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萧萧,马嘶鸣。
在众人的关注之下,伊人裙摆飘飞,素手一松,便当真是箭无虚发。
温瑜酣畅淋漓地射完了全部的草人靶子,箭筒里还余一支箭羽。温瑜冲呼延良眨了下眼睛:“还余一支,王爷说,射什么比较合适?”
呼延良一副看穿又不插手的表情:“今日随便你玩儿。”
于是,冷不防地,一直箭直直地钉在呼延朗脚前,离他的脚尖距离不足一尺。当下,呼延朗的脸便白了。远处的始作俑者此刻却依偎在身后的男人怀里,巧笑嫣然地看过来,而男人却又是一副撑腰的声色,两人骑着马缓缓地过来,更令呼延朗愤怒。
林峡立拔刀护在呼延朗面前,对着大王妃怒目而视。
“林都统?白虎团内面对本王胆敢拔刀?”呼延良将温瑜牵下马,转头瞥了他一眼,先前马上时脸上的宠溺表情早荡然无存。
“属下不敢。”大王爷一个眼神递过来,林都统时下便只有默默收刀的份。
“不敢?二弟果然育人有方。”呼延良拔出呼延朗身前的箭,拿起来比量了一下,吹了吹,反手扔回温瑜的箭筒。
“彼此彼此,王兄倒是更育人有方。连娶妻都如此泼辣。”呼延朗怒气都写在脸上了,旁边的景赫也愤愤不平:“不知大王妃,这是何意?”
“没什么,只是王爷今日送我的弓箭实在喜欢,便是一发箭羽,也不愿虚射。”
“好一个不愿虚射,只当本王是那草人扎的箭靶吗?若本王方才动弹一下,是不是今日便要死在王嫂箭下了?”呼延朗本就是喜怒挂在脸上的,眼下直瞪着温瑜,恨不得直接拔刀。
“信王殿下怕是言重了,温瑜我自然知道自己的箭术,只要王爷不要乱动,必然是伤不到的。”温瑜那句不要乱动故意加了重,话里话外都是警告的弦外之音。温瑜与呼延朗各不相让,眼神交汇处电光火石皆在暗暗较量。呼延良见状侧身上了一步挡在温瑜身前,倒也不说话,只像是个局外人。
呼延朗最烦的就是呼延良这幅运筹帷幄的神态,仿佛一切尽在他的股掌之间:“言重了?王兄该不会不知晓呼延律法吧,谋害皇子,乃灭九族的重罪!”
“噢?是吗?灭,九族?信王殿下,我可是你王嫂,不知这九族之内,包不包含你呢?”温瑜也伶牙俐齿,毫不向让。
“大王妃姐姐你怎能如此同信王哥哥说话?”方才的话景赫插不进去嘴,这下终于找到了挑剔的地方。
温瑜看了一眼自己那已经在旁边坐着喝茶看好戏的夫君,冲他挑了挑眉。呼延良笑了笑,这下自家夫人要向这小丫头开战了,怕是更有好戏了。
“怎么不能这么说话,我温瑜呢从小就是骄纵惯了,凭着见了谁,我都是这般说话。”
“真是荒诞!这简直是有违宫中礼教!”
“礼教?”温瑜往景赫公主身边凑了凑,“公主说得对,我温瑜呢,母妃过世得早,儿时便被作为质子送进了西京,也不如景赫公主这般有父汗母妃疼爱,自然是没有教养了。”温瑜看着眼前的小姑娘憋红了脸,话锋一转,“不过呢,我打小做质子,就是在大王爷身边陪着长大的。我这样子,大王爷早就见多了。只是呢,妹妹或是打错了如意算盘,这大王爷啊,他偏偏最是不爱这温婉贤惠通情达理的。”
温瑜扭头冲着呼延良递过来一个含情脉脉地眼神,呼延良怎敢不配合,抿了一口茶,眉眼去回应她的含情脉脉说道:“对,本王呢,偏是中意温瑜这有恃无恐的性子。”
这话,呼延良当真没说假。看着面前伶牙俐齿张牙舞爪地温瑜,呼延良仿佛又看见了她少女时期的影子。
“大王兄真是治家不严啊。”景赫是个没心眼的,怎么斗得过温瑜,于是呼延朗出来帮腔。
“信王殿下,我温瑜在教训我的家务事,与你何干?”
“家务事?何谈家务事?景赫是藩国和亲的公主,王嫂再飞扬跋扈,也还是尊重些比较好吧”
“藩国?和亲?公主?”温瑜只觉得好笑,直接连名带姓地叫,“呼延朗,我,温瑜,温都草原大公主,也是和亲嫁入王府的。怎么从不曾见信王殿下尊重过我?”身后的呼延良饶有兴趣地看着小家伙呲牙瞪眼地斗嘴,嗯,很是可爱,像个小狮子。
“既然景赫公主想嫁进大王府,那这便就是我的家务事。这样,今天只要景赫公主说她不是想嫁给我们家王爷,我温瑜立马道歉,如何?”
景赫瞪着眼睛,被戳到痛处,支支吾吾地不敢说话。
呼延良眼见着火候差不多了,放下手里的茶,站起来走过来,轻佻地来了一句:“本王乏了,你们若是有意,便同本王一起回府里吃个便饭,若是无意,便散了。”说罢把这罪魁祸首往怀里揽了揽,大摇大摆地打道回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