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突然间灵光一闪,难不成是那位三叔?想起来也有些道理,那位三叔从来在侯府里都是跟没声的人一样,上辈子三婶娘没了,他就出家了,连亲女儿袁澄娘都没管,也就袁澄娘出嫁那会儿回过来一次。可如今的事儿,他自个拜了傅冲先生为师,且她这位三婶娘何氏还有了身孕。
莫非三叔才是跟她一个样?
她眼神微闪,陪着三奶奶何氏坐了好一会儿才回的自己院里,她越起越觉得可能性极高,敢情这三叔到有了先见之明,想将他们三房从侯府里拉扯出去?她这么一想就觉着如今发生在五妹妹袁澄娘及三婶娘何氏身上的事就有了出处,指定儿这三叔想发奋图强呢。
她自认看出来三叔的打算,自然不准备由着三叔这么自由奔放,三房别的都不打眼,可三婶娘何氏的嫁妆,足以让她惦记着了,上辈子的江南首富何家就快倒了,也就快了,她就看着这何家一倒,何家人的嘴脸如何了。
粉黛见自家姑娘在笑着,那笑意怎么看都让她觉着这屋里特别的冷。
她捧着三奶奶何氏送与二姑娘袁明娘的首饰盒子,轻声问道:“姑娘,这些儿都放哪?还是先收起来?”
二姑娘袁明娘回过头,笑眯眯地瞧她一眼,“收起来罢,都收起来。”
粉黛立即听话地收起来。
这边袁明娘自认是看穿了一切,而借着去知书院的袁澄娘则是去了清水庵。
她自然是一点儿都不想去知书院见那位蒋欢成表哥,更别提依着她爹袁三爷的意思去跟蒋欢成识字了,这都没在她的计划里头,她的计划很远大,就是想让三房离得忠勇侯府远远儿的,别掺合忠勇侯府这些糟污的事,就算是将来忠勇侯府倾覆了也与他们三房无关。
真的一点儿无关也不太可能,毕竟她爹袁三爷是老忠勇侯爷的儿子。她就想着尽可能的减少些牵连。
清水庵,依旧香火旺盛。
袁澄娘这一上门,并未招摇显摆,仅仅带了如燕一人。
这令得知此事的定方师太并不亲自过来接待,也没让人问候她一声,权当个普通的香客上门。
袁澄娘到也不盼着定方师太上前亲自接待,见着清芳小师太就跟见着故人一样,非要拉着清芳师太一块儿,“小师太好,我是忠勇侯府的袁五娘,小师太可还着我?”
清芳小师太哪里能不记得她,碍于定方师太的吩咐,她并不敢对袁澄娘过分热情,眼神还有些闪躲,“贫尼见过五姑娘,五姑娘安好。”
袁澄娘非要拉着她,跟个天真的孩子一般,“如燕姐姐,你看看,这便是我上回在清水庵里最要好的师太,她好像在清水庵待了好长时间,那边上的什么李姑娘还是她的表妹呢。”
如燕见这五姑娘心里头主意大,见她这会儿跟个孩子一样,她到是没说什么,只是见着那清芳师太低了头,她凑近些看了看,见着清芳似乎要哭——
清芳长得清秀,偏是个尼姑。
她伸手抹着自己的脸,不肯抬起头。
这让袁澄娘都惊奇了,她好奇地看着清芳小师太,“你怎么哭了,我有说什么不对的话吗?”
清芳连忙抬头,却是没哭,到是眼睛红红的都掩不住,“没有,五姑娘并没说什么不对的话,是贫尼的眼睛进了沙子,进了沙子。”
袁澄娘举起肉乎乎的小手,试了一会儿,有些失望道:“并没有风呀,哪里来的沙子?”
清芳小师太连忙道:“贫尼告退。”
她一声说就走。
袁澄娘这会儿到没追上去,她只是看着清芳跑走,还不太雅观地翻了记白眼,回头看向如燕,娇俏地绽开笑脸,“如燕姐姐,你觉着这儿可有沙子能进了人的眼里?”
如燕就知道她在打趣人,“许是真有?”
袁澄娘乐得两手揉脸,“如燕姐姐,你可别跟我说着玩,我到是要当真儿的。”
如燕引着袁澄娘往后边走,见着这清水庵里的小尼姑们时不时地都爱往她们这边看过来,她到若无其事地拉着袁澄娘打转,还压低了声音,“我瞧着他们将东西是从后门运进来,直接进了定方师太的禅房,那禅房从外头瞧着还行,我进去里面,总感觉有些不一样,好像里面小了些,当时没注意,后来一想里头肯定有秘室。”
袁澄娘路过菩萨时还非常虔诚地双手合十拜了拜,那两只肉乎乎的小手合在一起,叫人瞧着都有些跟玩似的,到最后这清水庵的小尼姑到是不再那么朝她这边看了。“小小的清水庵,真是不简单呢。”
如燕低叹口气,“我也是这么想呢。”
袁澄娘咯咯笑,非常的开心。
袁澄娘在清水庵绕了一圈就离了清水庵。
定方师太坐在禅房里,见清芳抹着眼睛进来,不由得就绷紧了脸,“袁五娘可是走了?”
清芳在定方师太面前低着头,根本不敢抬头,怯怯地回道:“确是走了。”
定方师太沉着脸,不喜地盯着面前的清芳,“做这般样子做甚,爷又不亏了你,你表妹那边儿自是一样,何苦这般不识抬举?”
清芳缩着脖子,不敢再说一句。
定方师太并不将她放在眼里,当着她的面儿,就将屋里的烛台给往左边转了三圈,又往右转了三圈,这屋里的墙竟然慢慢地往里转去,露出往下的台阶,往入口一站,见着里面一片黑,像是能将人一下子就给吞噬了。
这便是秘室的入口。
在定方师太的禅房里,慈悲的菩萨底座下面,竟然有着不为人知的密室。
定方师太提着灯就进了密室,留着清芳守着禅房,不让人任何人打扰。
深深的台阶,一直下去,定方师太熟门熟路地走下去,一点儿都不害怕,待得走到下面,她将灯往案上一放,冷眼瞧着进来的中年男人,那男人一身的富贵绸缎,见定方师太下来,便是一脸的笑意。
“师太,爷有何吩咐?”中年男人稍胖,一脸的殷勤笑意。
他的殷勤,并没让定方师太的脸色稍好一点,她往那里一坐,便跟个主子似的,嘴角噙着嘲讽的笑意,“爷不是让你别过来了,你怎么就又来?”
那中年男子面上露出犹豫之色,“并非是在下要来,实是在下那妹夫也想着要着挣些银子,在下做不得主,就来问问师太,不知可不可行?”
定方师太一眼就看穿他个主意,“你妹夫可是袁三爷?”
中年男子正是何大舅爷。
他掩了眼里的精明之色,在定方师太面前一副老实忠厚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