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婉淡笑，她哪里算得上心态好？只不过是头绪太多牵扯太多，她脑子不够转，干脆就罢工不干了而已。
“姐姐最近可去东市转悠了吗？那里的新鲜玩意儿可多呢，竟是些稀奇古怪，平日里见都不得见的东西，有意思得很。”廖蕊笑嘻嘻的跟顾婉比划，“那珍珠有这么老大，还有各式贝壳好看极了。”
廖蕊兴奋，顾婉听得也是有趣，好奇问她，“东市平日不过是卖些古玩瓷器的，怎的如今竟改卖起这些玩意儿了？”
廖蕊秀眉一挑，“就知道姐姐见天儿的闷在王府里，定是不知文昌国的使臣带着珍宝，千里迢迢的来觐见皇父了。我说你呀，小事也就罢了，这样大的事儿都不知道，太孤陋寡闻了。”
文昌国？顾婉歪头哦了一声，“南属的小国，有几年没来了吧？”
“恩，不过这次他们的排场倒是不小，那些奇珍异宝不说，还特地领了文昌国的三公主来，可真是费了好一番心思呢。”廖蕊手下随意摆弄这甜橙，说起这个文昌国的三公主槟海兰，廖蕊嘴角冷笑几声，“一个十三岁的毛丫头，礼数还没学全呢。就来想着和亲，当真没把咱们这些贵女放在眼里吗？”
廖蕊义愤填膺，顾婉轻蹙小眉，听出其中几分不对头，默声没搭话。
大齐文帝如今尚不过四十岁，正是血气方刚的时候，先前听闻文昌国三公主也来觐见文帝，想这文昌国是要把本国的公主送入皇宫，顾婉倒也觉得是情理之中的事，并未在意。
但现下顾婉看廖蕊这般运气的模样，怕是文帝并未又纳人入宫的心思，可毕竟人家巴巴儿的把人送了来，这么回去面子上自然说不过去，想来是要配与宗室的了。
文昌国是大齐南疆边境外的小国，因其四周环海远离大陆，当年群雄争霸之时，各路诸侯打得你死我活无暇顾及，文昌国也就逃过了一劫，后来因他国内内战，文昌国太子逃到大齐避难被齐□□收留，后□□又帮其重返文昌登基为王。
自此之后文昌便成了大齐最小的属国，虽大齐待文昌还算友好，但鉴于文昌的国力实在太不强盛，这三公主的位分在大齐实在论不得显贵，文帝即便收入内功，品级也不过是个美人，要做一宫主位怕是不得的。
想于此，顾婉倒是觉得做皇亲国戚家的主母要比入宫好得多，笑道：“配宗室也好。”
“哼，她若是安分守己的做个宗室之妻也就罢了，姐姐有所不知，这丫头的心可高着呢，挑人挑得很，一般宗室哪里入得了她的眼？”廖蕊越说越气，烦闷的将帕子往桌上一扔，“这丫头一心扑在皇子身上，哪里正眼儿瞅过旁人？”
皇子身上？顾婉也是一震，这些属国使臣通常会被安排在京中的会馆里，若无皇上的召见，是不得擅自入宫的，廖蕊这般气急，可见她口中所言的皇子，无非就是已然封王的这几个了，当然，这其中自然也有她家宸王楚文轩。
心里没他之时，他做什么顾婉都不曾挂心，可如今心里有他，有个风吹草动都牵动着顾婉的每一根神经，“妹妹这话的意思是？”
廖蕊没好气的往外头瞥了一眼，“我没姐姐心宽大度，宸王对姐姐可谓是一往情深，姐姐信宸王不会对那丫头动心思，我可没那么放心我们家爷……”
所以，这个三公主也是成日里粘着楚文轩咯？
顾婉闷声不语，这几日见楚文轩早出晚归，闲暇时光不似之前，她也只觉是到了年根儿，官场上的应酬自然会多些，未曾刻意留意过。
况且，文昌国公主入京之事，楚文轩也未与她提过只字片语，所以，她从未有所担心，一个人傻傻的在王府里瞎乐呵儿，可当真觉得天下无事呢！
说起滨海兰，廖蕊有吐不完的苦水，没有察觉顾婉的脸上有些阴沉，自顾自的又说：“成日里围着几位王爷转悠。我偶有在静园里见过，别看她年纪小，可撒娇邀宠的本领当真不差，哄得几个爷各个都开怀大笑，看样子是对这丫头喜欢的不行。她的身份倒不算尊贵，真是让咱们这几个府上纳了，充其量也就是个侧妃之位，可我总觉得，往后家中多了小国公主摆在哪儿，别扭得很。”
谁不别扭呢？顾婉心里也不大高兴，但毕竟她年岁长些，又不想廖蕊生气伤身，于是淡笑着劝她，“你莫要着急了，信王府的侧妃之位已经都满了。她就算品级再不高，总不能入府做个妾氏吧。”
“侧妃之位还不是皇父说加就给加上的？姐姐可看宁王家，还不是三个侧妃，这不过都是内务府多加个玉册的小事儿罢了。”
廖蕊脸上的朝气暗淡下来，说起这个她也是愁容万分，“说起来也不怕姐姐笑话，我父亲官职不高，全家都是仰仗着祖父当年的战功，才得如今的富贵。但祖父再得皇上看中，也不过是个兵部侍郎罢了，我不如大皇嫂与姐姐的出身，更不如苏妹妹的，倘若这三公主入了信王府，即便是个侧妃，我这个正妃不也得好好供着，半点儿不敢怠慢，若是王爷心里再疼她多些，只怕往后在府中，她定是位同正妃，要与我平起平坐了。”
“不会，信王殿下素来重情义，如今你与殿下正是如胶似漆的时候，殿下怎会急于纳妾呢？你又多想，可切勿自扰了。”顾婉拍拍廖蕊的手，让她勿要庸人自扰，“更何况，大齐最讲究位份尊卑，就算这三公主真的入了信王府，她至多是个侧妃，如何能与妹妹并肩儿？”
其实怎么不能呢，顾婉口上说得满不在乎，可心里却也清楚，那位分尊卑都是做给外人看的，回到后院里，谁得宠谁就风光，管你是妻还是妾？
“难道姐姐不怕吗？”说到痛处，廖蕊红了眼圈儿，“我怕说了姐姐不高兴，其实……”
“这三公主跟信王和宸王关系最好？”顾婉早就料想到了，既然要攀龙附凤自然要选个实力不差的才好。
如今建府的皇子中，恭王虽是长子，但性格平庸了些，做事也不如兄弟们精尽，在文帝面前一直平平淡淡，他的母妃虽是一宫主位，但却也不大得宠。所以，恭王并非首选。
二皇子信王，最是温润如玉的翩翩公子，才情极佳。这些年朝廷上也是风生水起，兰妃又得文帝宠爱，自然是个不错的归宿。
再下来便是三皇子宸王与四皇子瑞郡王，楚文澜尚未大婚看似个不错的人选，却无奈娶得是老亲王的外孙女，皇亲国戚家的小姐难免骄纵一些，这文昌国的公主出身不高，自然也不想位分悬殊太大，入府受了委屈。
如此看来，这公主的心思也不难猜，其实换做他人，也都会把楚文羽与楚文轩当成最佳人选，况且这两个又是众多皇子最出挑的人物。
“姐姐……”廖蕊见顾婉沉着脸，自觉话说多了，惹了她不高兴，试探的唤了一声。
顾婉挂起浅笑，摆手道：“多想也无意，倘若真的要入咱们这两府，你我也只能好生供养着，至于未来如何，个人都有个人的命数，咱们再猜也是摸不透的。”说不烦闷许是骗人，但顾婉此刻还是相信楚文轩的，只是倘若他，有日真的别恋，即便独守终生，顾婉也定会离他而去。
“姐姐是个通透的人，我若是有姐姐的万分之一，现下也不会如此忐忑了。”廖蕊抿着小嘴，手下摆弄着茶盏，“我就是太患得患失了。”
“你这是爱之深情之切，可见咱们信王殿下在妹妹心里头的重量，可堪比那五岳之重了。”气氛太过沉闷，顾婉故意逗趣。廖蕊一下子脸就红透了，抬眼娇嗔顾婉坏，转身坐到另一边，“就属姐姐嘴上不饶人，也不知道宸王是如何整治姐姐的。”
他？就是厚颜无耻呗，一旦说不过，就转身装听不见，还能怎样？
顾婉想起楚文轩，那副傲娇不肯服输的面孔，噗嗤笑了出来，阴云也算是散了，“好了，快说说，还有何趣事吗？”
二人又相谈了半晌，直至日头西落，清荷进来道楚文羽已从部里动身回府了，二人才恋恋不舍的起身各自回府。
“姐姐有空常来呀。”廖蕊挽着顾婉往前头走，一步三叮咛的让顾婉常来做客，顾婉笑她孩子心又上了来，廖蕊努努嘴，不依道：“你是答应不答应？”
“噗，答应！怎能不答应？你这信王府的请帖一到，我若是不去，好像显得咱们妯娌之间淡漠呢。”知廖蕊要用信王妃的身份来压她，顾婉忙笑着应下，“真是拿你没个办法。”
“哈哈，今日与公主相谈甚欢，咱们改日再续。”这头儿顾婉的话音刚落，就听大堂的另一侧传来熟悉而明亮的笑声，顾婉与廖蕊顿了步子，一同转眸看去。
顾婉一见那头儿是穆雅沁，心中冷哼，可真是冤家路窄。
穆雅沁一身缎面大红袍子，头上的簪花步摇闪闪发光，看来当初被请出宫门对穆雅沁并未有所影响，如今她依旧春风得意，一副骄纵不可一世的模样。“当真不懂得吃一堑长一智的道理。”顾婉不屑的垂下眸子，摆动着衣袖，不想再多看她一眼。
“她身边的那位就是文昌国的三公主槟海兰。我倒是忘了，这槟海蓝幼年时来过咱们大齐过几次，别看她常年长在海边，但骑术却出奇的好。穆家素来重骑术，莫说穆家的男丁，就是女子也是巾帼不让须眉。她二人便是在马场上结识的好友，听闻她二人如今也是形影不离，十分要好。”
旁人感情要好，与她何干？况且又是曾经互不喜之人。
顾婉只匆匆扫了眼槟海兰的脸庞，是个典型的外族长相。如今年龄尚小谈不得美艳，却也是明眸皓齿得叫人过目难忘。顾婉暗忖等再过两年，定也是倾国倾城的人物。
“时辰不早了。”不想与穆雅沁再有何接触，顾婉收回眸子，颔首让小厮前去准备马车，“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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