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音猛地向后退了一步,躬身向白清道了一声告辞,就带着脸上写满了我想打架的仇承宇离开了白府。
此时正逢早集,木音走在街上,脑中尽是白清的话,而仇承宇则费力的挤开赶早集买东西的人群,跟在木音身边,不情不愿地问道:“我们现在回去吗?”
木音顿住了脚步,看向仇承宇道:“去秦州。”
仇承宇惊住了,站在那里一时没缓过来,却被后面赶集买菜的大娘退了一把,“年轻人做什么不好,非要站在路中央。小心把你对死嘞。”
看着瞪了自己一眼,气呼呼走开的大娘,仇承宇顺了顺气,心道,不能跟老人家一般见识,快步追上了木音。
“我们去秦州做什么?”
木音看了一眼仇承宇,又看了一眼周围的人群道:“此处人多眼杂,路上我与你细说。”
仇承宇看着木音向着城门口的方向走去,赶忙道:“我们不回客栈骑马吗?难不成你要我们走着去秦州?!”
“自然不是。”木音顿了顿,低声道:“我们在城外的客栈不是留了两匹马吗,城中的这两匹,不若,就留给云明他们吧。”
仇承宇在后面撇了撇嘴,哪是留给老大,是留给秦王吧。
等两人到了城门口,已近午时,新来守城的士兵看了两人一眼,也就摆摆手放行了。
木音和仇承宇从城外客栈中牵走了原先寄放在这里的两匹马,又一人要了二十个耐存耐放的胡饼,木音写了个纸条交给店家,请他明日再将纸条交给城中客栈的郑厚,便和仇承宇前往了秦州。
路上,在途中休息的时候,仇承宇啃着胡饼,凑在木音身边,犹豫着低声问道:“成韵,我们就这样走了,不提前知会公子一声合适吗?”
木音拿着饼的手一顿,看向仇承宇道:“事出紧急。怎么?是你不敢与我前往秦州?”
听见木音的话,仇承宇哼了一声,拍了拍胸脯道:“我王大武功高强,可是丐帮大弟子,有什么不敢的。
木音看着仇承宇的样子,摇头笑了,“你就不怕丐帮知道了找你麻烦?”
“不怕。”仇承宇看着木音,也笑了,低头说道:“你终于肯笑了,你脸色一直不好,我挺担心你的。”
木音敛了笑意,从仇承宇手中接过水囊,喝了一口道:“你知不知道此去秦州有多凶险?还有心情玩闹。”
“你还没告诉我,去秦州做什么?”
提到这个,木音轻轻皱起了眉头,对仇承宇低声道:“昨日在城郊的老人说的话,你可还记得?”
“你是说,那老人家说他们是从秦州被严肃莫名其妙赶出来的?”
木音点了点头,接着道:“为何严肃要将秦州百姓无缘无故圈禁在凤翔城郊?昨晚,店家告诉公子的原因为何却是秦州百姓作乱?这件事,白清身为严肃近臣不可能不知,可为何今早我与他提及的时候,他虽面色不变,却一字也未透漏?故我猜凤翔必有古怪。”
仇承宇的脸色也郑重起来,对木音抱拳道:“愿追随公子。”
而凤翔城内的郑公子顾谨,此时站在客栈的窗前看着天色渐晚,而木音和仇承宇却依旧不见踪影,有些心慌。站在顾谨身后的高既明,看着顾谨的拳头越握越紧,却不发一言。
良久,顾谨开口问道:“他们还是没有回来吗?”
高既明犹豫一瞬,开口道:“旁边的房间一直没有动静,应该是的。”
顾谨转身走向桌前,坐下给自己斟了一杯茶,手指敲在桌子上,强迫自己集中精力想一想今日在城郊的事。
和木音已经在去秦州的路上相比,顾谨和高既明今天则一无所获,原本计划到城郊找到那位景家旧仆,可是不知为何,先前被白清调走的重兵,又重新调回了城郊,重兵把守,两人无计可施,只得又回了城中。
顾谨按了按眉心,对高既明道:“云明,你说,白清是不是在戏弄我们?”
“没必要。”
顾谨的眉头皱的更深了,心里有气却说不出来,最后只得悠悠叹口气道:“是啊,没必要,他戏弄我们又没什么利益可得。”
顾谨又抬头看了看外面的天色,桌上的灯盏摇摇晃晃的散着微弱的光,顾谨的手指狠狠地摩挲了几下桌布,又端起茶杯来,还没送到嘴里便又放在了桌子上,然后便站了起来,背手在身后站在窗户前。
“你说,他是不是在躲我?”
高既明抿了一口茶,拿出绢布擦起剑来,应了顾谨一句,“属下不知。”
“可是就算是在躲我,也不应该如此晚了还不回来。你说,他们到底去了何处?”
“属下不知。”
顾谨来回踱了两步,看了正在擦剑的高既明一眼,打开房门就要出去,却被高既明拦住了。“公子不必心急,耐心在客栈等候即可。”
“你在客栈等候,我出去寻。”
高既明抱拳对着顾谨行了一礼道:“今日并未听闻附近有打斗的声音和痕迹,就算是遇到了王大对付不了的人,他也会给属下留下记号,而一路回来,并没有看到记号。况且,如今天色已晚,属下不能让公子出去冒险。”
“没有看到记号就没有危险吗?若是成韵出了事,你让我如何交代?”
高既明犹豫一瞬,皱了皱眉,对顾谨道:“属下受大公子之命,保护的是公子。”
顾谨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上前揪住高既明的领子,狠狠道:“你说成韵的死活与你无关,好。那王大呢?他可是你的兄弟,你连他的死活也不顾了吗?”
高既明不闪不避,直直的对上顾谨的目光,“属下并非枉顾他们性命,只是在属下这里,没有比公子的安全更重要的事。”
顾谨的手颤了颤,放开了高既明的衣领,转身坐回桌前道:“是我莽撞了。”
高既明走过去站在顾谨身后,握紧了剑鞘,对顾谨道:“明日,若是明日他们还不回来,便委屈公子留在客栈,属下前去找人。”
顾谨看了高既明一眼没有答话,起身打开了门,走向仇承宇和木音的房间,脱了外衣鞋袜一翻身躺在了床上。
这一夜,顾谨几乎没能安寝,天快亮的时候,才隐隐进入了梦乡,却梦到了严毅时抓住了木音和仇承宇,正要给木音上刑,眼看着行刑的刀就要砍向木音,顾谨惊醒了。
高既明站在床前,看着顾谨一头冷汗,默默找了条手巾递了过去,顾谨接过手巾看了高既明一眼,问道:“他们可回来了?”
“没有回来。但是城外客栈的店家今早送了一张字条来。”
顾谨从高既明手里接过字条,上面写着,“白将军言秦州有土地生意,先替公子探路。勿往。”
看见秦州二字,顾谨想起来城郊那老人所言,一掀被子下了床,对高既明道:“秦州有严肃的大秘密,必屯重军,他们此行无比凶险,我们必须追上他们。”
此时仇承宇和木音离秦州的城门也不过一步之遥。
秦州的城门倒不像凤翔把守的那么严,守城的士兵看两人一副商人的打扮也就放了行。进了城门之后,仇承宇拉了拉木音的袖子,凑近木音低声道:“我还当秦州是个水都泼不进来的地方,没想到进来的这么容易。”
木音示意仇承宇噤声,在城中找了间客栈要了两间客房先安顿了下来。
进了房间,木音将包裹放在了床上,对仇承宇道:“你在街上可有发现什么不妥之处。”
仇承宇的眉头皱了起来,凑近木音低声道:“你让我噤声之后,我便四处打量了一下,似乎城中的百姓有一半人都有功夫傍身。”
“他们不是百姓。”木音缓了缓道:“是严肃或是严毅时的探子。”
仇承宇点了点头,又问木音道:“你可知道该怎么做?”
“一会儿你便下楼去要些饭菜,让小二送上来。”
仇承宇虽然不解何意,但对木音的命令还是照做了。
很快,店小二便将饭食送了上来,木音给小二塞了几枚铜钱,轻轻笑道:“小哥,我们是从凤翔来的。想做些生意,不知小哥可有什么建议?”
那小二收了钱又见木音面相和善,便热情道:“这位小少爷可是问对人了,说起咱们秦州最大的生意就是金石生意。来来往往的客官都是想在金石上分一杯羹的。”
听见金石二字,仇承宇想起白清说的严肃喜好金石怕是想说些什么,思及此便面色一僵。而木音则不动声色,继续问道:“不知这秦州城的金石都是秦州所出吗?”
“这我倒是不知道了。”
木音点了点头,又问了一句,“不知贵地可有什么地方是忌讳人去的?”
听到这话,小二面色古怪了起来,却打了个哈哈,似是不愿意多说。木音又掏出了一钱银子放在小二手里,道:“小哥不必紧张,我们出门在外,多了解一下总是有备无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