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的少妇端满一桌的酒菜招待二人,“乡下地方穷,没什么好的招待二位,二位见笑了。”
“怎么会,”姬蝶舞笑笑,“你们为我们做了那么多菜,我们感激都还来不及,怎敢嫌弃?”
步倾涯则保持着一贯作风,用行动直接证明——端起酒朝男子稍稍示意,再一饮而尽。
“那么今晚的房间呢,你们一起睡?”少妇问答。
姬蝶舞想都不想:“嗯。”
步倾涯听后却一口气呛住,嘴里的酒被匆匆而强硬地咽下肚,引来急剧地咳嗽。
“啊,怎么了,相公,你没事吧?”姬蝶舞急忙伸手欲轻拍他的背,他却敏感地躲开,然后顾不得那么多,拉起她的手就将他往外拽:“我想我们需要谈谈。”
他把她拽到前院里,怒气十足地吼着:“你闹够了没有,你到底想怎么样。”
她眨眨眼,无视他的怒火:“什么怎么样?”
“男女有别好不好,你乱扯我们的关系就算了,我们怎么能一起睡!这对谁都是一种危险。”他道。
“我无所谓啊。”她耸耸肩,“你会对我做什么吗?况且我们是夫妻,干吗不能一起睡。”
“你!我们根本不是夫妻!”他再吼。
“那好办,你娶我不就好了。”
他当场愣住,不相信这样的话竟能从一个女孩子口中以这么无所谓的口气说出:“这玩笑不好开!”
“我没开玩笑!”她的语气突然变得坚定,美丽的蓝眸瞬间变得严肃,却让他更是心乱。
他对视着她的湛蓝,心跳因她的认真而加快了两拍,突然有些不知所措,嘴巴欲言又止,不知该说些什么,最好只好僵硬地说:“那不可能。我不会娶你。”
“拉倒。我会等你娶我的。”她又现出那张招牌微笑,意味着他又将倒霉,“但即使这样,今晚你我还是得共寝一室。你当这乡下人家真有那么多房间给我们睡啊。认命吧。”她无不得意地宣告,转身便走回屋里,留下他在外头愤恨。
许久,他才从外头进来,却不在说什么话。直径做回原位,默默吃起饭菜,让她有些儿尴尬。
饭后,她跟着少妇走到为他们所安排的小屋子里,他也跟在她身后,像是默许了她先前的话。
然后在屋里,他擦他的剑,她发她的呆,互相沉默,各不相干。
她想打破沉默,话未出口,却只见他收起剑,便已靠着墙入睡。
她知道他没有睡着,但她却没有理由、也不可能叫醒一个正在假装睡觉的人。况且即使他睁着眼,她也只觉地认为,他不会回答她什么。
她敏感地察觉到:他这次真的生大气了!
毕竟为了找“她”,他不但破例让一女子形影不离地跟着他、还忍受女子的百般麻烦及胡搅蛮缠,如今还不得不与这女子共处一室几宿,连唯一能清静的时间都没了,对于他来说,这差不多已经到他忍耐的极限了吧?
她,是不是有些儿过分了……她不安地问着自己,有些儿自责,却也不好拉下脸来道歉。她只好转过身,抱着芙琴,忐忑入睡。看来那事儿她得快点完成,然后带他去找“她”,算是变相道歉了。
清晨的风凉爽地吹着。姬蝶舞梳洗好走出屋子,村里却早已经沸腾。
男子已经出去砍柴挑担,少妇也开始洗衣喂鸡。男孩听说是跟其他村里的孩子玩去了,而步倾涯听说是去帮男子了。
这倒是她行事的不错时机。她向少妇问候了一声,就向村中人云密集的地方走去。
然而,从早到晚,她在村中漫无目的地打探了一天,走遍了整个村子,还是没有找到那个目标。
回来时,就见步倾涯默不作声地帮男人挑着水。她走上前去想打声招呼,却被他漠视着轻巧避开。
他们都沉默着,就连吃饭时也没说一句话,仿佛完全不相识。
夫妇俩看出了他们的不对劲,想说些什么,对上两人间那寂肃的气氛,竟没来由地感到一阵寒气,便一句话也说不上来了。
回房后,步倾涯仍是倚靠在墙角,闭目养神,几乎漠视她的存在。姬蝶舞突然觉得有些失败,终于放弃了与他攀谈的想法,开始捉摸着明天该怎样引出目标,想着目标的资料,忽然计上心头,她微微一笑,卷起被子侧过身子,闭上了眼。
于是这一天,他们一句话也没说。
第二天清晨,当姬蝶舞走出屋子时,步倾涯已不知所踪,但她并不担心步倾涯不告而别,心里清楚他只是生气而已,却不会中断协议。
她照例向妇人问候了一声,便直径向村里的小集市走去。
果不其然,才走进集市不久,所有人便被她的相貌所吸引。她微笑着找了个空位,抱着芙琴坐在地上,当街奏起了维美的乐章。
姬蝶舞这么做其实只是在哗众取宠,目的则是要找出一个人。不久前有人委托她杀一个因为贪污好色而被愤怒的群众追杀,逃到无渔村隐居避难的**官员。她相信富有而好色的他一定会因她的美貌而想尽一切办法弄到她。所以她所要做的只是在人群密集的地方秀一秀,让他知道有她的存在,并且在给他一个理由,名正言顺地将她带走就是了。
一曲终了,她微笑地站起身,婉转的声音道:“小女子路过此地,本想去昭明城见见传闻蝶梦楼的技艺,何奈囊中羞涩,所以特在此献艺,望乡亲们觉得好的,便丢点钱帮帮忙。”
一些百姓纷纷丢过一两文钱,算作意思。
突然间一个声音响起:“这位姑娘,在下方才听过你的琴音,实乃堪称绝佳,令在下颇为喜欢。在下愿意出50两银子,恳请姑娘到寒舍为在下独奏一曲!”
姬蝶舞笑得更加妖媚,犀利的目光透过人群直视着说话人,满意地知道,鱼儿已经上钩了。
“公子真是大方。那么小女子就先行谢过了。”她走向退开一条小道的人群,走到一个相貌堂堂却实数猥亵的中年男子前,“公子请带路。”
“请。”男子说着,伸出手,向她指出一个方向。她点点头,跟着他,拨开人群,向前走去。只是这一次,姬蝶舞没能注意到,在她背后的人群中,一双困惑的目光,正目不转睛地看着她。
等姬蝶舞跟着中年男子完全退出了人群,步倾涯持箫从人群中走出,踌躇了一下,还是跟上前去,不知为何就是想知道她到底想做什么。
二人绕了好多弯子,终于在一宅子前停下了脚步。姬蝶舞跟着男人就进了屋。
步倾涯从墙后走出,走到门前,两脚一跃,轻而易举地跳上了屋檐。然而,展现在他眼前的却是这样一幅画面——
领在前头的男子突然转过身,强行将姬蝶舞拉入怀中:“你这扰人的尤物,我想要你很久了。”
姬蝶舞不着痕迹地从他身上挣脱,娇嗔道:“呀,公子真坏呢,人家一点准备都没有,”
然而姬蝶舞的躲闪及应酬的话语在步倾涯看来就变了味儿:难道紫芙执意要他陪她来无渔村只为抽空与眼前这不知名的男人相会?
他握紧了玉箫,突然对姬蝶舞的做法更加恼怒,更是看不得这打情骂俏的画面。他用鼻子冷哼一声,转身跳下屋檐,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突然因她对其他男人娇媚而备感不快。他急速地向借宿的人家走去,告诉自己不快只因为姬蝶舞竟为这些小事而耽误了他的时间,不愿再想多余的事情。
姬蝶舞实质的试探却仍在继续。她轻易地躲开扑向她的男人:“公子你急什么呢。你可是答应过人家50两银子的啊,老实说,人家可不大相信你能拿得出来。”
“区区50两而已,怎么可能拿不出来!美人儿何须多虑。”
“嘿,那可说不准,这乡下地方,公子本事再大,也不会有那么多银子吧。”
“切~,我实话告诉你,”男人满脸不屑,“我本来可是夕雪城的太守,这近不过为了躲避刁民作乱才来这种破地方的。你要是跟了我,还愁什么没有?”
姬蝶舞笑得更加妩媚,看向男人的蓝眸闪烁:“看样子,是你了。”她说着,从腰间抽出一条类似腰带的粗绳,手腕一转,竟是一条长鞭!
男人看着长鞭立刻呆滞,用惊恐而颤抖的声音说:“你、你是……”
“紫芙。”姬蝶舞接过他的话卡,挥舞起长鞭,“公子,对于你,我要的是命,不是钱。”
然后,几声尖锐刺耳的惨叫,男人的表情,在姬蝶舞的微笑下扭曲凝结,雄壮的身体,在姬蝶舞的眼前缓缓下坠,终于倒在地上。
姬蝶舞将不带血的长鞭收回腰间,转身迅速飞过宅院,向夫妇俩家中走去。步倾涯也应该回来了吧?
她不由地加快了脚步。心情因顺利完成任务而愉快。
回到夫妇俩家中时,步倾涯果然已经回来,正待在屋内翻阅着不知从哪里弄来的医书。明知道姬蝶舞来了却视若无物。
姬蝶舞嘟嘟嘴,刚走到他面前说些什么,却反遭步倾涯迅速地拿起身边的剑就指着姬蝶舞,将剑身挡在两人之间阻止她的接近。
姬蝶舞吐吐舌,好脾气地往后退:“公子,我们现在可是合伙人啊,这样争锋相对好么?”她知道他还在气头上,说完这话便不再多唠叨,抱着琴在他身前不远处的木床上坐下,决定暂时不再招惹他,换个他最在意话题:“事情已经办完了。我们得尽快离开这里,且可以出发找人了。”
然而即使这样,他还是没有回她的话,甚至没有抬头将目光从书上转移。
她咬咬牙,决定进一步讨好:“给你透个风吧,你要找的人,在杨城。”
这时步倾涯总算是有了些反应,但不是对她的。他只是迅速地将书装进包袱里,背起剑就准备离开。
姬蝶舞立刻反应过来:她中计了。他是故意不理她,等待她这张多话的小嘴耐不住寂寞主动供出情报,好甩掉她,自个儿去寻找“那个人”!
姬蝶舞有些儿恼怒而受挫:难道她就这么惹人嫌,这么让人迫不及待地想甩开她么?
她盯向步倾涯已经走到门口的背影:不过,她不会放弃的!
她又扬起了那抹招牌笑容:幸好她还留了一张底牌。她仍然坐在床上,慢吞吞地用不大不小、正好步倾涯能够清晰地听到的声音说:“不过你可别想甩开我。即使你知道她在杨城,但偌大的杨城,想要准确地找到她,还是非我不可。因为只有我,知道当年事情的真相。”
这话终于使步倾涯停住了脚步,转过身,直视着姬蝶舞,想要从那双狡猾的双眼中看出一丝破绽。
姬蝶舞也同时站起身,清澈的蓝眸毫无避讳地回视着他,证实着她没有说谎。
相互对视了好一阵子,步倾涯突然再次转过身,将包袱中的书握得更紧。然后还是只言不语,直径向屋外走,只是不同于先前的脚步那般急快。
姬蝶舞看着他再次走出,将眼睛瞪得杏圆,她忽然上前一步,想叫住他,却不敢叫出口——她发现:他越加地生气了。
自己又做错了么?哎,为什么一到他面前,自己就总是犯错?
她莫名有些内疚,忐忑不安地相继出门,匆匆与夫妇俩告别,然后施展轻功迅速跟上已经走得老远的步倾涯,倒是安静了许多,乖乖地走在他身后,不敢再出言惹怒他。
他走在前面,心里想着的更多的却不是气姬蝶舞,只是为自己莫名其妙的怒气。他吃错药了么?为什么脑海里会满是姬蝶舞娇嗔着入那男子怀中的那一幕?对于刚才她向他一笔待过地报告她来无渔村的目的,也令他不自觉地有些儿愤怒。他知道他与她的关系,他没有权利过问她的事情,但他就是感到不爽,很不爽!
这让他真的很想甩掉她,因为她的多嘴难缠、狡猾善变,因为她令他应接不暇、令他不习惯、令他讨厌;更因为他的一切在她面前总会一再或被动或主动地发生意外,甚至有些莫名。这令他不安,令他直觉地想远离她。
但是,他毕竟有求于她,那是笔他死都不能放弃的交易,交易的目的是他存在的价值。她就是靠这个,牢牢地牵住了他。他现在唯一能祈祷的,就是希望她能够就着这个心理,让他好生清静点。
他叹了口气,擅自加快了脚步,根本不担心后面的她会不会把他跟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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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倾涯的希望在四天以后便完全被姬蝶舞粉碎。
内疚的心里确实让姬蝶舞安静了些日子,但在第五天便耐不住了。
她皱着颦眉,气鼓鼓地看着前面马不停蹄地拨开赶集的人群向杨城赶的步倾涯,一咬牙,嘟着嘴巴向步倾涯撒娇着:“步公子,都赶了近五天路了,我们找个地方停下来休息一下嘛。你有那个体力继续走,人家可没有。”
步倾涯毫不理会姬蝶舞的话,继续往前走。
姬蝶舞向左抬头望望高耸的朝漠城,跺跺脚,向前小跑了几步,仍然不死心的叫嚷:“人家肚子饿了啦。”
然而步倾涯心中有些儿小小的动容,却没表现出来,毕竟她真的为了跟上他,已经四天多只靠喝水和三个出发前带去的馒头充饥,并且中途也未曾停留过。这对于一个女孩子家,即使是她,也太过勉强和不易了。
“你好歹回个话啊!”他考虑着,暂没回答她的话,脚步依然还在往前走。在姬蝶舞看来,便是还将她的话当做耳边风。
姬蝶舞终于有些经不住气了,她可是很有诚意地变相道歉了,而且这样陪着他折磨自己,他还想要她如何啊!
“步倾涯!我需要休息!不就是在气我逼你娶我吗!我收回那些话还不行。”她干脆加快速度,快速飞到他身前,挡住他的去路,“你多少有个表态好不好。你不回话,那便是不愿我收回那些话了!”
这话却让步倾涯感到窝火,却不知是在窝火什么。他居高临下地看着正努力昂着头看他的白衣女子,彻底打消了休息的念头,为自己找到一个窝火的理由后,终于一字一顿地开口:“你—最—好—不—要—直—讳—我—的—名—字!”
步倾涯无视着目瞪口呆的姬蝶舞,从她身边绕过去,继续向前走着。
很好!这是他这几天来对她说的第一句话……
姬蝶舞背对着步倾涯,低下头来,用喑哑的声音低低地抱怨:“你,大坏蛋!”
步倾涯隐约还是听出了她声音的喑哑,却没能听清楚她话语的内容。他直觉地转过身,却空荡荡的不见她的身影。他愕然抬头向赶集的人望去,恰巧瞧见一个白色整洁的娇小身子,灵巧地穿梭过密集的人群。他三两步追过去,四处张望,却只见娇小的身影已经完全融没在人潮中,再也寻不着。
“该死的!”他少有地骂了句,站在原地,握紧了拳头,却还是决定跟上前,紧接着也淹没在人海之中。
姬蝶舞停在眼前名叫万枫阁的茶馆前,犹豫了一下,还是选择了这间最醒目好找的茶馆走了进去。
她走到展柜前:“掌柜的,还有好位子么?”
掌柜抬起头,对上姬蝶舞因疲倦而放下了平时的尊贵和犀利的眼神,此时只剩下满眼的柔情,蓝色的眼睛显得特别醉人。
“有的有的!”掌柜笑盈盈的说着,放下手中的算盘,走出柜台来到楼梯前,亲自给姬蝶舞带路,“姑娘这边情。”
姬蝶舞走过身边的两个年轻男子身边,向掌柜点点头,露出一丝微笑:“有劳了!”然后迈着轻盈的步子,走上楼梯。
掌柜一惊,用力地捏了捏自己的手臂,才回过神来,跟上了姬蝶舞。
几乎同时,两个年轻男子中,一个举止温文尔雅的男子正举杯欲饮,却在听到姬蝶舞声音的那一刻,微笑突然凝结在嘴角,酒杯立刻从手中脱落,在地上摔碎。
男子飞快地转过头:“姑姑!”
然而他指看到姬蝶舞和掌柜陌生的背影消失在楼梯上。他失望地转过头。
另一名面目刚毅,明显是习武之人的男人奇怪地问:“殿下,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好像听到了姑姑的声音。难道是幻觉?”他转过头,柔柔自己的太阳穴,随即再一次警告武者,“黎皓,我说过多少遍了,这里不是宫中,不必那么多规矩。你直呼我名字就好了。”
“好——睿远。”被称呼为睿远地男子满意地点点头,“我去跟知府打声招呼,你在这里等我。”
“不太好吧,娘娘要我保护你来着。”黎皓挑眉。
“她不知道我的能力,而你清楚的。”睿远笑笑,拿起桌上的宝扇,起身向门外走去。
“唉,怎么遇上了个如此矛盾的主子兼兄弟,既有野心,又不规矩,还那么柔情——他的姑姑,到底是如何的人,让他耿耿于怀、系在心上整整20年了?”黎皓叹息地摇摇头,目光看向了楼上,想起了方才被误认为是睿远姑姑的姬蝶舞:反正无事,他和不会会这个天籁之音的主人?
他拿起桌上的剑,走上楼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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