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到通报的时候,赵大将军已经就寝了,当他披着一件单薄的衣裳出来的时候,见到家仆手里的东西,他脸色肃然,紧接着急急扯着那家仆的衣裳:“这东西,你是从哪儿得到的?”那紧张的神色,吓坏了那个通报的家仆,他还以为自己犯了什么错,不该这么晚打搅到大将军睡觉,于是急急辩解开来:“将军,那人还在后院子里,小的这就将他轰走,不会打扰将军休息的……”他被勒得太紧了,以至于忍不住咳嗽了两声。
闻言,赵大将军剑眉一横,目露火光的,这没有迎接此人进来已经是大不敬之罪了,这狗奴才居然还想要将人给轰走?
“去让厨房的起来沏茶准备一些宵夜点心送到大堂去,要快,知道吗?”他怒吼的火气,让那家仆吓得一跳,难道他又做错了什么?可是当下他不敢再多问一句,而是急急的退了下去办理将军交代的事情。
回到房间,赵大将军急急地将身上的睡袍给换下,紧接着,拿出平日里最喜欢穿的衣裳用最快的速度给换上,然后一路飞奔到了后院。
看到南逸尘还在那里,他心头忍不住松了一口气,可见他在那里站了半天,于是心下一紧,紧紧单膝跪下:“臣拜见吾皇,吾皇万岁万岁……”他后面还未说完,南逸尘便很快将他扶起来,然后环顾四周:“好了,朕今日只不过是微服私访,无需多礼,况且今日没人知道朕出来了,希望赵大将军替朕保密啊……”
“皇上,您怎么从这里过来了?恕臣接驾来此,还望皇上恕罪!”赵大将军说完,恭敬的抱拳行了个礼。却让南逸尘哭笑不得:“朕倒是想从正门儿进来,可惜生平第一次,在大将军您的府上,吃了闭门羹啊,看来是接待的客人太多了,以至于深夜拜访的人,都不屑接待了……”
想到那个管家傲慢的口气,南逸尘不禁感到无奈,若不是刚刚那个家仆还算遵守信用,恐怕他今夜是见不到这位大将军的人影了……
赵大将军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皇上,都是那些奴才不懂事儿,明儿我就训斥一番,只不过最近回京了,不比关外,不需要做这些面子功夫,突然就多了好多访客,让臣也是颇为无奈。”他已经谢绝了好多访客,可是那些人似乎比自己更有耐心一般,推辞了又再来,如此几次,自己也不好一直称病不见了,所以这些时日,回京了,家里也就多了许多的客人。
南逸尘别有深意的看了一眼赵大将军,嘴边挂着一抹淡然的笑意:“大将军贵为两朝元老,又是南朝的大功臣,自然是引得许许多多的人不辞辛苦的跑来沾沾将军的贵气啊……”
赵大将军一愣,知道此番话里面的意思,毕竟朝中不许大臣私自拉帮结派的结交抱团,他贵为一介将军,自然是要做好榜样,而久未回朝的他居然险些忘了这么重要的一点,真是该死,他立马保证道:“臣该死,以后绝不犯这等低级错误!”
摆了摆手,南逸尘脸上又恢复到一派风轻云淡的样子:“好了,朕只不过是开个玩笑,赵大将军此番回朝,立下汗马功劳,自然理当接受万民景仰的,此番那些大臣来拜访恭贺一下也无可厚非,朕这次来,是有一件事情来请教大将军的。”
他严肃的神色,让赵大将军心下一顿。见南逸尘居然亲自过来了,赵大将军神色肃然:“难道边关又出事了?”
作为一介武夫,他时时刻刻关心的,便是他守护的国土,有没有受到威胁。
南逸尘摆了摆手:“那些扰乱边关的倭寇的确让人烦心,不过现在这并不是最主要的,而是朕已经允诺了让南希影前去打头阵了……”
他的话并未说完,因为据南逸尘得知,这南希影往这赵大将军府跑得可勤了,现如今他只是想要试一试这赵大将军的态度罢了。毕竟他不在场,并不知道两人会不会达成一个什么样的协议。虽然很信任这赵大将军,可是南希影一向就是以自己的低姿态来拉拢人为他所用,在这件事上,他不得不防,所以还是弄清楚两人的态度为好。
对于这件事,赵大将军虽然久久称病没有上朝,可是还是有所耳闻的,他蹙着眉头,有些欲言又止,这南希影毕竟是皇上的弟弟,当朝王爷,他这么说,恐怕有些大不敬的意味,所以有些拿不定的踌躇着。
“有什么话,将军但说无妨。”看出了他的犹豫不定,南逸尘开口道。
“朝中还是有很多新起之秀,派他们前去大大头阵也是不错的,这样一来,可以给我们留下很多准备的时机,毕竟若是真的与那些倭寇打起交道来,还是很费神的,最起码,得安顿周边,据臣所知,查尔林国就与他们有过往来,虽然不是很密切,可是这其中必定有些什么联系,毕竟这些狡猾的倭寇一向横行霸道,甚少有其他国家愿意与他们打交道的。”赵大将军根据他得来的情报,慢慢分析起来。
他特意回避了南希影这一段,就如同他所说的,找一个后起之秀也是不错的,起码他们上过战场,有自己积累的经验,这样一来,对这场打头阵的任务,也有所保障。
南逸尘何尝不知道,找朝中的那些崭露头角的新人比南希影更加合适?可是他海口都夸出去了,毕竟当时自己是被气昏了头,差点做出令自己都后悔的事情。
可他并不后悔让南希影前去执行这次任务,毕竟他有着自己的打算,这一切如果进行得顺利的话,那些麻烦也就迎刃而解了。
不过从这次试探当中来说,起码让他了解到,这位大将军的心意,他也就满足了。
只要他没有动摇过自己要效忠皇室的决心,不会扰乱朝纲,自己便安心了不少。
“这件事,朕只有其他的安排,可是仅仅派南希影过去,自然是不够的,朕还需要一个得力的帮手前去执行这次的行动,依照大将军看来,可有什么合适的人选?”毕竟赵大将军多年征战沙场,对于用人方面,自然有着自己独特而又专业的考量。
“这件事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若是皇上信得过,不如就让犬子前去为皇上效劳一回吧,他跟在臣身边多年,也有些自己的见识和小聪明,这件事相信犬子能够胜任的了!”让那个小兔崽子有机会磨练磨练自己也是不错的,看他离开自己身边,有没有那个能力独当一面,毕竟自己已经年老了,不跟跟他一辈子了,以后的路,要靠着他自己走下去了……
南逸尘勾了勾唇,摆手称道:“如此甚好,朕相信,虎父无犬子,赵大将军如此英勇,你培训出来的儿子,一定也是英勇无比的,会是另一个新起之秀!”
“那多谢皇上给机会了。”
“大将军严重了,既然如此,那么朕也就放心了,不打扰大将军歇息了。”
眼见南逸尘身旁一个人都没有,赵大将军不禁蹙眉:“皇上,怎么一个人独自出宫了?”
“无妨,朕还是有些自保的能力,并且朕这次是微服私访,自然是不需要那些家伙跟在身边招摇过市,好了,朕先回宫了,将军回房歇息吧。”南逸尘将那件黑色的披风再次系上,用帽子将头低低掩盖住,手臂展平,继而踮起脚尖身子一跃,便消失在了后院里了。
说了这么久的话,赵大将军这才回过神来,他竟然马虎到没有请皇上进屋做一做……
两人就这么在院子里说了半晌的话……
他当真是老了,竟然又犯了这样的错误,简直无药可救了……
“老了……不中用咯……”说着,他这才慢慢回房,可回到房间,又丝毫没有睡意。
可下一秒,他躺下的身子又一弹而起,刚刚跟皇上推荐过那小子,可今天似乎一天都没见那小子的人了,这兔崽子该不会又去花天酒地了吧?
想到这里,他这心里腾腾冒出火焰起来,自己给他找机会谋发展,他一回京就开始放纵自己的性子,若是这样下去,那还得了?
摇了摇身旁熟睡的夫人,赵大将军咬牙切齿道:“夫人,醒一醒,今天是不是那小子又没有回来?”
将军夫人睡眼惺忪的,有些不耐烦:“大晚上的,你烦不烦啊。”说着,又准备沉沉睡去。
“兔崽子,看明天老子不卸了你的腿!”赵大将军有些恨铁不成钢道。
正在谢香园里喝酒的赵子恒突然打了几个喷嚏,他揉了揉自己的鼻子,这又没风寒又没怎么的,居然无缘无故的打喷嚏了。
一旁几个还穿着军装的年轻人笑了笑:“咱们恒少该不会是被夫人念叨了,深夜不归所以打喷嚏了吧?”说着,几个人突然调笑起来。
那笑声激起了赵子恒一阵鸡皮疙瘩:“你们可真够恶心的,笑成这样,该不会是一个个的在家里都被媳妇给修理怕了吧,啊?”说着哈哈大笑起来,可不知怎么的,心底却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这种预感就跟他每次做了亏心事儿老爹要用军法处置他一样。
糟了,他今天一天没有露脸了,这下子回去了,该不会真的被修理吧?想到这儿,赵子恒有些心虚的放下了酒杯,就知道喝酒误事,他居然把这么重要的事情给忘了,这明天回去,还不把他给撕了不可?(重庆书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