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救室,欧阳信长坐在走道的长凳上,昔日铁汉此刻不再嚣张。
来往的护士偶尔会看他一眼,不禁被男人强健的体魄吸引。
其中一位看了又看,终是忍不住上前,“这位先生,你身上的伤口需要处理么?”
男人没有反应,目光直愣愣的望着某处发呆。
“先生?”护士再次开口。
“手术室里的人……怎么样了……”欧阳信长似是回过神,但问的是刚才那个重伤昏迷,紧急推进手术室的病人。
护士怔了怔,“抱歉,这个还要等医生出来,才能知道详细情况。”
说完眼前男人再次没了反应。
真是个怪人。护士心里腹诽一句后离开。
欧阳信长忽然想起什么,“等等,请问你们这里可以打电话么?”
“……。”护士顿了顿,“可以,你……跟我来吧。”
之后欧阳信长先是拨通某个牢记在心的号码,但直到自动挂断,冥珺都没有接听。
手里握着话筒,男人有些呆愣。
因为他不知道……下一个……还能再打给谁……,除了小妹的号码……其他一个都没记住。
而且所有人中除了他什么都不会,其他人多少会些术法,此刻也不至于像他一般只能干等。
可笑的他曾经还那般张狂,原来离开部队,就什么也做不了。
欧阳信长有些颓败,惨淡一笑。
最后放下话筒,什么都没说就离开了。
护士看着对方,忍不住再次感叹,真是个奇怪的人。
欧阳信长回到走道,突然觉得手术室的灯非常刺眼。
重重一拳击向墙壁,喃喃自语,“可恶!”
维持这个姿势,不知过了多久,直到身后响起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刚才的家属呢?手术室病人的家属在哪?”
欧阳信长一个激棱,赶紧转身,“是我。他怎么样了?!”
中年医生看了眼这个浑身是伤的男人,“他脑部有血块,一时半会醒不过来,麻烦你在这里签个字。”公式化的声音,也没说为什么要签字。
“脑部有血块是什么意思?!那他到底什么时候会醒?”欧阳信长急了,以前在部队有军医,不管士兵受伤还是他这个长官,军医都十分负责,起码不会用这种冷淡的语气说话,还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可恶嘴脸。
医生皱眉,这人什么态度!现在来医院看病的,哪个病人或家属看到他们不是客客气气的。语气愈发冷漠,“就是字面上的意思,血块什么时候化开,他什么时候醒。还有麻烦你签字。”
“把你们院长给我叫过来!”这一回欧阳信长真的发怒了,不止是医生态度冷淡,更重要的是里面的病人这样就算完事了?他不能忍,尤其现在恨不能许峰都快点好起来,眼前庸医不行,那就干脆让院长来!
场面僵硬,由于欧阳信长的嗓门很大,一些护士很快听到动静围过来。
“张医生,这人……好像不太正常,刚才我问他要不要包扎,他也不理会,后来还说要打电话,结果却是拿着话筒傻笑……。”说话的正是刚才那位小护士。
姓张的医生听后,立刻在对方耳边小声说了什么。
护士点头。
不一会保安出现。
二话不说,架起欧阳信长就走。
男人受到爆破影响,也没接受治疗,此时身体还非常虚弱。面对这样的情况,尽管奋力抵抗,还是很快被保安制服。
“放开老子!老子是军方司令!里面的病人是许氏总裁!你们还要不要命了?!快放开我!”几近咆哮。
医生鄙夷的看着他,司令?还有许氏总裁?开什么玩笑!这样的大人物会来他们医院?
因此没有理会,“把他赶出去。”
护士一看,再次提醒,“张医生,那治疗费……”
中年医生略一皱眉,“等等,看看这个疯子有没有带钱。”
之后保安掏了掏对方身上的口袋,“没有,连个钱包都没有。”
这样一来医生就显得非常头疼,没钱还来看病?真是白费了他这一晚上时间。
“把他关起来,然后报警。”
只能这么做了,希望警方能找到病人家属,至少结清医疗费。
欧阳信长仍在挣扎,一身乌黑色的军装破破烂烂,根本看不出原本样貌。
最后被一众保安关进一个小房间,锁上门,完全将他当一个疯子处理。
警车很快抵达。大半夜的外面天气又这么冷,原本两个老警察还在值班室休息,接到电话只好出警,一脸不耐烦的样子。
“什么情况。”对着接待护士发问。
之后听完叙述,两个警察老道的走进病房,先是对床上那个昏迷不醒的病人进行搜身。
不出意外,什么都没找到。
再看了看这张被烟熏得发黑的脸,拍了照片。
“问问消防那边,今晚是不是接到过救火电话。”
“好。”
然而答案是没有,c市所有消防部队一整晚都没出动过。
“算了,去看看那个神经病。”
两人又去了小房间,欧阳信长一看见来人,立刻冲上去,“放我出去!我是边防军司令!”
警察嗤之一笑,司令?还边防军的?笑话!会落魄到这种地步?更何况军方医疗设备不比这里差,何必大老远跑来c市?果然是个疯子,还病的不轻!
最后自以为经验丰富的两个警察,也没按例进行盘查,大半夜的问一个神经病?那还不如早点回值班室睡觉!
一句话没说,关上门离开。
欧阳信长彻底愣住,双拳不自觉握紧。
警察临走前对护士最后交代了一句,“那个疯子你们医院看着办,只要没作案犯事,警局也不能关他。”
然后两人就拍拍屁股离开。
清晨的第一道曙光升起,冥珺思来想去终是觉得这样下去不妥。
孩子留在许家,周慧兰的确照顾的不错,可最重要的是不安全。
她还要去找大哥和崔府君,许峰都……对了,许峰都去哪了?
这才想起别墅管家昨晚说他几天没回去了。
难道……这家伙也去了边境?
可自己手机丢了……
四下看了看,在房间角落发现一台电话。
拨通熟悉的号码,无人应答……。
心底有些不安。记得最后一次打他手机也是没人接听,后来才打去别墅,管家说他在楼上带孩子。
所以会不会当时就出事了……?
冥珺转念一想。
不对,应该不会。先不说许峰都是冷酷无情实力强大的鬼帝,单凭军方定位系统他就应该很快能找到自己,可在边境这么多天,都没见到这个男人。
此时的冥珺并不知道,许峰都的确找到她了,只不过晚到一步,而且即便铁面无情,还是因为想着要保护她敬爱的大哥,被人困住。
所以至今她也不知道许峰都究竟怎么回事,最近又事情频发,女人心里很乱,身边的人一个都联系不上,冥舒和冥心也没有个强力保障。
算了,还是去天界麻烦大长老罢。
最终做出决定。虽然没有知会天帝,显得很不礼貌,但此刻事情太过纷乱,她别无选择。
周慧兰看到小珺抱着两个孩子要走,有些担心,可偏偏峰都不回来,打电话也没人接,无奈之下想着对方再怎么说也是孩子妈妈,她不好过多干预。
就这样,冥珺去了天界。
身边是两个刚会走路的双生女。其中一个活泼异常,另一个不似往日乖巧,而是安静的让人担心。
南天门,和往日一般清静,连仙娥都很少靠近。
女子一身黑袍走在仙雾缭绕的天宫,路上遇见她的人纷纷行礼。
可今天,她绕了很久都没有见到长老。
远处又是一名仙娥走来。
“这位仙娥,请问大长老在何处?”
对方停下,恭敬的行礼后,“有禀神尊,长老在……”
“冥珺。”仙娥还没说完,就被一个寡淡的声音打断。
冥珺一愣。眼前出现的一身金边白袍,凤眸薄唇的男子不是天帝是谁?
可他不是在地府么?什么时候回的天界?
之后仙娥没再说什么,适时告退。
只不过冥珺并未发现,那名仙娥在离开前,眼底有一瞬间的闪烁。
“炎羲,我……”不知该怎么说今日自己的来意。
毕竟当时她带着孩子离开地府,并未知会对方,现在还厚着脸皮擅自来天界麻烦长老。
炎羲看着她,寡淡的眼神没有变化,“你……近日可还好?”
黑袍女子微微点头,冥心挥舞着手一副看见天帝十分兴奋的模样。
冥舒则是怔怔看着来人,安静的一点声音都没有。
“是带孩子来见长老么?”炎羲再次发声,不同于眼神的凉薄,语气倒是略为柔和。
冥珺再次点头,总觉得有些尴尬。
而炎羲由始至终都没有责怪的意思,“长老外出了,可能要过几日才会回来。”
大长老外出了?对方显然讶异。
想着老者几乎不曾离开天界,这么巧自己要来麻烦他……就遇到对方外出,这可如何是好。
“两个孩子……,交给我照看罢。”男子猜到她的来意,也猜到……她应当会觉得尴尬,所以体贴的主动请缨。
冥珺没有回应,可牵着的两个奶娃竟是挣脱她的手,摇摇晃晃的朝炎羲走过去。
小心心伸出手,一把抓住男子衣袍,小舒跟在后面,似是有些犹豫。
炎羲嘴角挂上淡笑,抱起身边的小奶娃,“小舒这是想我了么?”声音中满是慈爱。
黑袍女子微微一愣,“你认错了……她是小心。”
天帝动作一僵,有些不好意思的朝冥珺笑笑,“抱歉……。”
“无事,今天走的匆忙,把两个孩子衣服穿反了,也没来得及更正。”冥珺开口解释。
炎羲也没说什么,只不过刚才僵硬的脸此刻看上去像是有些释然。
“我……”
“你去吧,放心去处理凡间的事情,孩子我会照看好。”
冥珺看着他,此时两个孩子都已经一脸安然的依偎在炎羲怀里。
不觉感叹,没想到小舒和小心会这么依赖天帝。
画面很是温馨,期间也没仙娥路过,所以冥珺始终未察觉到什么异常。
“那我……去了,孩子就麻烦……”
“无妨,我从小看着她们长大,不觉得有何麻烦之处。”
冥珺笑笑,表情略显苦涩。
最后离开,原路返回的同时,心底对炎羲有着难以言喻的歉意。
她什么都给不了对方,之前就连一声道别都没有。
想着不能再和他多做纠缠,不能再给他任何希望,也不能再让他执着下去。
可炎羲呢?哎……!
重重叹息一声,她究竟该如何做,才能劝这个男人放下执念。
从小看着孩子长大……呵呵,是啊,就连小舒和小心都对他习惯性的依赖,成人之间的感情又岂是几句安慰就能放下的。
不觉间已经来到南天门,再次看了眼仙雾缭绕的天宫。
再次想到‘从小看着孩子长大’……这句话似乎哪里不对。
炎羲突然回天界……小舒说过哥哥一直在……
还有那莫名其妙不见的子弹……
冥珺皱眉,这一切是不是有什么关联?
就连鲜少外出的大长老也不在天界……
犹豫片刻,虽然知道这么做不妥。还是决定隐匿身形,返回去看看。
想着以她现在的法力,应当没有人能发现。
再次回到刚才的地方,哪里还有炎羲和两个孩子的身影。
莫不是回天帝寝殿了?
冥珺一路疾走仍旧隐身,恰巧看到两名仙娥正在窃窃私语。
“你说……咱们那位长老什么时候回来?”
“不知道,去那么远的地方一时半会恐怕回不来。”
“那天帝陛下……”
“嘘,小声点,快走吧,小心隔墙有耳。”
之后二人离开,冥珺听到这段没头没脑的对话,更是觉得事情古怪。
大长老去了很远的地方?还事关炎羲?究竟怎么回事?
天帝寝殿,此时门口站立着两名仙娥,殿门紧闭,看不出里面动静。
冥珺虽然隐身,但如果破门而入必然被人发现,无奈跃到房顶,悄悄窥视里面情况。
世人有句话叫‘梁上君子’,她恐怕是‘梁上女君’吧,忍不住心底自嘲。
小心翼翼的揭开一片瓦砾,想着毕竟将孩子交给对方照看,现在还返回来偷窥,这行为怎么说都是小人之举。
就见寝殿内,炎羲抱着两个孩子似是在出神。
“哥哥……”小舒软糯的唤了一声。
冥珺瞬间了然,果然冥舒口中的哥哥就是炎羲。
闻声男子回过神,眼神寡淡的看向其中一个孩子,“小舒,怎么了呢?”声音中满是对孩子的宠溺。
可就在这个时候,冥心竟然也开口叫了一声“哥哥。”
炎羲愣住,瞬间没了动作。
“小……小舒?”侧过耳,似是在努力识别。
冥心咯咯一笑,再次软糯的说了一句,“哥哥~。”
男子顿了片刻,随后嘴角扬起一个温暖的弧度,“原来你才是小舒。”
只有眼神依旧凉薄。
冥珺在房顶,暗暗吃惊。
他……这是怎么了?刚才自己不是说过,两个孩子今天衣服颜色穿反了,可为什么只因为冥心连唤了两声哥哥,炎羲就认为她是冥舒?
女子在房顶讶异的同时听到敲门声。
炎羲仍旧抱着两个孩子,一副不愿放手的样子。
“进来。”语气恢复平日里的淡漠。
一名药童进入,“天帝陛下,这是您今日的药。”
“知道了,放下吧。”
药童明显犹豫。
炎羲似是察觉到什么,“放下,出去。”
来人不敢再有迟疑,赶紧将药碗放到桌上后退出。
听到关门声,男子才放下两个孩子,“你们听话,不可到处乱跑,我……哥哥先喝药。”
连自称都改了,想着这里没有外人,自己和鬼帝的辈分乱了便乱了罢,只要孩子开心就好。
可之后炎羲的动作……
落入冥珺眼中,她……就再也无法淡定了。
男子伸出手,似是在摸索。
没错,就是在摸索,如同身处黑暗中。
先是准确的摸到桌子,然后再一点点向前,直到碰到药碗,炎羲即刻收回手,明显是被烫了一下。
寡淡的眼没有变化,可表情却有些苦涩。
再次伸手,覆上药碗边缘,以免被烫只是放到嘴边轻轻吹气。
两个孩子就这么看这他,冥心咯咯直笑,而冥舒……看上去十分安静,或者说是……忧伤。
冥珺再也忍不住了,迅速合上瓦砾,一个闪身去到天界一处僻静之地。
摇晃几步,扶住身旁一块巨石,勉强站稳。
她之前不明白,为什么狙击枪的子弹会不见,为什么小舒会不停叫哥哥,还对她捂上眼睛……
当时还以为孩子在玩躲猫猫的游戏……
呵呵……真的是躲猫猫么?捂住眼睛……那是意味着……看不见了啊!
所以从小到大都在冥舒和冥心身边的哥哥……
所以时刻保护着两个孩子的炎羲……
所以不见的子弹,失明的他……
冥珺怎么可能还猜不出……就是这个寡淡的男人,就是个天界至尊,为了冥舒和冥心,眼部中枪……
就连喝药……对他而言……都变成一件需要旁人帮忙的事情……
难怪药童会犹豫,难怪炎羲会认不出孩子,难怪他的眼神不再有变化,难怪……
都这样了,居然还为了让自己安心,什么都不说,选择默默回到天界……
现在还假装无事的替她照顾两个孩子……
黑袍女子扶着巨石,站立了很久很久。
她不知道自己接下去该做什么,凡间还有和多事在等她,有关于大哥的,关于崔府君的,还有北阴酆都也不知怎么样了。
可在她眼前,有一个始终沉默着不断付出,直至那双漂亮的凤眸再无光彩,也一声不吭的男人……
她……还能丢下炎羲不管么?
最后不知怎么离开的这里,不知怎么再次去的天帝寝殿。
冥珺只知道,这个时候她不能离开,不能让炎羲一个人在黑暗中饱受折磨而没有作为。
敲门进入,金边白袍的男子明显一愣。
他是看不见了,可……能听见,也能感受到来人气息。
冥珺,怎么又回来了?
没有说话,炎羲在怕,怕对方是不是看出什么。
他知道自己的感情深沉,要强迫心爱的女子接受和背负,他……做不到。
宁愿独自躲在角落,就和之前一样,化身透明守在孩子身边,也不想冥珺为难。
“我……不想去凡间了。”说这话的时候冥珺不敢看他。
炎羲再次愣住,何以不去了?他同样不敢发问……
“有些……累了。就让我在天界待上一段时日罢。”女子语气很淡,可心却是异常痛楚。
犹豫半晌,炎羲终于出声,“……好吧。”只是眉微不可察的轻皱。冥珺……难道你还是发现了么?
就这样两人对面而立,一个紧盯地面,一个佯装看着对方。
心情同样复杂。
而在凡间,c市一家市级医院内,由于没有人付诊疗费,许峰都躺在普通病房,警察回去后就简单发了一条寻亲启事,新闻中也只是出现在角落位置,并没什么人发现。
更何况照片上的病人黑漆漆的,就算熟人看到,也认不出他就是许峰都。
欧阳信长被关了一个晚上,第二天天一亮,就被保安丢出去。
还警告他不可以再靠近医院,否则就把他送去坐牢。
语气中是浓浓的威胁之意,对一个疯子他们没必要客气。
男人身无分文,就连手机也没有。受到爆破影响,更是浑身都有伤口,没经过处理,下半夜就开始发烧。
摇摇欲坠的走在街道,不少人看到他避之不及。
衣服破烂,身上又都是狰狞的伤口,谁敢上前啊。
最后欧阳信长凭着坚强的意志力,朝着远处,一个有着军方标志的楼宇挪动。
几次跌倒,都爬起来。
他不能这个时候倒下去,那家破医院的医生不行,他一定要联系上军方,要让最好的医生替许峰都看病。
可眼前越来越模糊,体温也在不断升高。在这寒冷的深秋,即便衣不蔽体,他都感觉热的难受,口也越来越渴,泛白的嘴唇随之开裂。
行走的速度逐渐变慢,到最后几乎是倒在地上,半摔半爬地朝目的地靠近。
终于要到了,勉强抬起头,阳光有些刺眼,看不清大门上的挂牌……
男人视线愈发模糊,眼前似乎在变黑。
可恶,欧阳信长!你不能这个时候昏过去,不可以!
然而体能耗尽,高烧在这一刻彻底让他失去意识,腿下一软……砰得一声,这个身形健硕的男人还是倒下了。
门卫室的人听到动静,赶紧出来查看。
在看清对方像个乞丐似得,眉不禁皱起,“喂,走开走开,别躺在这里!”
这里可是解放军医院,来看病的都是有头有脸的大人物,一个乞丐倒在这里算怎么回事!别一会被哪个长官看见,那他可吃不了兜着走。
门卫是个上了年纪的老人,不属于部队士兵,是医院从劳务所请来,特地负责看大门的。
之后眼看着靠说的没用,老人干脆抬起脚踢对方。
一连踢了几下,欧阳信长就这么像个垃圾一样,被毫不知情的门卫踢到马路边上。
黄炎回到郊区,许峰都不见了他并不意外,可荒山上,那间炸成粉碎的破屋附近,竟然没有尸体。
难道欧阳信长变成肉沫了?
他有些怀疑。在部队待过这么长一段时间,照理来说就算破屋里炸弹的全部引爆,也不至于连个残肢都没剩下。
而后就发现地上血迹,似是朝着市区方向而去。
男人柔美的眼眯起,居然还活着?
命倒是挺硬!
没有犹豫,立刻朝着一路上血迹的方向跟过去。
不过这一次,黄炎没再遇再到丧尸,不清楚原因,也懒得去细究。
反正只要他想,随时可以将所有人尸化。
最后循着血迹,男人在一家市级医院门口停下。
呵呵……黄炎眼底出现一抹狠厉。
军区总部,黄泽伦一回去就召集了军方所有医学博士以及z国所有出名的医学专家。
杨教授就在这批名单当中。
一群人围在一起,对眼前的新型病毒大为惊叹。
“这种病毒简直闻所未闻啊!”
“是啊,从没见过。”
“比之前国际上新出现的x病毒还要让人摸不着头脑。”
不少人议论出声。
杨教授看着显微镜里不断分裂的病毒细胞,同样背后冷汗涔涔。
这么快的速度……难怪连军方总部都束手无策了。
忽然想起什么。
峰少当年……中过一种奇怪的毒药。
幸好当时他随身携带了国际上最新研发出来的生物抗体。
虽然和眼前的病毒不一样,但有个共通之处,那就是细胞液都是奇怪的黑色!
想着正常情况下,细胞液都是无色液体……
再次仔细回忆,当时峰少抓起丫头说是她下的毒……
对了!丫头有解药啊!
他怎么给忘了!当时野战部队似乎也得过这类疫情,病人身上会长出青色斑点,然后失去意识。
“有救有救啊!”杨教授忍不住大喊。
一众专家博士围过来,“杨教授,怎么说?”
“我知道一个人,她有对症的药。”老爷子再次出声。
“谁?”
“对是谁,你快说啊。”
其余人显得有些急切。
黄泽伦在一旁,静静看着,也是同样想起了一个人。
当时他听信了黄炎的办法,在野战部队身上使用了这种病毒。
后来随着冥珺一干人出现,疫情立刻得以控制。
莫非,这位教授说的人是冥珺?
“你们等等,我先打个电话。”杨教授不想当众提起冥珺,生怕给她带去什么麻烦。
可之后打了几次,对方电话始终无人应答。
奇怪……丫头一般情况下不会不接电话。杨教授皱眉。
然后抬头就发现一屋子人都在等他回答……
就连黄泽伦也是一样,此刻正眼带希冀的看着这位教授。
老爷子一时间尴尬,只好支支吾吾,“呃这个……你们再等等。”
拿起手机,想再打一次试试,可突然铃声响起。
还是个陌生号码。
杨教授犹豫片刻后接起,“喂?你是……?”
“哎呀太好了,终于有人接电话,真是急死我崔某人了!教授啊,快告诉你在哪?”
老爷子一愣,这个声音他记得,是跟在丫头身边的小崔。
“我在……”呃,他在军方总部,这种事不太好对外透露吧?杨教授迟疑。
“喂喂?杨教授你听得见吗?快告诉我你在哪啊,我带了很多药材,地府鬼医……啊不,我认识的医生实在来不及制药,边境的疫情已经失控啦!不能再拖了!”崔府君声音明显急切。
老爷子恍悟,对啊,小崔是丫头身边的人,知道药方实属正常。
“我在军方总部,具体位置是……”
挂断电话,杨教授一脸喜悦。
“药马上就送来了!”
其余人不解,只有黄泽伦眼底有些期待。
不止是期待那个救命药方,更期待某人出现。
说起这个‘失踪’已久的崔府君,他几天前发现边境突然出现了成群的丧尸,当下就去找黄炎和欧阳信长,可两人都不见了,无奈只好先赶回地府,让鬼医加紧制药。
尸毒……难道是黄炎?
崔府君锁定怀疑对象,可救人要紧,一时半会没工夫管那头僵尸。
这不,又要大批制药,鬼医手上的药材几乎用尽,所以才花了今天工夫四处搜集新鲜草药。
最后眼看这样下去不行,某位判官干脆带着药材来凡间,凡人医生多啊!
让所有人一起帮忙不就好了!
然后粗心大意的他才发现,凡间那个好用的工具—手机,不见了。
又是耽搁了好一会,才找到大伙的联系电话,一个个打过来,嘿还奇怪了!
没一个人接的!
直到打给杨教授。
所以现在扛着几袋子的药材崔府君,匆忙赶到军方总部。
黄泽伦看到来人,说实话,心里有些失落。
没想到是她身边的人,冥珺为什么没过来呢?
眼神微微闪烁……,心底叹了口气。
唉,算了,本就是遥不可及的女人。眼下还是救人要紧。
最后一众专家博士惊讶药效神奇之余,立刻叫来信任的助手,一伙人紧赶慢赶的制出了无数救命药丸。
不少地方的疫情得以控制,而c市,情况本来就不严峻,这会才会几乎看不到丧尸出没。
黄炎缓缓走进医院,没有问前台,一间间病房看过去。
脚步声不轻也不重,嘴角始终挂着浅笑,不认识的人会以为他心情不错,但只有本人知道,那是嗜血的兴奋,是再次复仇的快感。
而且这一次,他必要杀尽所有背叛者,绝不手软!
最后在一间普通病房前停下。
里面有三张病床,此时都躺着病人。
而在最里面躺着的,浑身绑着严实的绷带,满面污垢,可越是这样,越是清楚的说明,此人是正是他要找的目标。
男人轻笑一声,推门进入。
其他两床的病人正在浅睡,听到声音只是微微睁了睁眼,确定不是来看自己的亲属,继续合眼而眠。
呼吸器的声音很轻,许峰都就这么落魄的躺在一间最最普通的病房里,没有一个看护。
黄炎看了看病床旁边干净的柜子,上面什么都没有,就连一般家属常会带去医院的纸巾、杯具也一概没有。
心底一阵嘲讽。
“许峰都啊许峰都,你看看你现在的模样,都伤到这地步了,那个女人也没来看你一眼,呵呵。”
随后觉得还不够似得,诛心的话继续出口,“看你这样子,是去救欧阳信长了吧?可他人呢?我怎么没见着?呵呵!连他也走了,你……一个人躺在这里,寂寞么?心里冷么?”
隔壁两床的病人被突如其来的笑声所扰,有些烦躁,干脆把头蒙进被子里。
“啧啧啧,真是可怜,我怎么觉得你现在的情况,比起我,反倒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呢?”
“心爱的人不管你,拿命相救的兄弟抛弃你,即便有钱有势又如何?关键时刻还不是只能一个人孤零零的躺在这里,如同丧家之犬!”
许峰都脑部有血块,本来一直在昏迷当中。
现在不知为何呼吸突然变得不太平稳,一般如果出现这种情况,家属在旁边会按求助按钮,医生则是会立刻过来查看。
但现在没有人在,或者说唯一在的人,也是来看他笑话的旁观者。
“怎么?终于承认了?被人抛弃的滋味不好受是么?呵呵。”
随后俯下身,在许峰都耳边轻轻说了一句,“那我就……帮你一把。”
恶魔般的笑容再次浮现,黄炎轻轻拿开男人脸上的呼吸器,最后浅笑着转身离开。
其他两个病人早就将头蒙在被窝里,此刻也没察觉到里面那床病人有什么异常,以及声音明显变得不规律的……心跳监测仪。
天界,冥珺终于敢直视炎羲了。
男人正带着两个孩子,笑得温和。
可不再有变化的眼神……让黑袍女子忍不住心酸。
即便装得再像……眼神又如何能伪装呢?他……终归是看不见了。
而炎羲靠着感觉,知道冥珺一直在身边没走。
一颗伤透的心,逐渐感到暖意。
多久了……心冷了多久,他自己也不知道。
每次看到心爱的女子和其他男人相依相偎,就连孩子也有了,而自己呢?只能逃避,只能隐在角落,这份锥心刺骨的痛……随着时间,他竟是有些习惯了……。
现在再次感受到哪怕只是一星半点的暖意,也像是得了什么极为珍贵的宝贝一样,牢牢锁在心底,生怕下一刻又会消失不见……
因此炎羲没有说什么,怕一开口,镜花水月就会被打破。
冥心绕着他摇摇晃晃的转圈,冥舒呢?静静趴在男子腿上,小眼神很是忧伤。
冥珺看得清楚,可惜……炎羲……看不到了……
虽然不知长老去了何处,但眼下这个情况,多数是去寻良药医治天帝。
那她就陪着炎羲罢,直到长老回来,直到这个男人再次复命。
她和北阴酆都还有很长很长的路可以走,但炎羲……自己怕是只能陪他度过这短暂的几天而已。
“我……离开一会。”冥珺开口。
男子淡淡颔首,脸上有瞬间的失落和慌张。是要走了么?
冥珺心底再次不忍……,“我……去去就来。”
她要去做什么呢?
之后就见黑袍女子来到一处仙树旁边,不少仙果已经长熟。
想起自己怀孕的时候,是天帝片刻不离的陪在身旁,还亲手将去了皮的仙果奉上。
那现在……就让她照顾炎羲一回吧。
也就这一次而已……北阴酆都……希望你能理解……
冥珺在心底诉说着。
不知道那个男人,正因为保护她心心念念的大哥,在遭受着什么……
理解……也许吧,也许北阴酆都有命活下来,会理解。
可被伤透的心呢?能原谅么?
最后当去了皮的仙果放到炎羲面前。
男子拿起后,手不禁颤抖。
凤眸依旧寡淡,嘴角有些吃力的……扬起苦笑。
看样子冥珺……是知道了罢……呵呵。
所以这是……在同情他么?
没有动作,也没有开口道谢。
心底思绪万分。但最多的念头是……同情……也有一个情字……。
他本就不敢奢求,现在……怎么说也算是有了意外收获,不是么?
但为什么……心里反而觉得更加苦涩呢?
“我……过会再吃,可以么?”对冥珺,他从不用自称。
女子一愣,微微点头,随后想到什么,紧接着说了一声,“好。”
他看不见了……呵呵。
炎羲转过身,“我也有事,要离开一会,但去去就回。”
贴心如他,生怕冥珺担心,一次性说完。
可他离开又是要做什么呢?
冥珺不知道。
只是过了不一会,男子再次回来。
手里多了一只玉瓶,什么都没说,放到日日都会用到的桌案上。
冥珺看他手上没了仙果,想着恐怕是吃了,因此也没多心。
可真的吃了么?那玉瓶里的又是什么呢?
恐怕是从今往后孤独漫长的岁月中,某人唯一可以拿来作为回忆的……珍贵仙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