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就连楚八荒都忍不住咂舌。
这究竟是哪里来的人,怎么偏偏就这么死脑筋?
先前差点被灰衣道士袭中的那名士兵大概等的就是他这句话,大笑一声之后便语气森然地道:“既然如此,那你便回你的道观里去,和那条老狗一起找个地方埋了吧!”
“你没有路引符牒便不能进城,这可是国法所定,总不算军爷为难你了吧?”
那灰衣道士还想再争辩两句,可不经意间被推搡着转向了楚八荒所在的方向,整个人就如遭雷劈一般僵在了原地。
过来许久,他才一脸震惊地以木棍点地,疾步朝着她走了过来。
楚八荒:“……?”
不是吧,她不过是远远地吃个瓜,竟然也能惹祸上身?
就在她迟疑着是溜还是留下来看看这死心眼的小道士到底想干什么的时候,他就已经站到了她面前。
灰衣道士白皙的脸庞因为激动而涨上了一丝潮红,朝着楚八荒拱了拱双手,未曾放下的木棍差点扫中她。
“这位姑娘,你的命格可当真是奇特,不知你可愿意拜入我门下,修成窥天命之术?”
楚八荒在险险避开他的袭击之后总算知道他和那个守城将的误会是怎么开始的了。
只是这说辞……
她狐疑地看了他两眼,若有所思地摸了摸好大儿的小光头,犹豫地询问道:“这……是他吗?牺牲这么大吗?”
这一开口就要收徒的架势,实在怨不得她不能不多作联想。
统子咳了一声,尴尬的脚趾都要在地上抠出一间三室两厅了。
“虽然做了伪装,隐藏了气息,但是……的、的确是他。”
黑历史啊傅局,这可是妥妥的黑历史了。
它是被这个恶婆娘胁迫的,将来恢复了记忆可千万别怪它善良小统统不帮他。
楚八荒拖长音调“啊”了一声,举起双手为还不知道自己已经掉马的晏玉衡鼓起掌来:“真拼啊,演技派呀!要不是他直奔主题,我压根就认不出他来。”
亏她还挠了一早上的头想着怎么才能重新和晏玉衡相遇,他倒好,自己送上门来了。
这是发现了她吃软不吃硬之后改变了策略,打算玩角色扮演play了?
如果要聊这个,那她小楚可就不困了啊!
拍了拍脑门做出决定,楚八荒就一脸震惊地看向了晏玉衡,愕然地问道:“你、你不是眼盲吗,怎么能看得到我?”
“你又是如何得知我命格特殊的?”
晏玉衡因疾步走来而微喘的气息平复了一些,他放下手,语调中总算是有了些世外高人的傲然。
“自然是因为我自幼习得窥探天命之术,一眼就能望见世间所有人的‘气’。”
“你的气是我见过的最特殊纯净的,极适合修炼我道门秘法,你若拜我为师,一定能抵达前人未曾到达的高度。”
楚八荒的脸却忽地皱了起来,语气满是嫌弃地道:“那算了,我才不要和你一样变成盲人。”
“我长得美极了,这天底下都没有几个女人能与我争艳,我早就已经到达了高处不胜寒的位置,你不懂,长得太美也很累的。”
“我的美能只属于我一个人吗?我能把这抹绝色隐藏起来和你一起归隐山林,让世人失去看见美时的快乐吗?”
她不待晏玉衡反应过来,就掷地有声地大声道:“我!不!能!”
晏玉衡的呼吸有了短暂一瞬的停滞。
他好久之后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为难地做出妥协:“其实……也不必非得要进山,只要你愿意拜我为师,在凡尘俗世修行也未尝不可。”
楚八荒义正言辞地反驳了他的说法:“那怎么能行!修行一事,谓之心静、淡泊、孤寂、持之以恒,这凡尘俗世的诱惑太多,你拿捏不了的。”
“你就比如说我吧,我这样完美无瑕率真坦白的女子,只要是个男人与我相熟了以后都会爱上我的。”
她双手叉腰,理直气壮地道:“我怕你爱上我,将我这朵绝美之花采撷而去,徒增世人不见罕世容颜的痛苦。”
有那么一瞬间,晏玉衡想拂袖而去。
说实话,他活了这么多年,从一个扫山奴役做到仙阙银湾的太上长老,这一生见过许许多多的无耻之徒。
可他见过不要脸的,却实在没有见过楚八荒这么不要脸的。
清风霁月的仙尊遇上了这样难缠的女子,一时之间也不知该如何应对。
大概是晏玉衡的脸色有些难看,楚八荒适可而止地叹了口气,语调一转又提出了条件。
“好吧好吧,既然你这么有诚意,那我就给你一个机会。”
“你既然从小就在深山道观中长大,自然也没有什么机会在这人间走一遭。”
“你陪我三个月的时间,若三个月之后你还依然想收我为徒,那我便拜你为师,如何?”
晏玉衡的手指微微动了动,没有犹豫地就应了下来。
“好,一言为定。”
三个月而已,并不算太长。
只要她拜他为师,那二人之间便有了牵绊。
届时哪怕她身后的那位仙门中人有意阻挠,也已经来不及了。
他只是要救虞子初,并非要取她性命。
待他带着楚八荒回到仙阙银湾,将她的修为提升上去,送她一场大造化,也算对得起她的药引之血了。
楚八荒当然知道他心里的打算,也并不多言,只是笑眯眯地握着晏玉衡装瞎用的木棍另一头,脚步欢快地朝着城外的方向走去。
“走吧小瞎子,美女姐姐带你去看一看真正的人间。”
他未来黑化不是几乎杀光了这个世界的人吗?
那她就领着晏玉衡,实实在在地在人间走一遭。
【作者有话说】
荒荒:哦?有点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