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是一瞬间,我身上所有的汗毛直直立起,一层鸡皮疙瘩从头顶刷到脚底。
我根本没有思考,像是本能一样,伸出手拽住了东方锦的袖子。
他被我拉得一停,转过头来。
我不知道这时的我是什么表情,但是我想应该不怎么好看,我松开他的袖子,轻声问,“你有没有感觉什么东西在附近?”
他还是一如既往的神情,由于身高的原因,他看我时候半垂着眸,给人一种懒散的感觉。
东方锦并没有回答我的话,他眸光一转,视线定在我的左肩上。
我以为我说得不够明显,于是想换一种说法,刚要开口,他却淡声道,“别说话。”
他的目光还是停留在我的左肩处,与此同时,一股幽幽的香味传来,绕在我鼻尖,很浓郁。
我突然意识到了什么,跳动的心脏骤然一停,手脚变得冰凉。
我在心里拼命的默念,千万不要转头!千万不要转头!
但我的头像是不听指挥似的,慢慢的向左边偏去,我甚至能听到脖子里骨头摩擦发出的“咔咔”声。
然而撇眼过去,却是什么都没有,我一愣,大胆的扭过去,仔细一看,原来是肩上有两根细白的发丝,不过很不起眼,不是眼尖还看不见。
我呼啦啦松了一口气,我说什么呢,原来只是两根发丝,看东方锦那反应把我给吓了一跳。
刚想去拿下那两根白丝儿,那肩膀后面猛然探出一张腐烂而狰狞的脸,如同枯草般的头发拂到我面颊上来,一双白眼珠死死的瞪着我,她伸出乌青的舌头,差一分毫就会舔到我的鼻尖,浓重的香气扑面。
我胸膛好似一下子炸开,当即被吓得打了个颤,本能的倒抽凉气,结果吸了一鼻腔的香腻。
下一秒,我刚张开嘴,惊呼还没出声,就有什么东西缠住了我的脖子,卷过下巴,直往我嘴里冲,我连忙闭上嘴,伸手去拽,拽得一手白丝。
东方锦迅速的伸出手,一把扼住缠住我脖子的白丝,将火把伸来,伴着炽热的温度,一声凄厉而尖锐的声音在我耳边炸开,恰似海豚音,我左耳一阵轰鸣,缠着脖子的力气松了。
我急忙跑到旁边,把嘴里钻进去的白丝给吐出来,反胃得不行,扶着树呕得眼泪直流。
我竟然没有察觉这东西在我背上!
那白毛女比之前要勇猛许多,她像水一样柔软的身体一跃而起,蹿进头顶的叶子中,仅仅静了一秒,她又向弦上的箭一般猛地冲出来,白色的发丝在空中飞舞,形成一张巨大的网,直直的朝我奔来。
我下意识向后退,脚下不知道被什么绊住,仰面栽倒在地上,幸运的是因为这一摔,那密密麻麻的白毛扑了空。
她在树上跳来跳去,最后停在东方锦背后的一棵树上,又奋不顾身的扑出来,探出白发覆住东方锦。
我觉得有些莫名其妙,这白毛女难不成是看上我俩了?怎么疯了一样的往身上扑?
一眨眼的功夫,白丝就将他右半边的身子缠住。
东方锦神色不改,伸出右手的两指,伸到火把中后迅速拿出来,一缕不大不小的火苗在他两指上燃烧。
我看得一惊,他这是将火把上的树脂扣下来了?烧的不痛吗?
接下来看的一幕才让我着着实实的惊住。
他将那两指准而疾的按在白毛女的额头处,一圈火色的微光散开,从上至下,白毛女又发出刺耳的叫声,那疯狂摆动的白丝寸寸灼断,化作黑烟。
我这才是真的看清楚白毛女的模样,她白发下的身体如同一具骷髅,没有血肉,四肢以正常人类做不到的姿势扭曲着,张牙舞爪。
东方锦背过手,对着她脑门一弹,她顿时像被扔出去的石头,狠狠撞在树枝上,树木一摇,却没有发出什么声音。
她飞快的爬上树。
我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再一看东方锦的手,没有一点损伤。
像刚才那样的气浪,我已是第二次见,虽然第一次也是出于东方锦之手,但威力着实不小,而且极其简便,根本不需要什么咒语和法阵,我估摸着这就是东方家的驱魔之术了。
这一代代传下来的本领,果真不容小觑。
“继续走。”东方锦走过来,一把将我从地上提了起来,丝毫不费力气一样,说,“只能镇住一会儿。”
“去哪?”我迷茫的问。
“白毛女的尸骨,就在前面。”他转身就走,手中的火把划出一个弧度,将他的背影投在地上拉长。
我两步并作三步的追上,心中也明白了,可能是因为我们越来越靠近白毛女的尸骨,所以才引来她的疯狂袭击。
我就说这玩意是有智商的,而且智商还不低,估摸着可能比林冉的还要高。
知道了事情的情况,我一点也不敢耽搁,跨着大步跟着东方锦,奈何腿短太多,频率比他快了一倍多才勉强跟上。
我感觉我自己越走越急,到后面竟然小跑了起来,还超出东方锦半步,我对他说,“要不咱们跑过去吧,把她甩在后面。”
说完,我就觉得这句话莫名的熟悉。
东方锦目光往上一抬,没有说话,而是伸出手,不由分说的按住我的头,往下一压,我没有一点防备,径直鞠了个四十五度的躬,感觉后脑生风,似乎有东西贴着头发擦过去。
头顶上的力量一松,我本能的站起来,就见手臂粗的白发丝缠住东方锦的小手臂,他挥动着左手的火把,一下子全部燎光。
我知道是那白毛女追上来了,刚才被东方锦烧没的头发又重新长了出来。
我们离她的尸骨越来越近,于是她就越来越疯狂的阻止我们前进。
“走。”东方锦不打算理会她,反而继续向前。
跟这个玩意儿在这打架根本没用,杀也杀不死,只能白白耗费自己的体力,所以东方锦不停留。
他迈步跑了起来,我一看心道不好,急忙跟上,他跑起来,我就跟的很吃力,更何况我已经很久没有锻炼跑步了,肺部的氧气很快就耗光,生生的疼起来,但是我也不敢有丝毫减慢速度,一旦被落下,就死定了。
不知道是不是我求生**太强的缘故,我虽然渐渐落后他两步,但竟然真的没被东方锦的大长腿落下。
跑到我双眼昏花的时候,东方锦停住脚步,我听见他说,“找到了。”
那一瞬间,我感觉自己快要升天,两条腿一软,像一坨泥巴一样摔在地上,大口的喘着粗气,肺部疼痛难忍。
刚一停下休息,那团白色的发丝不依不饶的追上来,从我上方伸来,我吓得一个激灵,刚才还感觉软弱无力,疼痛酸楚的四肢,突然间像充满了力量一般,两手一撑,极快的往旁边滚动。
直到撞到了树之后,我停下来,靠着翻身坐起。
忽然后领一紧,我以为又是那头发缠上来,一声尖叫脱口而出,手脚还没来的扑腾,我就被提起,重新站好。
我转头,这才发现刚才撞到的不是树,是东方锦的腿,他将火把递到我手里,抬手一指,“看见那了吗?你去烧了它。”
我顺着方向看过去,就见前方几步远的地方,有一具尸骨曝在空气中,身上的衣服腐烂不堪,松松垮垮的挂在森森白骨之上。
那具尸骨的两肩旁的琵琶骨上钉着两根婴儿小拇指粗的钉子,双手的手腕处则是细针一般的钉,两脚自然垂着。
我看过去的第一眼就立即想起前天来山里拦路的那只女鬼,就像这样,琵琶骨钉了钉子,难道说眼前的这人跟那女鬼是被一人所杀,故意放在这林子里?
不过不管是不是一人所杀,现在都不重要,当务之急是赶紧给那东西烧掉。
我接过火把快速走过去,两三步就来到那尸骨面前。
跟白毛女不同,我一靠近,就闻到一股恶臭,我强忍着恶心,举着火把将头发点燃。
只听刺啦一声,仅剩的几根头发燃灼,散出刺鼻的味道,头发烧到头顶,就灭了。
我又在尸骨的身上烧,上上下下将尸骨的衣服烧了个干净,愣是没把它燃起来。
我一下子懵圈了,不知道该怎么办,转头想向东方锦求助。
这一看可不得了,只见一团白发飞速的朝我刺来,看着速度,估计这次应该不是打算缠死我了,而是想直接把我身体戳穿。
我后退半步,速度太快根本来不及避开。
电光火石之间,我的大脑一片空白,那团白发眼看着快到我跟前时,突然一停,然后慢慢后退。
我惊回神,见是东方锦在后面拽住白发往后拖。
他将白毛女甩到树上,双手极快的结出一个奇怪的手印,交叉着的食指在空中画出一个倒三角,淡淡的金色浮出,直直的打在白发舞成一团的白毛女身上。
她被这股力打得飞出去,撞在树上,然后向被禁锢一般,不动弹了。
东方锦快步走来,我怕他怪我任务没完成,连忙解释,“这尸骨燃不着。”
他走到尸骨面前,伸出手往骨头上一模,“涂了防火漆。”
难怪我刚才烧半天没给烧着,原来涂了这玩意儿。
我想起来我包里装的有袋式酒,就连忙去翻包。
刚拿出来两袋,就见东方锦捏住尸骨琵琶骨上的一根钉,一用力,那钉子就被他徒手拔下,他没有停顿,又把另一个拔下来,尸骨没了两根钉的固定,晃悠悠的垂下来。
他似乎不怎么想拿钉子,随手扔进了我的背包里,接着一手握拳,一拳砸上去,打碎了尸骨的头盖骨,然后又一拳敲碎了脊椎。
骨头哗啦啦的掉在地上,我赶紧撕开包装把两袋酒都洒了上去,退开两步,用火把一点,火焰顿时蹿了起来,与此同时,身后的白毛女发出凄惨尖锐的声音,像是小孩子的啼哭,又像是某种动物的声音,极是刺耳。
我转头看去,只见白毛女的身体也燃起了火焰,摊成一堆倒在地上。
那一把散骨头烧得劈啪作响,不一会就化成一堆黑灰,白毛女也随之消失。
我彻底的松了一大口气,手举火把举得发酸,刚想换个手举,就被东方锦拿过去。
他神色淡淡的,漆黑的眸光一转,当下就确认了一个方向,说,“走,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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