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脆响亮的耳光声，震得在场的每个人的心里都在回响。
左脸火辣辣的疼，楚眉不敢去捂住。
咬着唇，她抬起了头，眼眶里覆上了一层朦胧的水雾，她的声音很低，低的让人都不忍心去听：“妈，对不起……对不起……”
除了对不起，她不知道现在还能说什么。
楚老太太气血上涌。
她恨恨剐了楚眉一眼，冷笑着厉声质问：“给我一个解释！为什么？！楚家待你不好吗？我自问从接你来楚家的第一天起到现在，我对你，完全就是当亲生女儿看待的！就是这么年，我始终不放弃寻找珊珊，我对你的疼爱都没有减少一分！在我心里，你和珊珊，都是一样的。可你呢，你做了什么？！”
“妈……”楚眉只觉浑身都疼，她面对不了楚老太太失望的眼神。
哪怕回来之前早就有了心理准备，可真正面对的时候，她才发现自己把自己想的太坚强了。
她根本，就没有勇气。
“妈……”她又低低叫了一声，泪如雨下。
楚老太太眼眶一下就红了，她盯着楚眉，恨铁不成钢，失望和愤怒交织，最终汇成一句话：“别叫我！”
“扑通！”
楚眉直接跪了下去：“妈，对不起……”
楚老太太抬手覆在了眼睛上，不想去看她，身体一晃，她差一点就稳不住。
“外婆！”
“奶奶！”
简黎眼疾手快扶住她，眼底盛满了担忧。
楚老太太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
“外婆……”简黎仍是不放心。
楚老太太勉强扯出一个笑容，她拿开了简黎伏在她手臂上的手，定定道：“小黎听话，去阿衍那边等一会，外婆没事，外婆没你们想象的那么脆弱。”
这么多年来，除了楚珊的事，没有什么能把她压垮的。
简黎唇瓣动了动，还想说什么。
“相信外婆。”容慕衍适时走了过来，轻声在她耳边说着。
简黎抬眸，和容慕衍对视一眼，终是点头。
楚老太太没让任何人扶。
再一次，她走到楚眉面前，居高临下的睨着她，冷声道：“我不需要你的对不起，我只要你一个解释。楚眉，事到如今，难道你就没有其他的话要跟我说么？！”
楚眉身体一僵，嘴唇颤抖。
“小眉……”楚家老三终是回神，他眼神复杂的看了下跪在旁边的人，语调中没了往日的温柔，取而代之的只是疲惫，“你到底在想什么？这么多年，你……你对我们家，就真的没有一点感情？”
要他怎么接受？
先是自己当做妹妹疼爱的人，后来又嫁给自己成为自己的妻子。在楚家这么多年，她尚且能对楚家做出这种事，那么，她对自己呢？
难道……都是假的么？
她的心，到底在哪？
夫妻这么多年，楚眉一下就听出了他的失望。
她死死咬着唇，深怕哭声从嘴里溢出来。可声音能制止住，但那份折磨，是怎么都忽视不了的。
身体无力瘫坐在地上，良久，她啜泣着开口：“我没有办法，顾家我一家都有恩，先是救了我的父亲，后来我母亲病重，亦是顾家伸出了援助之手，哪怕最后母亲还是走了。我的父亲，他……他临走前千交代万嘱咐，如果没有顾家，我当初也是不可能出生的……”
那时候啊，她哪能说一个不字？
双手掩面，她控制不住的陷入了回忆中，眼泪很快将她的掌心沾湿：“顾家拿恩情要挟我，我拒绝不了……我真的没有办法，我欠顾家太多。蔓蔓出生后，他们又拿蔓蔓威胁我……我……”
“你欠顾家，所以就要伤害我们楚家么？！”楚老太太死死盯着她，心中不是不痛不寒的。
她是真的拿楚眉当亲生女儿抚养的啊。这些，难道都不能让她做出选择？
楚老太太气的浑身都在抖：“你……你……”
“阿樱！”
从楚梓晋下楼到现在一直不曾说话的楚老爷子终是开口出声。
楚老太太猛的转头看他：“你要说什么？！”
楚老爷子被她陌生的眼神看的下意识就要躲开，只是余光瞥见跪在地上的楚眉，到底还是没有，他皱着眉，说道：“阿樱，小眉也是有苦衷的，你何苦这样？”
楚老太太气笑了。
不止是她，其他人全都诧异的看向了楚老爷子。
“我怎么样了？难道我连质问一声的权利都没有？！”她一眨不眨的盯着楚老爷子，眼神冷漠异常。
“我……”楚老爷子的眉头皱的更深了，只是即便如此，他对楚眉的维护之意丝毫不减，“不管她做错了什么，她都是我们的女儿。”
深埋在心中的失望一下喷涌而出，楚老太太冷笑：“那小黎呢？小黎什么都没做错，她那么无辜，你怎么就不把她当外孙女看？！”
楚老爷子顿时僵住，脸色也难看起来。
楚老太太没再给他任何一个多余的眼神，她扭头重新看向了楚梓晋，异常冷静的开口：“小晋，告诉奶奶，还有没有什么其他没说的？”
楚梓晋不是很意外，他扫视一周，低低开口：“过去的五年里，我们楚家公司曾丢了两个大项目，那也是……小……楚眉将我们的核心数据告诉了顾家。”
低沉的一句话，却像是湖面上的一声惊雷，激起了千层浪。
对公司事最有发言权的楚家老大难以置信的看了楚眉一眼，最后移开了视线。
“我竟然……竟然养了一只白眼狼！”楚老太太自嘲，神色晦暗。
客厅里倏地陷入死寂中。
楚梓晋在最后艰难开口：“奶奶，还有一件事……”
“说吧……”楚老太太声音已无力。
楚梓晋没看她，而是蹲下，平视着楚眉：“有件事，你恐怕被顾家蒙在鼓里了。你母亲当初去世，并不是如顾家所说那样和我爷爷有关系。楚家，也不是你的仇人。证据，我同样有。”
几乎是在他话音落下的一瞬间，楚眉呼吸都停滞了。
“她的母亲……”楚老太太喃喃自语，她看着楚眉，终于想到了什么。
最后，她失声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