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光一闪,路边的草丛里忽然窜出一道人影,手握一柄柴刀,笔直地向二人冲了过来!
“当心!”谢御星下意识地将身边的女子推开,柴刀险而又险地从二人之间穿过。
那人一击不中,回身又想再来一刀,忽然脚下被绊了一记,扑街摔了个狗吃屎,躺在地上半天没动弹了。
傅绾收回自己的大长腿,抹了一把额头并不存在的冷汗,神色复杂地看了一眼在旁边捂胸喘气的谢御星。
作为曾经九号基地任务积分最高者,傅绾的本事可不是一点花架子,这种程度的伏击她早就察觉到了。
她正酝酿着怎么动手,没想到被这位爷突然推了一把,差点摔了个扑街的就是她了。
“绾绾,你,没事吧?”谢御星抬起头,将她上下扫了好几眼,眼睛里流露出的关切不似作假。
傅绾叹了口气,这人虽然好心办坏事,但起码……是真的有点好心。
生不起气啊。
“我没事。”傅绾摆摆手,目光转向了倒在地上的人,“世子爷,这人是你的仇家吗?都追到这儿来刺杀你了?”
谢御星登时坐直了身体,仔细观察了一番地上俯卧的人,缓缓摇头,“看这人的装束,就是平云庄上的佃户,但方才在土坯房那边时,他并没有跟着凌通过来。”
听他这么一说,傅绾不禁有些诧异,莫非谢御星竟然有过目不忘的识人本领?
当时加起来得有十人左右,他竟然能这么快将人脸比对完毕?
“所以,他为什么要杀你?”
二人对视,都有些茫然,只能先在旁边的石头上坐下等人醒来。
不知什么缘故,明明傅绾只是伸脚绊了他一跤,这汉子却径直倒在地上没动,过了一刻钟才悠悠醒转,一时间有些茫然。
“哟,我说怎么这么弱不禁风,原来是个瘦子,还是个病痨鬼。”头顶传来一个讽刺的女声。
男人猛地回神,想起自己刚刚本来要做的事,咬咬牙迅速翻身坐起,正想拿柴刀,却摸了个空。
对于差点要害自己的人,傅绾自然不会有好脸色,举起柴刀晃了晃,“倒有点勇气,竟敢在这儿行刺成国公世子。这消息如果传去京城国公爷耳朵里,你觉得,国公爷会把你怎么处置?”
男人眼神呆滞地坐在田埂上,忽然仰头笑了,“处置?随他去好了……”笑着笑着,他又咳嗽了两声,眼睛里竟涌出大颗大颗的泪水。
“反正,老子已经家破人亡,地里也没有收成,早晚也会被凌通那狗货逼死。不如老子把凌通的主子一刀剁了,拉个垫背的,说不准国公府还会治凌通一个看管不力的罪,怎么算,老子都是值了!”
傅绾无语望天。
这人还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只不过……怎么听,她的便宜老公在这个人的计划里都只是一个工具人?
“拉成国公世子垫背,你倒是想得美,就凭你也想和帅哥一起共赴黄泉?”傅绾淡淡吐槽了一句。
她当初在末世死的时候可惨了,只有丧尸陪她一起下九泉。
谢御星大概听出“帅哥”这词是指自己,但是什么意思,他却不太懂,总觉得应该不是什么贬义词。
男人有气无力地瞪了傅绾一眼,又剧烈咳嗽了几声,断断续续地道:“既然,失败了,老子也没什么,好说的……要杀要剐,随便!”
说着抬起头露出黑黝黝的一截脖子,一副引颈就戮的样子。
“那好,姐就成全了你。”傅绾活动活动手腕,掰得指节咯咯作响。
“绾绾……且慢!”看她似乎真的要动手,谢御星眼前迅速浮现了她刚刚徒手杀狗的场景,赶忙叫住。
“怎么,你还有圣母病的症状?”傅绾当然没有马上行动,却斜眼看着他。
谢御星又听到了一个不懂的词汇“圣母病”,无奈一笑,“我并没有病,只是……我想,这人话里有话,我倒想知道究竟是什么事情,逼得他非得走到拉本世子垫背这一步。”
说到“本世子”三字,他挺直了脊背,整个人的气质陡地一变,竟有了几分凌厉和不容侵犯的贵气。
到了这时候,傅绾才总算看出来自家这个便宜老公身上有点京城勋贵子弟的样子。
这样才算他的真面目吧。
傅绾暗暗点头,幸亏她只当他是暂时的室友,等她在这个世界站稳了脚,谢家爷儿仨的日子大概也走上了正轨,有她没她都一样,她再离开就会顺利很多。
田埂上的男人呵呵两声,只是梗着脖子不开口,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
“杨叔!……杨叔,你怎么在这?”远远的传来一个少女焦急的声音。
三人齐齐转头看去,只见一个少女急匆匆地从庄子的方向跑过。
等到了跟前,看到傅绾手中熟悉的柴刀,少女倒吸一口凉气,急得过去也跪倒在男人身边,声音都发颤了,“杨叔,你……你真的做了这傻事?你真的误会世子和世子妃了,他们其实是替婶子和姐姐报仇的恩人啊!”
“……什么?”男人原本已经心如死灰,听到少女这样说,脸上漠然的表情倏地裂开。
少女也不着急向他解释,返身向谢御星和傅绾连磕了三个头,含泪道:“请世子和世子妃恕罪!两年前,凌庄头用杨家上交的粮食不够为由头,逼杨家姐姐给他的儿子做妾,杨婶子和姐姐不同意,他就……他就让那两条狗,把杨婶子活生生……”
她喉头一哽,泪珠扑簌簌跌落,后面的话几乎说不出来。
而男人也被她的话勾起对那桩惨剧的回忆,猛地咳嗽起来,咳得仿佛连肺都要掉出来了。
少女用指甲掐了掐掌心,好容易控制住眼泪,垂着头继续低声道:“平云庄的地本就贫瘠,这些年又有哪家真正交够了粮食?不过是凌树贪图杨姐姐的美色,故意这样刁难杨叔和杨婶!
“到了这样的地步,杨姐姐只能匆匆‘嫁’进凌家,可就在洞房那天,杨姐姐……在屋里悬梁自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