时间算准了吗?别晚了。”

“不会。”小阳春说,“还有一点汤。”

他舀起一勺,再次喂进来。

她含着勺子,小阳春在她头顶道:“专心学习。”

她正想说别学她老妈讲话,小阳春又低声道:“我再等一年。”

那口汤仿佛卡在了她喉咙里,她抬头,对上他专注的眼神,她忽然失语。

她从前一直认为,他们家里的人是没有任何学习天赋的。

她父母学历不高,年纪轻轻就外出打工,攒到钱后就在市里开了一家小饭馆,从寂寂无名到在当地小有名气,花费了他们十几年的时间。

与她家相反,表妹一家都是学霸,姑姑和姑父名牌大学毕业,作为时政记者常驻国外。已过世的表哥在大学读播音主持专业,成绩优异。表妹就算不用心听课,临时抱佛脚也总能顺利通关。

她有时候会怪天赋这个东西,但天赋有定数,努力却是无定数的。

无定数就意味着千万种可能,所以她要攥紧她最期待的那一种。

之后的日子,她每天五点半起床,夜里零点后才睡,吃饭抢时间,上厕所脑子也在转,走路动嘴巴,吹头发盯着书。

路要自己走,她没捷径也没助力,鞋磨破了不能停,腿酸疼了也只能咬牙,这世上的大部分平庸之人都是这样过来的,想得到就得付出勇气和毅力。

她挤压着自己的每一分每一秒,秋去冬来,春暖花开,四季轮回,万物复苏之后,她再次走进一年前曾经历的考场。

六月下旬,高考成绩出炉,她过了二本线。

父母不敢置信,喜得差点把家里房子拆了,打算摆三天酒替她庆祝。

她报完自己的喜,就钻卧室里给小阳春发了一条微信,小阳春整个六月都在考试,近期要拿证书,七月初才能回国。

她翻他朋友圈,没几条内容,多数都与学校和运动相关,有几张合照,他和众人穿着篮球服勾肩搭背。

她又去看方柠萱的朋友圈,方柠萱最新发的是预科毕业舞会的照片,有她和别人的合影,也有她和小阳春一起跳舞的抓拍照。

苟强还在下面点赞,说方柠萱又漂亮了八个度。

小阳春终于回复她微信:“我要先去趟柬埔寨再回国,我妈病了。”

她返回聊天框。

“阿姨什么病,病得重吗?”

小阳春:“动了一个小手术。”

柬埔寨的医疗资源相对落后,小阳春不放心,所以他暂时归期不定。

后来她在家里弹了几天吉他,高复班的好友们拉了一个群,邀她一起去泰国旅游,不跟团,他们自己做攻略,时间一周左右,人均花费不会太多。

这埋头苦读书的一年,她多了一笔意想不到的收入。她不知道她上传到网上的歌,别人听一听,下载下载,她就能分到钱。

这笔意外之财对目前的她来说金额不菲,足以支撑她的出国游。

因此她答应下来,再抓紧时间办护照,护照到手后,好友们也把攻略做齐了,七月她出发去泰国曼谷,临行前父母硬给她银行卡里打了几千元,她说她钱足够,他们也不听。

这是她第一次坐飞机,行至高空时,她看见厚重的云层,仿佛开窗她就能踩上去。

她又想起了黄河和那座地形独特的山。

世上风景万千,她如今在这方小世界看到的还远远不够。

他们一行人,五男三女,其中两个男的是书呆子,另外一个男的和女同学甲是情侣,剩下两个男的,性格外向开朗,是这次旅行的组织者。

她和女同学乙相伴一路,吃吃喝喝聊聊天天,就到了曼谷。

把东西放酒店,洗漱一番后,晚上他们一行人去逛夜市。

她们女生胃口小,看见什么好吃的都买一份,拍完照后再分着吃完。

她也拍了几张照,发了一条朋友,玩到走不动路,他们几人才返回酒店。

她先洗漱,擦着头发出来的时候,同房的女同学乙说:“你有好几条微信。”

“哦。”

她坐床上拿起手机,先看到母亲发的语音,她听完后回复,然后才点开小阳春的聊天框。

小阳春问:“在哪里?”

她撸几下头发,拿下毛巾,她趴床上回复:“泰国啊。”

小阳春:“没跟我说。”

她正想要怎么回复,小阳春又发来一条:“跟谁一起?”

她:“同学。”

小阳春:“高复班的?”

她:“嗯。”

“几个人?”

“八个。”

“跟团吗?”

“自由行。”

“有男有女?”

“五男三女。”

手机没了动静,头发没擦干,水珠往床单滴,她胸前的床单一片水渍。

她刚把湿的这块揪起来,微信又响了。

“泰国哪里?”小阳春问。

她回复:“曼谷。”

“知道了,早点睡。”

之后再没消息。

她把揪起的那块床单擦了擦,然后靠在床头看电视,等室友洗完澡出来,她再去吹头发。

直到第二天早上,手机才再次响起,是男生催她们起床吃早饭。

曼谷天气太热,一上午玩得满头大汗,中午他们回酒店洗澡,再调整下午的行程。

她小睡了一觉,醒来时当地时间一点钟不到,有一条未读微信,她点开来。

小阳春:“你住曼谷哪里?”

她把酒店名字发给他,不知道他问这个干什么。

小阳春:“晚上早点回来。”

她想了想,不太确定地回复:“干嘛?”

“我晚上到。”

她一怔。

下午的行程她心不在焉,只知道跟着他们走,偶尔拍几张照,食物只吃几口。

天黑前她看了看时间,提前离队,她拦了辆车前往车站。

从柬埔寨暹粒到泰国曼谷,乘国际大巴车只需七小时左右,她今天才知道。

到了车站,她给小阳春发了一条微信。她把双肩包朝前背,翻出一瓶驱蚊水往身上喷了点,然后不停地甩手甩脚,以防蚊子叮咬。

甩到一半,有人叫她名字。

“喻见。”

她回头,语气自如地问:“饭吃了吗?”

“没。”小阳春说。

“那一起吃。”她道。

小阳春从夜色中走近,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光线原因,她觉得他晒黑了不少,也比一年前,他们最后一次见面时,更加高壮了。

他们没在这里多耽误,摩的在揽客,他们叫了两部。

车速很快,两辆摩的有时并行,有时一前一后,风把她头发吹乱,她偶尔会看见小阳春在前面回头。

又疾驰了一段路,前面那辆摩的突然停靠路边,她拍拍司机肩膀示意,司机随后也停靠了过去。

司机问对方泰语,她问小阳春:“怎么了?”

小阳春说:“车坏了。”

那辆摩的发动不起来,司机朝小阳春解释加比划。

“没事。”小阳春把钱付了,向她的摩的司机说了几句话,然后他搭着她后背说:“你上前点。”

“你要坐我这辆?”她边问边往前挤。

“反正还剩一点路。”小阳春说。

小阳春虽然高大了些,但她和司机都很瘦,一辆摩托车坐三人也勉强可以,只是不知道这里交规是否严格,不过她白天时也见过一车载三人的画面,大约不被交警逮到就没事。

小阳春贴了上来,明明是开放的空间,她却觉得一下密不透风,连呼吸都变得紧张。

摩托车猛得发动,她稳稳地被夹在中间。

她抓着书包肩带,盯着司机的后脑勺,风再次把她头发吹乱,她看也看不清。

身后的人慢慢环住她的腰,然后将她头发顺到脑后。

“橘子味。”小阳春在她头顶说。

她说:“我喷了驱蚊水。”

“什么?”

风太大,她刚才那声小了,她重复一遍:“我喷了驱蚊水!”

“唔。”

大约是说了一声“唔”吧,她听得隐隐约约。

然后,她头顶被轻轻地碰了一下。

有些痒,她不太确定,于是看向摩托车的后视镜。

照得不全,但她看见,小阳春再次贴住她的头顶心,摩挲了两下,之后嘴唇没再离开。

她脖子僵硬,像被拧紧了发条,紧张地动也不能动,当过了许久,身后的人离开她的头顶时,发条把手一松,她的脖颈仿佛自动向后转。

她仰头,目光失焦没找准位置,最后嘴唇只碰到他的下巴。

她头迅速转回来,呼吸也屏住了,回味刚才那一下,好像有点刺,他有胡渣。

正神游,她忽然被人掰过脸。

身后的人一手托在她头侧,一手掰起她脸颊,在她什么都没看清时,他直接低头吻了下来。

跳过温柔,他舔|舐了一下后,生疏地闯进了她的牙关。

相触的一瞬间,身体过了电,她毫无支撑,只能紧紧攥住书包肩带。

摩托车疾驰在夜晚的车水马龙中,曼谷的热浪汹涌又猛烈。,,网址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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