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天使轮儿
“少国公慢走!”任琮和郭怒两个如释重负,赶紧拱手恭送“瘟神”。
段怀简给他们的压力太大了,让他们空有一身本事,却都没胆子发挥。而不待此人的背影消失在正堂门口儿,二人就又恢复了先前活跃。互相用眼神交流了一下,随即默契地决定了开口次序。
“张兄,你答应拿出配方了,咱们三个先合伙试制?将来其他人想要参股,则将咱们的股本翻倍,再转让给他们,让他们跟着一起赚钱。但灵药的掌控权,却不会转让,对吧?”任琮的要求对低,所以获得了优先权,问题也相对简单。
“当然,否则,我先前又何必承诺郭二郎君,用完还可以再来找我拿?”张潜笑了笑,冲着他友善地点头。“至于将来,未必只是翻一倍,要看药水的初步销售情况。如果销量好,翻上几倍,甚至十几倍,也不怕没人愿意参股。至于掌控权,你说得没错,肯定不会丢。咱们三个,也必须齐心协力,不让它落入后来者之手。”
即便在商言商,小胖子也比别人更厚道一些。所以,他也愿意多说一些,给对方更多的指点。
“仙师,咱们三个先投第一轮,预计各自投入多少比较合适?”郭怒跟他是第一天认识,彼此之间没有太多交情,因此问得也就更为直接。“投入之后,所占股本儿又各是多少?”
“不要叫我仙师!”张潜笑了笑,按照自己观察理解到的唐朝人习惯,大声建议,“我在家里应该排行第十三,二兄叫我一声张十三,或者十三郎就好。至于投入,张某出配方和场地,任小五和二兄各派十名信得过的人手帮忙,并且负责第一批货物的销售。而采购药材和打造器具的本金,先按三百吊算好了,咱们各自出一百吊。事成之后,第一轮股本,在下占六成,剩下四成,你和任兄对半分配!”
仿佛担心对方理解不了自己的意思,笑了笑,他又快速补充:“在下之所以占六成,并非觉得配方和场地就值那么多,而是考虑到二位家大业大,这点儿小营生,日后未必有精力照顾得过来。而在下刚刚得了个庄子,正需要一份产业,收拢底下人心。并且,第二轮接受投资之时,具体如何操做,也得由在下来仔细谋划。在下多占一些,到时候说话也更为方便!”
如果任琮和郭二,都是官宦人家的公子哥,或者是什么侯爷,公爷,张潜肯定不会这样跟对方讨价还价。而既然任琮和郭二,都是豪商之子,并且都得了其父辈的真传,这时候张潜选择在商言商,就远比攀交情省事儿得多。
毕竟他跟二人都是萍水相逢,即便彼此之间再投缘,也投缘不到可以不分彼此的地步。而在商言商,哪怕是锱铢必较,只要做的不太出格,三方反倒都容易接受,友谊也更容易保持得长久。
果然,话音落下,任琮和郭怒两个,立刻表示了强烈的反对,只不过,前者觉得自己占两成太多,而后者,则觉得自己在第一轮投入之中,出的本钱和力气太少。
张潜当然要讨价还价一番,最后,三人经过,笑着点头,“但所需药材,炼药器具和炼药步骤,颇为复杂,张某至少需要一个晚上,才能写得清楚,列得明白。”
迅速指指自己脑袋,他快速补充,“都在这里边装着,还请少庄主为我提供一份纸笔。另外,今夜除了紫鹃之外,切莫让任何人前来打扰我!”
“放心,今夜,我和小五,亲自给你把风!”误以为他怕泄露制造药水的秘密,郭怒毫不犹豫地做主。
“张兄尽管放手施为,今夜,客房周围三十步内,一只苍蝇都飞不进去!”任琮则以为,他要施展师门秘法,也回答得斩钉截铁。
“那就有劳两位了!”张潜心满意足,笑着拱手。
终于可以放心大胆地,翻看手机中的东西了。虽然连不上网,也不能用某没良心度。可他的手机内存里,却藏着一个庞大的论文资料库。
张潜清楚地记得,其中就有一篇论文,专门考证了风油精乃是清凉油的变种,最早出现于1870年前后的南洋。并且介绍了其中的主要原料和原始炼制方案。其中薄荷,冬青叶子等原料,中药铺子里肯定找得到。而其中的促进挥发性液体,则完全可以用酒精来替代。
至于提纯酒精的器具,就更简单了。郭怒和任琮二人,有着一个共同的优点,那就是,不差钱。让二人出资,用纯铜来打造一个巨大的茶壶,将壶嘴打成长长的铜管子,盘成螺旋状,通过一缸冷水,就成了自带冷却功能的蒸馏塔。
需要的时候,收购一些大唐最烈的酒桨,装入铜壶里,然后在铜壶下生火慢慢加热。利用酒精比水蒸发点低的特性,自然会有酒精从壶嘴末端滴出来。
如果一次纯度不够,就来两次,三次,乃至无数次。
反正是天使轮投资,后面还有人赶着抢a轮,大伙有足够的钱糟蹋!
不过,有关随便折腾的想法,在他晚上画蒸馏塔示意图的时候,就被背后的数钱声,给涤荡一空。
“……九百二十三,九百二十四,九百二十五……”紫鹃将穿好的开元通宝,一吊吊重新打开,数完一吊,又是一吊,唯恐任家的仆人故意使坏,在某一吊中掺了其他劣质铜钱,或者故意少给那么一两枚通宝。
“睡去吧,不会少的。四十吊呢,一枚枚地数,你得数到天亮去!”怜惜地放下自制的炭笔,张潜回过头,低声命令。
小丫头明显是穷怕了,对数钱有着某种着魔般的爱好。明明已经困得两眼发红,却依旧执拗地摇头:“少郎君没睡,婢子不能去睡。少郎君心肠好,婢子得替少郎君看着点儿,免得有人故意骗您。”
“想骗我,也不会在这四十吊上骗!”理解不了紫鹃的幼稚想法,却依旧有一些感动。张潜笑了笑,继续低声说道:“看到那个账本没有,大头都在账本上记着呢。在兑取的时候,随便找借口拖延上几天,钱息就是几百文,远胜过此刻少给!”
“什么是钱息?他们会拿少郎君的钱去放贷么?”紫鹃的眼神骤然一亮,整个人迅速恢复了清醒,“少郎君,咱们可不能由着他们那样做。等到了庄子上,少郎君赶紧派人把钱都兑回来!”
“那么多钱,往哪放?你看着啊?”被紫鹃那满脸警惕的模样,逗得莞尔。张潜打量了一下她瘦瘦小小的身子,笑着打趣。
“挖地窖,放地窖里!把铜钱换成银子,就不占地方了!”紫鹃想都不想,回答得斩钉截铁,“地窖就放在婢子屋子里,上面铺上木板。婢子白天在屋子里干活,夜里就睡在地板上。谁想要偷少郎君的钱,除非从婢子尸体上跨过去!”
“说什么傻话呢,你的命,还不值这点儿臭钱?”被紫鹃那随时准备慨然赴死的模样,给吓了一大跳,张潜忍不住轻轻摇头,“行了,早点儿去睡吧!以后事情,以后再说。这点钱,不值得你那么辛苦!”
说罢,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又将目光转向了图纸,拿起炭笔继续勾勾画画。
“不辛苦,婢子真的不辛苦!”紫鹃的声音,却忽然变得哽咽了起来,仿佛受到了天大的委屈一般。
“又怎么了?”张潜困惑地再次放下笔,有些不耐烦地询问。
还没等他将头扭过去查看究竟,后腰处,却又被紫鹃给抱了个结结实实,“没事儿,少郎君,别生紫鹃的气,婢子,婢子不是故意要哭,不是故意惹您心烦。婢子,婢子……,呜呜……”
“行了,别哭了,我不怪你就是!”感觉到背后那搓板一样的身体,在微微颤抖,张潜心中的烦躁迅速消失。拍了拍紫鹃的手背,低声哄劝。
“嗯,不哭,婢子马上就不哭。少郎君,婢子,婢子是没想到,在你眼里,婢子的命,竟然这么值钱!”紫鹃努力想止住眼泪,低声解释,不料却哭得愈发厉害,“婢子,婢子是庄主花了五吊钱买回来的。他们,他们都说任庄主买贵了。婢子,婢子,婢子,呜呜,呜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