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火最终在焱煽父亲焱耀长刀一挥之下点燃,焱煽与炎煌作为年轻一辈的精英也受命站在了战争的最前线。就在这场祝融族与共工族百年来无数次碰撞后激化的战争中,焱煽第一次见识到不同于比试的血腥场面,他认识到了共工族的强大,也彻彻底底明白了为何数百年来祝融族把共工族视为眼中钉的真正原因。
神话之中,祝融大神慈爱人类独具人望,是民之所向;但如今神迹泯灭,祝融大神的福泽也日渐淡漠。唯独被疏离的共工神却永恒留存一样的亘古不变,信仰共工神的人们至今都还具备着其他各族所不具备的神秘力量。
就譬如以一己之力便可以阻挡焱煽与‘炎妖绛纱’合力一击的‘月神宿伯’——绫宿伯,共工族的二当家,是跨越女娲大神的管辖与三清座下月宫神明建立宿命羁绊的人;再譬如苓蕙,那个他一直心中挂念的女子……
焱煽与绫宿伯一战之中,绫宿伯以雄霸之力唤起万里冰封在彼此要塞之间建立起直逼祝融族炎湖神殿的冰窟,更可怕的是,一直无风的天象突然刮起狂雪,雪花与凌冽的风通过冰窟的压缩汹涌的向着炎湖神殿的后背长驱直入。那冰冷的风几乎要吹灭整个炎谷的烈焰石,没有炎湖之光的庇佑,那整个炎谷的百姓便会陷入永远的黑暗……
唯有炎妖一族失传已久的炎妖庭院可以暂时控制住这致命的局面,于是乎绛纱被焱耀召回守城,留下焱煽与炎煌两人,独自寻觅对策。但炎煌不知道的是,那风雪的来源焱煽很早便已明了。
“再这样下去,绛纱撑不了多久的。炎妖庭院所燃烧的灵力都来源于她的生命,绛纱的命再硬怕是也抵不住这样的消耗……”羽扇轻轻的扇着,炎煌的眉间几乎拧成了一个结,但他脸上依旧保持着冷静与淡然。
如今之势焱煽可以乱、绛纱也可以乱,唯独他绝对不可以自乱阵脚。
“她?哼,我看你还是先担心我们两吧!”焱煽的回复也一样淡然,但他的目光却出卖了他,他何尝不担心炎湖神殿的安危,可他这个时候到底该如何抉择?
明明曾经他已经下定决心要背弃整个家族,带着苓蕙去寻找一片没有敌对没有仇恨的乐土,若这个时候出手岂不是与自己的抱负相背了么?
“我如何都不打紧,绛纱与炎湖神殿如何也无所谓。可是焱煽,若是你动摇了,那整个祝融族在不远的将来只怕也会不复存在。你是少主,是这个家族未来的核心,很多时候我希望你能够明白,你根本无法逃脱,也根本无法置身事外!”
他炎煌何其有幸能够交到焱煽这样的兄弟,这样一个把冷酷写在脸上,却把浓重的感情藏在眼睛里的男人。即使炎煌自身将情爱视若无睹,都无法不去理会身旁这个男人,可是如今他到底心在何处?在炎煌看来,终归是不再祝融族身上,而在他看来焱煽只要心系其他,不顾家族,那一切都将是错误的。
“我知道……一切我都知道……可是!”
拳头狠狠的砸在一旁的实木柱子上,连整个临时搭建的帐营都不禁有些震荡。此时最纠结的莫过于焱煽一人,炎煌说的没错理想永远高于现实,在理想中他焱煽可以随意的抛弃家族,可现实里他根本无法做到不屑一顾。
“我想你需要休息,冰窟由绛纱守着,而这里由我来守着!等你什么时候想明白了,再出来吧!”八年来,焱煽的心在那里炎煌虽然不清楚,但多少知道他的脾性。眼看着他欲言又止踌躇满面的样子,炎煌也明白继续紧逼着他毫无用处。简单的回身挑开帐帘便消失在门外的风尘之中。
至于梦与兄弟的生命如何抉择,一切都还是由他焱煽自己做决定吧。
“混蛋!”炎煌前脚离去,焱煽便紧跟着也消失在帐营之中。的确不管如何走,如何抉择。他至少先要去证实自己的猜想,至少要让梦与现实碰撞,他才能深刻的去体会自己的梦究竟是会破碎还是会实现。
……
御祭台,露天顶——
露天顶上是青翠的苔原草坪,若是阳光明媚的时候必然是一望无垠的碧色。不过,现在已看不到碧色,劈天盖地的风雪从露天顶的最高处密密扑来,将遍地的翠绿粉刷成素裹的白银世界,至于那风雪的来源,则是跪坐在露天顶祭坛上双手聚拢时不时撩动五指的苓蕙。
远远站在壮实的松树中的焱煽一眼便看到了苓蕙那身净白密刺墨绿色青鸾的祭祀裙摆。对于苓蕙可以呼风唤雨,控制天气的能力,他一点也不意外,苓蕙身上的谜团,就好似上天赐给他的惊喜,永远是他追逐的生活乐趣。
想到这里的他,不禁嘴角多出了一丝笑意,不知道这会儿苓蕙看到他会是什么样的表情呢?会生气?会嗔怒?会不会还和以前一样转过身去放他走呢?
一向是行动派的他每一次到这个时候竟只敢幻想,对于这个丫头,这些年他真的有愧于自己少主的责任呢?
攀着坚固的松枝,焱煽只是一味的注视着露天顶的情景,丝毫没有在意身边突然躁动的灵力气息。一把青锋剑也就在这个时候,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着他的手臂刺去,意图明显是要将他从树上打下来。
“什么人!”仅在利剑距离手腕分毫之间,焱煽手肘微微一股劲翻身便倒立在树梢之上,简单的躲过了利剑的穿刺。
一剑落空,突袭的人也随之显山露水,迎面冷凌的那张脸竟比女子还要精雕细琢。这个人竟不知何时出现在他身边,半点气息也无,更要紧的是这人手上那把剑,若他的感知没有出错,这是一把龙之剑,即使是分身,也依旧无法掩盖它的灵光。
“祝融族的人,好小子居然能寻到这里来,今日就让你有来无回!”
无视眼前人的问话,焱煽只顾着自己上下打量。这男人是谁,会和自己一样出现在这里,瞧着他的样子似乎是守在这露天顶灵力不可及的边缘地带,他是在保护苓蕙么?
“就凭你!?”一句有来无回倒是将焱煽从遐想中拖了出来。这人居然这么抬举自己?那他是不是也该抬举眼前的人一回,让这人见识见识所谓祝融族焱煽的威力!?
手掌一合,一把长戟迅速从焱煽手心中抽了出来,每被抽出一寸便伴随着地动山摇,仿佛遥远的千万崇山峻岭都岩浆翻滚,地动山摇。末了,长戟的戟刃一晃眼便出现在手心的末端,一股燥热的炎气随着长戟完整现身以焱煽脚下为圆心崩裂散射,仅仅是这样的一个起头式便驱散了方圆数里的风雪。
如此强力,也不知道这手握青锋的男子究竟怕是不怕了。
不过,不管如今他怕不怕,焱煽已然解除了体内自封的灵力。他早就拥有了作为宗主的潜质,一家之主的强势对眼前这个龙族小辈来说,只怕胜负在未战之前便已经明了了。
先是眼前的分身被焱煽弹指间劈开,紧接着焱煽也丝毫没有给他喘息的机会笔直的冲向露天顶,长戟一挥便将隐藏在风雪之中的分身本体揪了出来。
“幽轩!”苓蕙的声音就在焱煽长戟狠狠地压制住那人的瞬间从高地响了起来。如银铃的回音绕梁不绝,竟是另外一种情愫暗藏其中。
“你方才的问话我似乎还没有回答……”没有放松手中压制对方的长戟,焱煽居高临下的看着眼前的人。眼下他还不服输,而自己的东西何时需要他人来看护。
“……”
面对眼前这个被他视为情敌般威胁的男人,他总算敢说出这句话了。只希望现在说这句话还来得及,只求它还来得及!
“我祝融族少主焱煽,是露天顶上大祭司苓蕙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