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人间惨剧。
但傅绾的表情没有丝毫动容。
在末世待了几十年,她见过的类似事情更多,做法更极品的也有,看多了就会麻木,所以这样的惨剧还没有到让她震惊的地步。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她更关心的,是这人非要刺杀谢御星的理由。
“害你媳妇的是凌通,迫害你闺女的是凌通的儿子,和我们世子爷有什么关系?你有种去杀凌通,欺负我们世子爷跑不快还是病得重?”
傅绾双臂抱胸,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跪在地上的二人。
谢御星:……我真的没病。
杨盛涨红了脸,喘着粗气狠狠地道:“凌通,就是成国公府养的一条狗,难道,我不该找……找他姓谢的吗?”
“杨叔!”少女伸出手扯了扯男人的衣袖,试图提醒他少说几句。
傅绾“哦”了一声,“是,你这个比喻我觉得很恰当。但你别忘了,国公府家大业大,这么多狗又没用绳子拴起来,散养在各处,就凭两只眼睛,能确保看到每一条狗的样子吗?”
“我……”杨盛感觉这女人是在狡辩,可是他一下子想不到该怎么去反驳,竟急得浑身冒起虚汗。
“当然,负责管好每一条狗的确是主人的责任。”傅绾话锋一转,脸色阴沉了些,“但你真的搞清楚,这条狗的主人是谁了吗?”
杨盛和少女都迷茫地看着她。
这儿是成国公府的庄子,凌通是给成国公府卖命的,难道找成国公世子报仇,不对吗?
傅绾随意把玩着手里的柴刀,漫不经心地道:“如果咱们世子爷真的是能说上话的‘主人’,你们觉得,他还会被赶来这个庄子上,和你们一样面朝黄土背朝天混日子吗?”
谢御星:……好惨,这真是我吗?
……好像,也确实是我。
“平云庄的地界虽然也属于京畿,但离京城最远,所谓天高皇帝远,再有中间人隐瞒,这儿自然就成了凌家的一言堂,只怕在这儿,已经只知有凌家,不知有谢家了吧。
“如此,姓杨的,你觉得你家这事还应该拉咱们无辜的世子爷垫背吗?”
傅绾语气冰冷,却有莫名的煽动力,一句一句下来,直接将杨盛逼到绝境,浑身如堕冰窟。
瘦弱的汉子低下头,已经完全说不出话来,耸着肩膀低声啜泣。
少女有些敬畏地看了傅绾一眼,终于找到机会插话,急切地向杨盛道:“杨叔,方才我还没来得及跟你说呢,那两只恶犬,就是世子妃娘娘打死的!”
“啊?”杨盛猛地抬起头,不可思议地看了看傅绾,又转向少女,“小眉,你……你咋乱说呢,这怎么可能呢?”
那叫小眉的少女摇摇头,“叔,你和婶子这么多年待我如同亲女儿,我何曾骗过你们什么?方才我还在那两个家伙跟前伺候,亲耳听到他们说的。而且……”
她悄悄抬眼看了看傅绾,抿唇一笑,“世子妃娘娘还让人把那狗炖了,‘赏’给庄头两口子吃了呢!接下来,他们肯定会老实几天的。”
傅绾不由多看了小眉几眼。
想不到这个破庄子里还有这样的人才,小姑娘肠子里的弯弯绕倒不少,人也是个机灵聪慧的。
可惜这儿是古代背景,如果是在末世前的现代社会,这小丫头再培养培养,恐怕是个不错的管理科人才。
杨盛边听边不住地点头,这回算是彻底相信了小眉的话,也更加觉得羞愧难当,噙着眼泪朝傅绾重重磕了几个响头。
“世子妃娘娘大恩大德,小人杨盛无以为报,只求世子妃不嫌弃,让小人给您当牛做马,帮我家婆娘和我女儿积一份阴德,下辈子投胎个好人家。”
嚯,这人倒没有真的死倔,还算孺子可教。
谢御星暗暗点头,站起身道:“既然如此……”
“歇会儿吧你。”肩膀上突然多了只手,傅绾用力捏了捏他的肩胛,谢御星吃痛,只得收声,莫名其妙地看着她。
傅绾手搭凉棚看了看天色,才笑吟吟地转向他,“下午的日头最毒,虽然已经是深秋,但再晒会儿,估计你又要不舒服了,有什么话,咱们先回去再说。”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只是很平常的语气,但谢御星却从傅绾的眼神里看出了一丝威胁。
莫不是这女人生怕他抢了对杨家人的恩情吧?
谢御星暗中好笑,但鉴于傅绾皮笑肉不笑的神情,还有自己隐隐作痛的肩胛……他点下了头。
见世子夫妇果真没有追责,甚至还让他们跟着一起回去,杨盛和小眉心中的大石头这才落了地,相互搀扶着从地上爬起来,恭敬地跟着谢御星二人回去了小院子。
走在后面,小眉眼珠子一直悄悄在前面的两人之间转来转去。
刚刚世子妃说一不二的样子真是太厉害了,而且……世子好像对她的话也很言听计从。
看来,世子很怕世子妃呢!
小眉低下头,抿唇轻笑,以后这个平云庄,指不定由谁当家做主了呢!
院子里没有别人,只有金虎搬了条板凳大马金刀地坐在门口,气势汹汹地瞪着眼睛注意来往动静,那架势让傅绾想起了自家老爸小时候看过的动画片《黑猫警长》。
见回来的是主子们,金虎的表情马上松弛下来,可看到主子后面跟着的一大一小,他好奇地挠挠头,“爷,世子妃,这二位是?”
“锅里的狗肉汤是不是还剩一点?”傅绾没回答,反而先开口招呼,“金虎,把那肉汤和锅里的剩饭端来,拌一拌给他俩先吃点。”
一进院子,杨盛和小眉就闻到了隐隐约约的香气,不由用力吞了吞唾沫,对于傅绾杀狗的事是深信不疑了。
而且,能够把害死自己婆娘的仇“人”嚼其骨、饮其汤,杨盛也觉得狠狠出了口恶气。
金虎应了一声,领着二人去了厨房。
院子里只剩下了两人,谢御星往四面扫了一眼,才将心中的疑惑问出来:“方才在田边,那姓杨的汉子说要报恩,你为何不接话?又为何要将他们带回来?”
傅绾找了一架躺椅拖过来,惬意地躺了上去摇摇晃晃一阵,浑身舒服了,才悠悠开口:“世子爷可读过《三国志》?”
“那是什么?”谢御星微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