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音将手背在身后,皱眉看着仇承宇道:“仇统领平时也是如此轻浮吗?”
仇承宇快走几步走到木音前面,然后对着木音在街上倒着走,“自然不是。”仇承宇突然停下脚步凑到木音耳边道:“我也分人。”
看着木音的耳朵一下子红成玛瑙色,脸上却还一片平静地快速向前走去,仇承宇哈哈大笑,追上了健步如飞的木音道:“你别生气,我看你可爱,逗你玩儿的。唉,别不理我啊,我叫仇承宇,今年刚十六,我爹是宁国公的亲兵,你呢?”
“木音。”木音冷冷吐出两个字后便不再开口,反倒是仇承宇还在喋喋不休道:“你还真是惜字如金啊。那我来问你吧,你今年多大了?你家在哪?你父亲是谁?你怎么跟云侍郎那么熟啊?还有,你看我这么优秀,你要不要跟我做朋友啊?”
木音猛地停下了脚步,转身看着仇承宇道:“我跟仇统领你,很熟吗?”
仇承宇显然也愣了一下,随后又嬉皮笑脸道:“多了解了解不就熟了吗,木音,你不必要这么严肃吧?”
“那好。”木音看着仇承宇道:“我今年十三,师从礼部尚书冉清轩。我现在就住在尚书府,跟云旗熟是因为我师傅的关系经常打交道,至于要不要跟你做朋友,我不介意托宁国公世子高景云去问问你爹你到底有没有你自己说的那么优秀。”
仇承宇听的眼睛都直了,指着木音磕磕巴巴道:“你...你...你们文人不是最是清高,最讨厌与权贵扯上关系吗?你怎么说的那么顺?”
“文人也是人,有关系不用是傻子。至于你说的清高之人,要么是没有可为他所用的显贵,要么,就是他的出身足够高。”木音说完背着手就走了,仇承宇赶紧追了上去,高景云坐在茶楼的二楼临街座上,看着窗外笑的上气不接下气,向顾谨道:“哈哈哈哈哈。这个木希声真是太有意思了,哈哈哈,你说我作为他可以利用的权贵,要不要乖乖被利用一次,向仇承宇他爹施压什么的。”
“是该好好管教自己的儿子了。”顾谨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又皱眉放下了,“你叫我来就是为了让我看这个?”
“哪能啊。”高景云又扔了一棵花生到嘴里,吃的满桌子都是花生皮。“今日就要开始会试了,反正你在家里也无事,还不如跟我来看看今年举子的姿色呢,至于木希声,那纯属意外。”
顾谨面上不显,在心里叹了口气,胡乱向着木音和那仇承宇怎么在一起,要往何处去,也不知道他背上的伤好了没,更没有心情去看高景云嘴里的举子了。
而仇承宇听完木音一席话,知道他不但不迂腐,反而有趣得紧,更加缠住木音说个不停。木音见仇承宇没有恶意,一路上有他在插科打诨也不觉得无趣,就随他了。
等到在城郊糕坊买完点心,又一路回到贡院门口,已近午时。木音站在贡院门口不远处轻声交代仇承宇,“这些点心我都已近让糕坊分好了。礼部的几位主事每人一份,这一大包交给高统领,是冉尚书请禁军兄弟的。这四份,我师傅、云侍郎,还有你和高统领一人一份,可明白了?”
“明白了,多谢你了木音。”
木音看着仇承宇进了贡院的大门也就回去了。十天之后,考试结束之时,木音正在院中练剑,一身白色的劲装,头发高高的用玉带束起,出剑之时更是少有的凌厉。冉清轩倚在门口看着自己的小徒弟,心中更是慰贴。木音一回头看见自己的师傅,多日不见,自然心中一喜,快步走了过去,“师傅。”
“师傅的小音儿真是长大了,出剑越发稳重,也懂得人情世故了,点心之事,我听云旗说了,你做的很好。”冉清轩说完打了个哈欠,也没了和宝贝小徒弟联络感情的心思了,转身就向自己的卧房走去,边走边说道:“师傅要回去洗个澡睡一觉,明天还得去礼部看着他们誊抄卷子,你自己该干嘛就干嘛吧。”
“师傅等等。”木音走上前去向冉清轩行了个礼。“希声近期将往登州,万望师傅珍重。”
“登州?”冉清轩皱了皱眉,伸手揉揉额角,“可是延平伯世子邀你前去?”
木音点点头,冉清轩眉头皱的更紧了,近来东瀛人频频在登州作乱,延平伯世子现在让木音去做什么,思索良久,还是叹了口气,摸了摸木音的头道:“也罢,许是师傅多虑了,你长大了,自然该去历练一番,如今离下一场会试还有三年,不妨先各处走走。需要什么东西你自己准备便是,通关文牒你找一趟云旗,去吧。”
冉清轩在心里不舍得紧,却知道自己守着师傅闲墨公之命,不得擅离中央,而木音不能一辈子跟着自己就看这四角的天,是该出去磨磨他的心志了。木音在后面看着冉清轩转身离开的身影竟有些蹒跚,心里一紧,却还是没有说出那句“留下”的话。
第二天一早天还没亮,木音牵着马,带齐了干粮,一身黑色的胡服从尚书府的偏门出来。木音骑上马又看了一眼冉府的牌匾,狠了狠心,扬鞭而去。
一路上走走停停,木音牵着马看到书有登州二字的高大城墙时已经过去了近一月了。进入外城城门后,本以为近年来倭寇频频犯边,这里的百姓会过的十分萧条,没想到却是十足的热闹,因着木音到的时候正是清晨,卖海鱼的叫卖声、卖蔬果的招揽声,熙熙攘攘好不热闹。
木音边走边看正准备进入内城的时候,却被守城的侍卫拦下了,“看你的样貌不是登州人,你是何人?从哪来?到登州做什么?可有文牒?”
木音微微颔首道:“姓木名音,从顺天府应延平伯世子之邀前来,通关文牒在此。”
守城的侍卫上下打量了木音一番,心里暗道,这人除了长得好看,这身子骨看着也不结实,不像是什么高手啊,又打不了仗,小将军让他来做什么?也没听说过小将军好男风啊。木音见侍卫盯着自己发呆,无奈只得轻咳一声,侍卫瞪了一眼木音道:“咳什么,在这儿等着,我去通禀一声。”
那侍卫走了不远,便看到巡城的左腾渊,便上前问道:“左副将,现在小将军在哪呐?”
左腾渊一身戎装,听见侍卫发问,坐在马背上问道:“你找小将军有什么要紧事?”
“嘿嘿,倒不是我找小将军。”侍卫凑近了左腾渊道:“城门外有一个长得甚是好看的男人说是,小将军让他来登州找他。左副将,莫不是小将军欠下的风流债吧?”
“别胡说。”左腾渊在脑子里过了一遍,对侍卫道:“没听小将军说过要请人来登州,多带几个人去,把那个奸细抓起来。”
木音站在城门口看着刚才那个侍卫兴冲冲带着一票人冲自己过来,木音将手放在自己的佩剑上。只听那个侍卫一声令下,“兄弟们,把这个奸细给我抓起来。”
木音心里一惊,却没有抽出剑,纵然会几招防身的功夫,但是对付这么多上过战场的兵卒也十分的吃力,眼看着木音就要被擒,却听见一个稚嫩的童声,“都给我住手。”
左右侍卫一看是延平伯的幼子邓长宁,纷纷停了手,邓长宁上前扶起木音,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木音道:“小哥哥,我叫长宁,你长得真好看。”
那侍卫一听就急了,“小公子,这是奸细,别伤着您。”
“胡说八道什么,这么好看的哥哥,怎么会是奸细。”邓长宁主动拽了拽木音的衣服,笑道:“是吧,小哥哥。”
木音见眼前的小孩子不过七八岁的光景,却分外的可爱,轻轻笑了笑道:“我确实不是奸细。”
“就是。”邓长宁对着几人道:“这个哥哥我带回去了。”
“小公子,左副将说这人就是奸细,让抓起来。”
侍卫的声音在身后响起,邓长宁却不管那么多,拉起木音就跑,木音无奈只得跟着这个力气出奇的大的小家伙一起跑,木音暗暗思索着,左副将,左腾渊,只怕他以为我是邓长安请来分他权的,先给我一个下马威,只可惜那几个侍卫都是被左腾渊当刀使了。
邓长宁拉着木音在延平伯府门前停下,看木音一直没说话,就仰头看着木音摇了摇手道:“小哥哥,你别生气,回来我让他们跟你认错。”
听见声音,木音才回过神来,看向邓长宁道:“他们都是为国分忧之人,抓我也是为了更好地保护登州百姓。倒是你,你认得我?”
小孩儿思索片刻道:“因为哥哥跟爹说过,他请了闲墨公爷爷的高足来,我都偷偷听到了,小哥哥长得这么好看,一定就是了。”
木音不由失笑,抬起头细细打量起延平伯府,老旧的府门前竖着同样破败的两尊石狮,门前站着两个腰里佩刀的家丁。近海的阳光分外刺眼,木音差点被激的流下泪来,还好终是到了登州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