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峰带着melinda,按响了周天振家的门铃。
有人在家。
却迟迟没有人开门。
罗峰无奈地说道:“每次找上门,都要遭到这样的拒之门外的冷遇。”
“一直都不开门吗?”
“会开门,但还要等好久。”
“为什么?”
“他们肯定是在赌气,看最后到底是谁开门。”
“你每次来,都是谁开门?”
“周天振。”
“哦,如果总是在赌气的话,他的妻子总是赢啊。”
“女人在赌气方面,一直都是稳操胜算的高手。”
melinda撇了撇嘴,“不能一棍子打死一片人吧?”
罗峰耸耸肩,没有说什么。
等了好一会儿之后,终于有人开了门。
果然是周天振。
他只留了一条缝,看着来访的两个人。
罗峰说道:“我们来过了,你应该认识,不用再做自我介绍了吧?”
周天振直接问道:“有什么事?”
“还是与你们的女儿有关的事。”
“想问我什么?”
“咱们就这样隔着门说话吗?周先生,你应该把我们让进去……”
说这句话的是melinda。
她刚说完,不等对方有所反应,便挤进去,把门挤开了一人的宽度,推开周天振,走了进去。
然后,她不去征求这个房子的主人的同意,径直走到沙发上,坐了下来。
“有水没有?先来一杯,我渴了。”
她又很直接地向周天振要了水。
罗峰没想到melinda忽然会变成这个样子,毫无礼貌之言。
她肯定又想使出什么花招,来迎接跟周天振的唇枪舌战了。
在这个时候,罗峰只能充作好人,向周天振道了歉。
他跟着周天振,也来到了客厅。
“跟你来的这个女的不是警察吧?她的行为举止,有些不可理喻。”
“她是一名记者,来追踪你的女儿之事的。”
“警察不是最恨记者在报纸上乱嚼舌根子吗?你这个警察怎么会跟一个记者混在一起?”
“她可不是一个普通的记者,确切地说,她还有另一个身份,心思缜密的侦探。”
“女侦探吗?”
“是的,破案能力很强。我这次带她来,就是让她辅助我办你的女儿的案子。”
“案子不是结了吗?我的母亲是害死她的凶手……”
“但我个人认为,你的母亲是无辜的。”
“……”
“周先生,你认为自己的母亲会孩子你的孩子吗?”
“我也不信,可是,她自首了,也许这就是事实。”
“也许是吧,但是,周先生,你认为呢?”
“你这么问我,是什么意思?”
罗峰看了看自己倒了水后,慢慢喝着的melinda,没有回答。
2
宋晓雯从自己的卧室里走了出来。
她穿着睡衣,一副慵懒的样子。
似乎是刚睡醒。
来到客厅后,看到了罗峰和melinda,她揶揄地说道:“又是你们啊?”
“周太太还记得我们是吧?那我们就不用再做自我介绍了。”
“上次来,一直都是你在说话,而这个女士却一个字也没有说。”
melinda开了口,“那我这次多说一些,让你多听听我的声音,可以吧?”
“你想多说一些,是吗?你想说的是什么呢?”
“自然是想问周太太或周先生一些问题。”
“什么问题?”
“一开口就问出自己想问的,恐怕太直接了,我们迂回一下,想问一些别的。”
四个人坐在了两张沙发上。
罗峰和melinda坐在一起,周天振和宋晓雯坐在一起,不过,他们中间隔开了一个很大的空隙,似乎是要故意保持一定的距离。
宋晓雯说道:“想问什么,就问吧。”
罗峰问道:“在你们的女儿出事之前,她有没有过什么特别不寻常的表现。”
周天振说道:“没有在意。”
“也就是说,就算她有什么不寻常的表现,你们也因为没有在意而没有发现,是吗?”
“可以这么说。”
“你们不感觉……作为孩子的父母,你们很失职吗?”
“人都死了,再说这些有什么用呢?”
宋晓雯揶揄地说道:“是啊,害死女儿的是你的妈妈,而她已经自首关进监狱里了,再说这些有什么用呢?”
周天振微怒道:“这种事发生在谁的身上,都是不幸,难道发生了不幸就应该表现出自己的难过,让自己恸哭一场才算正常吗?”
“如果没有这样的表现,你认为自己还是一个正常的人吗?”
“你的表现倒是很正常,依然上班,依然逛街,依然去勾搭男人,深更半夜才知道回家……这些表现,真是太正常了!”
“你岂不也是吗?知道是自己的母亲害了倩倩,还在公司里开会,开过会后,又去了夜店找女人喝酒,那一夜连家都没有回……”
……
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吵了起来。
坐在他们对面的罗峰和melinda面面相觑,脸上的表情都写着无奈和暗嘲。
再这么吵下去,似乎就没休没止了。
melinda打断了他们的争吵,插了话,说道:“我们想知道,周倩出事的那一晚,你们都在干什么。”
两个人先是一愣,停止了争吵,然后目光都落在了melinda的身上。
melinda接着说道:“那一晚,你们两个人肯定是有一个人在家的,或者是两个都在,是不是?”
宋晓雯说道:“我到了大半夜才回家,他一夜未归。”
“回家之前,周太太,你去了哪里?”
“我有必要回答这个问题吗?”
“你可以选择不回答。”
宋晓雯想了想,说道:“我跟一个男人在一家宾馆里。”
没想到她会那么坦言,罗峰和melinda对视了一言,眼睛里有着相同的东西。
罗峰接着问道:“你是几点出的宾馆?”
“大概是晚上十一点出了宾馆。”
“几点到的家?”
“回到家,已经快凌晨一点了。”
“回到家之后呢?”
宋晓雯没有回答,而是反唇相讥道:“当你累得精疲力尽的时候,除了躺在床上酣睡,你还想干什么?”
“所以,你就是躺在床上,一觉睡到天亮,是不是?”
“是。”
“有没有人能证明你所说的这一切都是属实的?”
“当然有,那个男人。”
“那个男人是谁?”
“一个在酒吧里认识的,相谈甚欢后,开了房的男人而已,不知道姓名,更不知道他的身份和职业,以及别的。”
“也就是说,就算是找,我们现在也找不到他了?”
“我对他没有什么印象,除非还记得他的床上。。。功夫比较好一些之外,几乎什么也不记得了。”
宋晓雯说着这些时,像是在说一些家常事。
坐在她旁边的周天振陈压在身上的怒意如火一般,几乎把他的脸全都烧红了。
妻子在他的面前说着自己跟一个男人一夜情的事,他怎么可能置若罔闻?
尽管两个人已经分居了好久,抬头不见低头见,一见就是吵架,但他们本是名义上的夫妻,妻子这么无视他的感受,他怎么可能不愤怒?
气氛有些尴尬。
而melinda非常满意现场有这样的气氛。
她问周天振道:“周先生,那晚你干了什么呢?”
周天振微微收了一下情绪,道:“下了班之后,我陪老总去了一家夜总会,在那里跟顾客谈一些生意。”
“从那家夜总会出来之后呢?”
“我带顾客去了宾馆,自己也住了下来。”
“你们的顾客……是男人,还是女人?”
“我有必要回答这个问题吗?”
“没有必要,不过,有谁能证明你那晚是一直在宾馆里,到了第二天才离开的呢?”
“没有人能证明?”
“哦?”
“那晚你是一个人睡的?”
“是的。”
“又有谁能证明你是在第二天离开的呢?”
“我们的顾客和宾馆的工作人员都可以证明,而且……那里有摄像头,你们可以调一下监控,看我所说的是不是属实。”
“不用调查,我相信你所说的话,不过有一件事,我没法想明白。”
“你所想的是什么?”
“既然在那晚,你的母亲带着孙女回了你们的这个家,她肯定是知道你们总有一个人在家的,不然,把周倩送了回来,她如何进家门?”
“……”
“而在你和你的太太刚才的说辞里,足可以说明一点,邹老太根本不知道那晚你们都没在家,既然如此,她怎么可能再把孙女送回家里呢?”
“……”
“从这一点上来看,你们两个人,肯定有一个人在撒谎。”
坐在对面的那一对夫妻,脸色都变了。
宋晓雯抢了话,说道:“那晚,我是回去了的,虽然有些晚了。”
melinda说道:“如果邹老太知道你那么晚回去,她也是不可能把孙女送回家的。”
“……”
“周倩的溺水时间,是在晚上七点到八点之间,如果邹老太送她回去,恰是那一段时间,而如果她明知道你们都不在家,我想不明白,她为什么还要送孙女回家呢?”
“你可以这么去理解,她是有意这么做的,在她的心里,早就有了害死倩倩的想法。”
“可是,在我们的调查里,只发现了一点,邹老太一直都是待孙女很好的人,周倩也几乎把她变成了自己唯一的依靠。这样的一对祖孙,只能相亲相爱才对,怎么可能有一个人会有伤害另一个人的想法呢?”
“人心隔肚皮,谁知道她是怎么想的呢?”
“是啊,有些人的心,不用隔着肚皮就能看清楚,又该有什么说法呢?”
“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周倩在这个家里所受到的待遇,不用我说,你们自己比谁都清楚吧?”
“你怀疑我们是杀害自己的女儿的凶手?”
“生活在那样的环境之下,周倩的死,尽管在法律上你们是没有什么责任的,但在道德上,你们本应该负最大的责任。”
“……”
“在这样的一个可怕的家庭里,女儿死了,母亲竟然没有表露出一丝伤心,父亲也是铁石心肠,无动于衷,就算是陌生人,也会留下几滴同情的泪,而你们根本不能算是什么人,禽兽不如,仿佛魔鬼。”
“我们该有什么样的表现,不需要你指指点点……你在这里明着骂我们,是什么意思?你这种行为,是对我们人品的侮辱,对我们人格的诽谤,我告你去。”
“事到如今,竟然还能说出这样的话,真是无可救药了。”
“我是什么样的一个人,不需要你管,你算是什么东西,来我家里说三道四?”
“别管我算是什么东西,我最后问你们一句话,那晚,究竟发生了什么,致使一个幼小的生命死去,而那个疼她爱她的老人,也因此深陷悔愧,主动投案自首,不敢苟活在那个看起来比较自由的社会里?”
“我们怎么知道?”
“也许你们确实不知道,我错怪你们了,不过……我需要向你们提一个醒。”
“你想说什么?”
“跟你们生活在一起的周倩,早就有了杀死你们的想法……也就是说,你们一直都跟一个想要杀死你们的人生活在一起,而且浑然不知。”
听到她的这番话,宋晓雯和周天振吓得都是浑身一震。
而罗峰却满是失望,为melinda唐突地说出这样的话感到不安。
melinda没有理会他们的表情变化,接着说道:“我想,一个十岁左右的小女孩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你们比谁都清楚吧?有些事情,放在心里,就是一个秘密,但这个秘密也许是不可能永远隐瞒下去的,早晚有一天,会有人知道,除非你们把秘密藏得特别深,别人根本触碰不到。”
“你……你想说的是什么?”
“有一年,一个丈夫忽然消失了大半个月,从此他从一个沉默寡言的人变成一个总是与妻子吵吵闹闹的人,一个妻子忽然对自己的女儿的态度有了惊人的逆转,不再对她有什么感情,于是,这一家三口虽然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关系却堪比陌生人。”
“……”
“那一年的那一段时间,一定发生了什么事,才使得这一对夫妻把这个家庭破坏成现在这个样子。至于是什么秘密呢?天知地知,他们知,他们还认为不会再有别人知道。不过,我告诉你们,既然那个秘密是已经发生过的事,早晚有一天,我会知道。”
“……”
“我深信,周倩的死,跟那一年的那一段时间发生的事即便没有太大的关系,也脱离不了关系,——你们是怎么认为的呢?”
“……”
坐在这个客厅沙发上的四个人,像是制造了一个战场,虽然还没有开始厮杀,却已经让人感受到了必然会出现的弥漫的硝烟,嗜尽人性的血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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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