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危言耸听,无稽之谈!——这位记者兼侦探,你能为自己说过的话负责吗?”
周天振故作镇定地说道。
“我可以对我说过的每一句话负责。”melinda很坚定地说道。
“你所说的一切,不过是你的猜测,在你还没有看清事实之前,你敢这么肯定吗?”
“当然。”
“我真想知道,你哪来的勇气,敢有这样的信心?”
“想知道吗?”
“是啊,说来听听。”
“说说是可以,你让我说哪一件事?”
“就说我们的女儿周倩,为何会有想杀了我们这一对父母的想法吧。”
“你想知道我为什么知道吗?”
“我想知道,你怎么会知道她有这样的想法。”
“这事要从鸣凰桥说起……”
melinda粗略地把自己和罗峰沿着河流去找周倩放入水里的纸船的事说了一遍。
听罢,周天振的脸色更是不好看了。
宋晓雯也低着头,不敢看人,似乎是怕别人看穿了她此时的心声。
melinda对周天振说道:“说实在的,如果不是亲眼看到那些纸张上写下的文字,我还真不敢相信那么小的一个孩子,会有那种可怕的想法。”
“谁能想到呢?——谁能想到呢?”
周天振暗自低语。
“从这一点上来看,足见周倩这个小女孩对你们这个家有多失望了吧?”
“如果她真把自己的想法付诸行动,我恐怕早就一命呜呼了……在这个不像样的家里,她是唯一一个不会让人防备的人。”
“你们之所以对她毫无防备,不仅仅是因为她是一个孩子,还因为她在这个家里无足轻重吧?”
周天振没有回答。
他问出了一个问题:“你是怎么知道当年的那一段时间里,我突然消失了一个多月的呢?”
“是你的母亲‘告诉’我的。”
在梦境里挖掘出邹老太内心的秘密,不知道算不算是她告诉了自己一个他不想被别人知道的秘密。
不过,既然是从邹老太那里听到的,说成是她告诉自己的,也不为过吧?
“她怎么会知道我在那一段时间消失了一个多月呢?”
“自然是周倩告诉她的。”
“那个时候,周倩还小,而她已经搬离了我们这个家……”
“所以,这个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而这个风,就透在你们对周倩的态度上。”
周天振明白melinda话中的意思,也立即发觉,如果有什么可能让自己的秘密泄露出去,惟其如此。
没想到的是,melinda竟然真的揪住了他的这个小尾巴。
不过,知道那一段时间他消失了一个多月又如何?
“我们活在这个世上,不管是在哪里,都有可能做出一些离经叛道的事,在某一个时间里忽然消失算什么?这位记者兼侦探,从这一点上,你又能看出什么问题呢?”
“倒是不能。直到目前为止,我所知道的依然有限。”
“既然不能,你为什么会把那么一个久远的事联系到我的女儿之死的事情上来呢?”
“难道它们没有什么联系吗?”
“它们有什么联系呢?”
“这个问题,我认为你最有可能知道答案。”
“……”
“当然,不止是你,还有你的太太宋晓雯。在那一段时间里,她意志消沉了近两个月,然后对待周倩的态度也变了……我想,在那一段时间里,一定发生了什么事,而那件所发生的事,就是你们之间不管闹得多么不可开交,都不敢轻易说出来的秘密。”
“……”
周天振的脸色变得更是难看。
坐在他身边的宋晓雯,脸色白如纸张,浑身也抖个不停。
他们只是普通的人,能藏住事儿,却藏得不可能太深。
他们的身体“语言”,不可能瞒过罗峰和melinda的眼睛。
从他们的表现来看,那一段时间里,确实发生了什么让他们都难以忘怀的事。
至于是什么,现在他们肯定是不敢说出来的。
不管怎么逼问,只要找不到什么突破口,他们必然会将牙关咬死,决口不会说。
所以,再在这里待着,毫无意义。
melinda站起了身,也示意罗峰站了起来。
“谢谢你们的款待,我们该走了……”
周天振和宋晓雯也很想站起来,但双腿似乎不听使唤,并没有真的站起身。
“有时间我们还会再来,希望下次见面的时候,我们都能坦诚相见。”
说罢这些,melinda先走向了门口。
罗峰又说了几句客套话,也离开了。
惟有那一对夫妻,坐在沙发上,惊魂难定。
2
离开了周天振和宋晓雯的家,两个人上了汽车。
罗峰开着车,melinda坐在副驾驶座上。
“melinda,你不该把事情都抖出来。”
“你指的是什么?”
“小女孩写在纸船上的秘密,以及对他们提当年的事。”
“为什么不该说出来呢?”
“在没有找到确凿的证据之前,多说是无益的。”
“可是,如果不说出来,我们便真的不知道它们之间会有什么联系。”
“现在知道了?”
“当然。”
“何以见得?”
“你没看到他们那反常的反应吗?从这一点来看,当初肯定发生了什么不可告人的事。”
“与小女孩的死有什么关系吗?”
“也许没有,不过……冥冥之中,我感觉,这件事很有可能牵扯到另一个案子。”
罗峰吃惊地看着melinda,问道:“你怎么会有这种感觉?”
“不知道。也许是那一对夫妻的反应太过强烈了,让我感觉他们之中的某个人,好像是在当年犯了什么罪。”
“你的意思是……”
“那只是猜想,不可能是真的。没有事实作为根据,我们最好不要多想。”
说是这么说,但罗峰不可能不多想。
他也不得不让自己相信,melinda的猜测,很有可能是正确的。
——那么多年隐藏着的一个秘密,自然很有可能触及到人性道德的底线,碰到法律设定的那根红线。
说到这里,melinda忽然问道:“我拜托你调查的事,调查得怎么样了?”
“调查郭诚艺的行踪,是吧?”
“嗯,就是这件事。”
“现在还没有什么下落。”
“怎么会那么慢?”
“因为这个人像是消失了,在现在没有什么活动的迹象。”
“什么意思?”
“也就是说,通过各种方式的调查,找不到他还在这个社会上活动着的证据。”
“……”
“我们从他的身份和职业去追查,只发现了一点,他现在似乎没有任何职业,只在偶尔的时候,用自己的身份证,到某些宾馆去开房。”
“找不到他的职业履历信息?”
“根本就没有。”
“买过什么火车票或机票没有?现在,很多出行的方式,要购票,也是实名认证的。”
“没有。”
“那他都是在哪些宾馆开的房?”
“集中在我们生活的这个城市,s市。”
melinda忽然想到了什么,“当年郭诚艺跟宋晓雯私奔,有没有离开s市呢?”
“据我们的调查,离开了,去的是d市。”
“郭诚艺是s市的人吗?”
“不是。”
“在s市,他有什么工作吗?”
“没有。”
“那就奇怪了,这么一个跟s市没有多大联系的人,为什么会在s市开房,而且,从没有离开过s市呢?”
“他跟s市的联系,似乎只有一点,就是宋晓雯,当年,他们是一对恋人,咱们也知道,他们也私奔过。”
“可是,宋晓雯又把他甩了,回到了周天振的这个家里。”
“但也难保他们没有再联系啊。”
“说的是。这个线索不能漏掉。”
“我又派人根据这个线索展开了调查,去追踪郭诚艺这个人。”
“有没有什么消息?”
“目前还没有。”
“那就继续查下去吧,找到了郭诚艺,也许某些问题就能迎刃而解了。”
“好的。”
“我有一种感觉……”
“什么感觉?”
“郭诚艺很有可能一直躲藏在周天振和宋晓雯看不到的地方,跟踪着他们。”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不知道,但,可以肯定的是,一定与宋晓雯有关。”
“如果他真的是这么做的,那么,他就是跟踪了他们很多年了……为了什么目的,他才会这么做呢?”
“也许,我的这种感觉是错的。他确实没有理由为了某个目的,跟踪他们那么久。”
“对了,我们的思考只在那周天振的一家人那里,我们似乎没有想过另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郭诚艺是不是知道周倩是他的亲生女儿?”
melinda一听,身子不由得一震。
是啊,郭诚艺是不是知道周倩是自己的亲生女儿呢?
如果知道,他会怎么做?
如果这就是他一直在跟踪他们的目的,他会有什么举动?
3
汽车拐了几个弯,停在了鸣凰桥旁边的一块空地上。
下了车,罗峰和melinda走到了鸣凰桥上。
“melinda,为什么要来这里?”
“我很想知道那晚,在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你认为那晚这里有什么事发生了,才导致小女孩掉进河里,溺水身亡的吗?”
“嗯。”
“会有什么事发生呢?”
“暂时还不知道,不过,咱们可以从邹老太那里找到线索。”
“她会告诉咱们吗?”
“不会。”
“既然不会,怎么从她那里去找?”
“她之所以不会告诉咱们,是因为她知道那个秘密有多重大,也许她之所以投案自首,就是为了守住那个秘密。”
“我有些不懂……”
“那晚,在这里,一定发生了什么事,我敢肯定,那晚在鸣凰桥上出现的人,不止是邹老太和周倩,应该还有别人。”
“你说的是,很有可能也有周天振和宋晓雯?”
“这只是我的猜测。”
“他们如果真的都在这个桥上,一定也会有着什么冲突,是不是?”
“延伸一下想一想,很有这个可能。”
“我会派人调查那晚,周天振和宋晓雯真正出现的场所是在哪里的。”
“你也不认为他们在他们的家里所说的话是真的?”
“我有理由不去相信他们。”
“什么理由?”
“他们说起自己那晚的行踪,看起来很自然,没有什么异常,但就是因为他们太自然了,所以总让人觉得他们是事先故意编排好的。”
“也就是说,他们是有意撒谎。”
“我想,应该是的。”
“如果真的是这样,我忽然有了一个猜测?”
“是什么?”
“他们为什么要跟咱们撒谎呢?既然他们是有意撒谎,从这一点上,足以说明,他们是有意隐瞒那晚的事。”
罗峰的眼睛忽然一亮,“是啊,我怎么没有想到。既然他们是有意隐瞒那晚发生的事,就说明那晚肯定发生了什么事。”
“还很有可能是在这个桥上?”
“对。”
“与小女孩的死也不无关系?”
“也很有这个可能。”
melinda笑了笑,“一筹莫展的问题,终于可以让自己紧皱的眉头多少舒展一下了。”
“可是,我们没有证据啊。”
“是啊,这也只不过是我们的猜测,我们还没有任何证据。”
“怎么去找证据呢?”
“你不是已经派人调查那晚周天振和宋晓雯的行踪了吗?只要是找不到他们的行踪,也就是确定了他们是在说谎,便是有收获了。”
“这也只能是证明他们是在撒谎而已,没法判为证据。”
“我也要从另一方面下手。”
“哪一方面?”
“邹老太。”
“……”
“既然那晚她是送孙女回家的,路过这个鸣凰桥的时候,遇到了他们,并且还发生了那种让她垂泪的事,她是不可能忘掉那晚的每一个细节的。”
“你想怎么做?”
“进入她的梦境之中,挖掘她内心的秘密。”
“她既然已经自首,是不可能把秘密告诉别人的。”
“我知道,不过,我相信有一个人一定会让她的秘密告诉我们的。”
“是谁?”
melinda撇了撇嘴,没有说。
她当然不可能告诉罗峰,那个人就是苏彻。
苏彻已经不幸死了,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
知道他还活着的人不多,她不想因为自己泄露了这个秘密,置苏彻于真正的死地。
有些人死了,他还活着……这是苏彻目前的处境。
尽管罗峰也是苏彻很亲的人,但她依然不能告诉他。
苏彻的事,知道的人越少,他活下去的可能性就越大,否则……谁都不敢保证那个不敢预想的“如果”不会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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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