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香玲的话说得悲切,我听在耳朵里也满不是滋味,连忙向她询问缘由。
“一切都是因果呀!”她没正面回答,只是长叹着气,满脸担忧地却又满是深情地转头,凝视着她那个据说只有三十六岁的老公赵建臣。
自从赵建臣坐下来睡过去后,我便一直在感应他是否还活着,却怎么也感觉不到他身上的人气,此时见李香玲如此关切,就连忙走上前去一探究竟。
我为了躲避黄真人,藏身在他人的屋内,也就受了人家的恩惠,所以当尽力来为他们除忧解难。
赵建臣其实还有呼吸,但十分的微弱缓慢,我把手伸过去后,发现他的心跳也是如此。用手触摸他的时候,我终于能感觉到他是个活人,至少能感觉到他本身的魂魄还在身上,可那魂魄却和她的呼吸心跳同样的虚弱。
虽然跟月娘和莫烟尘学了不少道术,昨夜又得了安小琪的悉心指点,但我对这活人魂魄方面的知识懂得不多,察看一番后只得回身过来向李香玲求教。
李香玲看出我也是一番好意,便也没再刻意回避,示意我坐下后回道:“我和他之间的事呀,本来应该是一段佳话,但现在却成了一段不能让天知、不能与地听的秘密,也只有在这间屋里,才敢说给你听了!”
“不过明眼人其实都能看出来,我们这是违了天道、生死合一地存在!”
说着她抱歉地对我笑了笑道:“王道长你自然也是明眼人,但毕竟年轻,我听刘道长说你入门一年不到,而且是今天才自己开壇入道,所以嘛,一时看不出来也不奇怪!”
见我没介意,她接着说:“建臣自小就是个弃儿,承蒙缙云山白云观的赵三才道长收养,所以自小便是白云观里的道士。”
“十年前,我还是重庆工学院大四的学生,实习期间随公司前往白云观烧香,却不想与他一见钟情!实习的半年时间里,我每逢周末便往缙云山跑,约他出来一诉相思。”
“等到实习期满后,我们便决定私定终身,并向我父母和三才师傅摊牌。三才师傅倒也开明,说建臣并未出家,是可以下山过俗人生活的,并给了我们最好的祝福。可我的家里却死活不同意。”
“无奈之下,我便跟随建臣一起私奔,并在随后走遍大江南北,建臣负责给人做做法事,而我就服侍他的日常生活,日子过得倒也逍遥自在。”
“可惜好景不长。六年前,三峡工程的一个项目经理找到建臣,说他的工地遇到了灵异事件,出高价请建臣过来处理。”
“当时建臣感觉已漂泊得差不多了,再说我们想要个孩子,于是就寻思着挣点钱安个家,所以即使知道那事情不好处理,但还是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那工地的事说起来复杂,但主要还是一个存世了二十多年的鬼魂作怪,那鬼魂很不简单,据说已经达到了不怕阳气、可以幻化成活人形状来往于阳间,建臣他们称其为鬼修。”
“我知道我家建臣的本事,他曾在东北的老林子里,当着我的面斗败过一条度劫的大蛟,就是很大的那种蛇,长出角和脚的那种怪物。但他这次遇到的鬼修更不得了!”
“具体的情况我不知晓,反正最后建臣是得了三才师傅和刘道士的帮助,才把那鬼修从工地上赶跑的。”
“那件事情过后不久,三才师傅便在白云观羽化归天,而我则还没怀上建臣的孩子,就被查出患上了白血病,没能熬上两个月也就死了。”
“过后我才从刘道士嘴里得知,一切都是那个鬼修的原因,他被赶跑时下给了他们三道死咒,所以他们三人处理了那事情过后,便齐聚缙云山解咒度劫。刘道士第一个度过后,到建臣时却出了乱子,三才师傅为了给他挡劫,这才会惨遭不幸。”
“而建臣虽逃过一劫,那劫数却转到了我的身上!”
“我和建臣相爱至深,所以即使死了也不后悔。可偏偏他放不下这个心结,在我回魂的时候用道术建了这间可以暂时隐瞒天地的屋子,强行把我留在了身边,为了躲避阴差追捕,还自废了他的一身道术,把我藏在了他的身体里面!”
“于是便有了我们这一对生死合一的存在。可惜这样的存在是违了天道的,结果你也看到了:我不能像个正常的鬼物一样回到阴府,而他也在快速衰老。”
“这些年,我这鬼魂过得不好,魂力在随时间消散而消散,离完全消失也时日不长了。但他过得也极为辛苦,且不说身体上的事,就是生活上,也只能靠我给人过阴说媒来勉强度日。”
“当然,最让我心疼的还是他的身体,我每给人做一桩生意,他就会快速地衰老一大截,到昨晚我被迫去向甘招会提亲回来后,发现他走路说话都已经很困难了,只能我借助他的身体来完成。我真的不知道他还能撑多久……”
李香玲的话音戛然而止,而我的内心却久久不能平息,一直强忍着才没让眼泪滑下来!
她说得简单,但在我听来是感慨万千!以往我总觉得上天对自己不公平,凭什么把苦难都降临到我一个人的头上,此时我才明白,世间比我苦的或许大有人在,而我看着过得好的,不过是因为我只看到了他们好的一面而已!在我觉得别人命好的时候,别人何尝不也在羡慕我呢?
好半天后,我才低低地问李香玲:“我能帮你们做点什么吗?”
李香玲微笑着摇了摇头道:“这都是天意,如果能有解围,刘道长早就做了!我跟你讲自己和建臣的故事,是希望你和刘道长都要珍惜,珍惜你们能拥有的一切!”
我感动点点了点头,眼泪却也终究没能忍住……
李香玲却接着说:“倒是因为某些原因,刘道长不能光明正大地亲自传授你道术,所以我和建臣商量过后,决定由建臣过来班门弄斧,把他以前在白云观学的、以及后来向刘道长交流的一些东西,全部跟你探讨一番,希望对你有所帮助。”
听她的话,竟是要让赵建臣来教我道术,助我提高自己的本事。这对我来说倒是好事,可我了解了这对夫妇的遭遇后,自己无法去帮助人家,却怎么好意思反过来让人家倒帮我呢?
所以我便有些敷衍地回道:“谢谢姐姐!不过现在赵师兄好像累了,要不你先让他去好好休息,等他的状态好一些了再说吧!反正听刘……听青玄说,我可能还得在这住上些时日呢!”
李香玲却笑道:“正因你要在此住上些时日,所以这事情才变得有些刻不容缓。你放心吧,我刚才享用过你上的香后,发现其中的道家加敕法力比刘道长上的香还强,我先教你一道借力术,然后你再以此来加敕建臣,那他肯定就能亲自来和你探讨了。”
我仍旧于心不忍,只是推脱道:“真的没那么严重,还是等过两天再说吧!给赵师兄一点缓和休养的时间。”
李香玲摇头,并向我解释道:“别说等两天,天亮前如果有些术法你不学会的话,不但你会有危险,这镇上也会生灵涂炭呀!”
她的话让我猛地就想起甘招会的怨气,以及我们逃进来时的那阵强烈阴风,这才反应过来恐将有大事发生,要不为何刘青玄说黄真人他们也会在天亮前离开呢?心中一寒,连忙就点了点头。
李香玲见我答应后,在那香案上取了一根香棍,有些费劲地在那铺满香灰烟尘的桌面上写下几句话。
我凑上前去,见那是几句口诀,正准备念出的时候,她却伸手阻止了我道:“这虽然只是一道借力所用的轻身口诀,但经你念出后,我这弱鬼肯定也会受不了,还是等我写完回到建臣的身体里后,你再加以修炼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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