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袋探出门外,看看东面的大窑洞,里面传来他爸的声音,
“.......这事要是落在咱家头上,我一个人去弄死这梁家的几个犊子......”
刘序乐听到他爹又在吹牛逼,村里姓梁的一家人欺负村里瘸子家的事,他爹是只要喝酒,就要吼两嗓子,生怕姓梁的听不到似的!
他听得都腻了,吹啥啊?牛鼻也是那不爱吱声的二叔,他爹是好嗓子!
他确定院子里没人,解开裤子才从窑洞出去,就在门口洒了一泡。
然后转身时候,猛地看到门左边的玉米垛上有个黑影,吓了一跳,差点喊出声来。
只是看看,是自己的二叔!
刘序乐不满的低声说道,
“二叔,你坐在这好歹吱一声啊,人吓人吓死人!”
二闷子抬头看刘序乐一眼,挥挥手示意他进去吧。
刘序乐进了门,从供桌上拿了两块草子糕,爬上了柜子,准备从侧面入棺。
只是当看到那棺盖里面躺着的纸人,犯难了,自己进去不难,这纸人没法扭曲身体啊,自己要进去,非把这纸人压坏了!
又跳下了柜子,准备喊二叔进来!
落地刹那,双手捂脸。之后一副便秘的模样,倒霉啊,刚才跳下来时候,蜡烛好像全灭了!这不会有什么说法吧?
伸手从供桌上拿起打火机,想把蜡烛重新点燃,但是试了几次,这打火机都点不着火。
“二叔!进来,结个火!”刘序乐声音压得很低。
但没有听到二叔的声音,他蹑手蹑脚走到门前,准备开门,突然门发出,
“砰砰砰砰”四声。
刘序乐心道,完了,可能是老爹过来了,要是看到他不仅擅自出来,还把蜡烛弄灭,会不会揍他个生活不能自理?
“砰砰砰砰”又是四声敲门声。
刘序乐挠头,不对啊?门又没有抵上,自己家的人都是大老粗,谁这么礼貌?
是小婶吧?那是一个城里人,规矩最多。
想到这里,也没有再犹豫,伸手把门打开。
门打开的瞬间,他差点又尿裤子,门口站着一个女人,这女人脸色惨白。
刘序乐捂住嘴,但是很快,就淡定了。自己好歹一个大学生,居然会因为半夜遇到一个陌生人,就吓成这幅模样。
门外站着一个二十岁出头的女孩,清澈明亮的瞳孔,弯弯的柳眉,长长的睫毛微微地颤动着,白皙无瑕的脸蛋,薄薄的双唇!
深蓝牛仔裤,一双长筒皮靴,一件齐膝的粉色鹅绒服,脖颈围着一块红白相间的红格围巾!
观察清楚这个女人之后,他这心脏开始剧烈的跳动,这脸都不自觉的红了。看看自己的这一身衣服,这该在对方眼里留下什么印象啊?
女孩问道,“你是刘槐的孙子吧?”
女孩说的普通话很标准,不像是本地人!刘序乐点点头,他脑子是空白的,点头道,“哦!”
说完补充道,“我奶奶在那个屋,你去那边坐坐!”
女孩却没有走,而是盯着刘序乐说道,
“你爷爷借了我二十点功德,我是来要账的!”
刘序乐吓一跳,说道,“这,那,唉!我说姑娘,我爷爷都死了三年了,怎么可能跟你借什么点啊?”
女孩轻笑道,“那你明天就跟你家里人说,你爹我带走了!”
说完女孩转身走了!
刘序乐刚走出门,想去拦这女孩,可是这女孩居然当着他的面,融入了黑色的夜幕中。
刘序乐手脚冰冷,双腿打颤,足足憋了十几秒,才张着嘴,惊叫一声,“鬼呀------”
........
五分钟后,刘序乐穿着寿衣,被刘树强追着满院子跑。
刘树民也想抽儿子,可是这儿子现在被老三满院子追着跑,他又担心这老三出手没轻重,把自己儿子给打伤了。
所以只是面露凶光,并没有什么动作。
刘树民的棍子,追究还是敲在了刘序乐的背后上,刘序乐直接躺在地上惨嚎。
真的疼!
刘序乐是这刘家的唯一一个孙子,这哥三都宠着长这么大,从小到大没有碰过他一根指头!
身体的痛,远不止这心灵上的创伤。
果然这刘序乐惨嚎,这刘家一群人围上去问候,刘序乐闹得更欢实了!
老太婆也心疼,但是她更担心孙子出事,连喊两句,
“都安静!都安静!咳咳咳咳....”
这剧烈的咳嗽,让院子里围着刘序乐的人都安静下来,刘序乐一个人又惨叫两声,但是这奶奶的咳嗽听洪亮,他也闭嘴了。
毛翠莲扶着老太太拍打好一阵,老太太的气顺了。
老太太走到刘序乐跟前,问道,
“她都说啥了?”
刘序乐听到奶奶这么问,委屈全没,本来还想着描述一下半夜跑他家来的女鬼长的多漂亮,但是奶奶是直接问说了啥。
那看来,根本不需要自己描述过程,目光落在父亲的身上,
“她说我爷爷借了她二十点功德,明天就把我爹带走!”
刘树强握握拳头,指着刘序乐说道,“你这个龟孙啊!一家人都被你给害惨了!”
老太太长叹一声,“去睡吧!”
说完就出去了,老太太转身朝着大窑洞走去。
刘树民冲着刘序乐说道,
“别洗漱了,把那衣服脱了,回去睡!”
说完,拿起老太太门口的铁锹,去铲了一锹碳,进了窑洞!
刘序乐进了自己的窑洞,躺在炕上想着门口出现的美女,实在是没有一点睡意。
突然想起他爹曾经说过,他爷爷为了保住这刘家的一根独苗,给他七岁时候结过一次冥婚!
想到这里,刘序乐睡不着了,一咕噜坐起来,那会不会是自己的媳妇?
不行,又想尿了!现在才想起来,自己晚饭没有吃,就喝了三叔带来的一大桶可乐!
走到门口,犹豫了,趴在窗户上朝外看看。院子隔壁奶奶的大窑灯还亮着。
刘序乐走到镜子前,整理了一下衣服,又拿块毛巾擦了下脸。
嗯,还村里最帅的那个刘序乐!
出门,奶奶的屋子里,声音很乱,也很低,他听不清楚说什么。
咳嗽两声,屋内传来他爹的声音,
“乐啊,回去睡觉!”
刘序乐应了一声,
“上茅子!”
到了茅房,听到东边窑洞有开门声,转头一看,是二叔从自己家的放杂物小窑洞出来。
这二叔看了刘序乐一眼,一声不吭,朝着停放棺材的小小窑洞走去。
院子北面三间大窑洞,三兄弟一家一口窑洞!北面的三个小窑洞,两个放杂物!剩下一孔小窑洞本来是爷爷奶奶住的。
三叔结婚后,就住到城里去了!三叔的大窑洞一直他爷爷奶奶住着。
看到这二叔,刘序乐才想起自己二叔刚才就在门口,咋没有拦住那个女人?
刘序乐喊道,
“二叔?刚才门口你看到那个姑娘没?”
这二闷子身体都没有停顿,进了放棺材的那个窑洞,转身就把门给关上了。
刘序乐也没有恼,这个二叔,你问十句话,能回你一句就算不错了,整天拿着根烟枪,眉头紧锁,整的跟个老学究似的!
上完厕所,去找二叔。问问他究竟有没看到那美女。
窑洞门推开!
整整齐齐三口薄棺材堆在小窑洞,此时二叔正给一个人穿寿衣。
当他看清楚这人的脸,腿肚一阵震颤,因为穿寿衣的,是自己的亲爹!而他刚才明明听到奶奶屋子里有他爹的声音传来。
转身连滚带爬,实在是腿软的厉害,“奶......叔......妈......”嘴里胡乱的念叨,扑到了他奶奶家的门上。
门轻松推开,他直接跪爬在地上,然后伸手指指外面。
炕头刘树强跳下炕,
“咋了这事?”
“乐啊,不是又看到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吗?”毛翠莲声音也带着颤抖喊道。
而刘序乐在看到他三叔身后,他爹也朝他走来,顿时脸一白,直接昏死过去了.....
........
二闷子进了屋子,看看地上躺着的刘序乐,走到水缸跟前,铜瓢舀水,就要给刘序乐扑上去。
刘树强拦住,
“二哥啊,你咋这么虎?!我来!我来!”
二闷子把铜瓢放缸子上面的案板上,转身一声不吭出去了。
炕上的老太太,从被褥里面扯出一件新的寿衣。叹一口气,
“别折腾了,穿上衣服,送回屋里,让好好睡吧!”
.......
一个小时后,刘序乐又醒了。
还是尿急!
醒来之后,发现穿着衣服,只是伸手摸摸,就知道自己又穿着寿衣了,这尿更急了。
他真的后悔喝了那一桶可乐!
伸手去摸灯绳,却摸到一只冷冰冰的手,他急忙缩回手。
现在不需要上厕所了,尿已经全部尿到裤子里了。
蒙着脑袋,躲在被子里瑟瑟发抖了十几分钟,这睡意全无了,这初醒时候的那种孤寂感觉也没了,胆子慢慢回来了。
自己不会是摸到他爸的手吧?毕竟这大冬天的手放在外面,哪来的温度?
“爸?”刘序乐喊了一声。
没有人应答,他坐起来,伸手朝着灯绳抓了一把,灯绳在手,心安了不少。
开灯!
“啊----”
短促的惊叫,自己的旁边放着一个纸人。捂着胸口好一阵,亲爹啊,祖宗啊!你们这是要闹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