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幽夜信不信,还好,他终究放过了我。
临走时,他从怀里抓出一个小瓷瓶扔在我怀里道:“我就在隔壁,你若是想要耍什么小花招,我保证,让你生不如死。”
我抓起瓶子想要回扔过去,幽夜又道:“这个是给你治伤的药,你若是还想像现在这个半死不活的样子,你就直接将它扔进恭桶里。”
我只稍稍犹豫了一下,幽夜已经笑着穿墙而过了。
这个死狼妖,不是说唐初差点把他打死了吗?为什么他现在非但不像受伤的样子,而且妖术还大有精进。
现在的幽夜即便不带着面具,我也看不到他原身的样子。一般像这种情况,只能说明一点,这只妖,已经越来越难搞了。
小瓷瓶是白色的,只有三分之一个手掌那么大,拔开红木瓶塞,一股清香飘了出来,这个可能真的是治伤的药。
我把一瓶药丸全部倒在了手上,正准备一口都吞了,突然传来幽夜的声音:“一回吃两颗,当然你若是想半夜发热,把衣服都脱了,大可以不听我的。”
我愣了一下,老老实实的拿了两颗吃了。其余的又倒进了小瓷瓶子里并揣在了怀里。
心里却忍不住骂道,幽夜这个王八蛋死狼妖,居然在墙外面监视我,真是低劣的妖品,丑陋的狼性。
只过了一会儿,果然身上发热,但是是可以承受的范围。我抱起被子,缩到了床脚,把自己包了个严严实实,虽然幽夜刚刚改变主意了,但是我不能保证幽夜后面不会又反悔,热一点就热一点吧!抱个被子至少让我感觉安全一点。
可能这药里带了一点迷药的成分,我包着被子没有多久竟然就睡了过去。
再醒来的时候,我觉得自己从一个噩梦里掉进了另一个噩梦里。
我被幽夜扛在肩上,正快速的飞檐走壁。被当麻袋一样晃来晃去的感觉真的很不好,我干呕了两声,却连一点酸水都没有呕出来。是啦!都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这么长时间没有吃东西,肚子里当然是空的。
此时是个暗夜,我趁着幽夜一纵一越之间,抬头看了一会儿天,没有月亮,只天空稀稀落落的撒了几粒星子。
幽夜的速度很快,两旁的疾风刮得我的侧脸生疼。
半夜三更的,幽夜驮着我到底是要到哪里去?
他速度这么快,是在逃命么?还是唐初快要找来了?
是啦,这么长时间了,唐初一定找来救我了,心头一阵激动,忍不住就呛了一口痰,猛咳了两声。
我一咳就知道要遭,幽夜的速度没有停下来,可是背部的肌肉明显的僵了一僵。
管不了那么多了,我立刻扯着嗓子叫了起来:“唐初,我是六月,我在这里快来救我,快来救我......我......”
我再也叫不出来,幽夜反手将我掉了个头,本来头是靠着他背部的,现在变成靠在他胸前。
我正待再叫,他一把捂住了我的嘴。
这个姿势更难受,我呜呜喔喔了半天,感觉他再颠两下,我的五脏六腑都要被他给颠出来。
疾风陡然挺住,我的头因为惯性狠狠的撞在了幽夜的胸前,还好的是,没有撞晕。
然后听到了我做梦都想听到的声音。
唐初说:“放下她!”
幽夜把我从肩头像个麻袋一样拎了下来,我晕晕乎乎的脚上没了力气,他的手扣住了我的脖子,我就只得软趴趴的靠在他身上,我这个样子看起来一定半死不活。
但是唐初站在前面,我努力的睁大眼睛看着他,嘴角裂开道:“我没事。”
我的师傅今日穿着他喜欢的那件月牙白的袍子,在幽暗的夜色里,他直立在琉璃瓦的顶端,就像一个天神。
夜太黑,我看不清楚他的表情,只看见他一双明亮的眸子,在夜色下发出璀璨的光。
“嗤”的一声,御妖剑已经握在了唐初的手上,他执剑而立,语音清冷:“我再说一遍。放了他。”
幽夜扣在我脖子上的手突然加紧了力道,我一时忍不住痛呼出声。
唐初的剑在虚空晃了一下,划出一道美丽的剑花,他又回剑入鞘了。
他仍然冷冷道:“你放了她,我答应你放你走,绝不伤害你分毫。”
御妖剑回鞘,杀气立刻减了几分,唐初虽然仍然是一副冰冷模样,但是那句话最后两个字,却带了点颤音。
是因为担心我吗?
眼泪不知何时已经流了下来,我不想哭的,我一直想再他面前表现得坚强一点。
“呵呵,唐天师是在说笑吗?你搞不清楚主动权在谁的手上么?”幽夜左手扣住我的脖子,右手扯住了我的头发,像玩玩具一样把我慢慢的提了起来,我的眼泪没有停,不是因为痛,是因为唐初,他的手在发抖。“慢着,你放下她。你要怎么样,才肯放了她。”
唐初随手卸下背后的御妖剑,将它扔在了屋檐上。
我看着那把剑一直不停的顺着房檐往下滑,一直滑到漆黑的夜色中再也看不到了。
脚下陡然落着了实地,幽夜终于将我放了下来,他冷笑道:“要想我放了她,可以,你先废了自己的满身修为,你废了,我就立刻放了她。”
“不要相信他,你若是这么做了我们两个人都会死......”嘴里的话还没有说完,幽夜猛的扇了我一巴掌,他使劲扯住我的头发,笑道:“唐天师,你想看看我是怎样折磨她的么?你知不知道,你养的徒弟很好,滋味很妙,比青楼中的头牌也丝毫不差!”
“没有......你别信他......”我哭着哀求道:“你走吧!唐初你走吧!我没事的,真的没事的!你好好照顾幺三!”嘴角有鲜血流了下来,我的半边脸一定红肿了起来,幽夜是故意的,他故意要唐初乱了方寸。
唐初周身慢慢聚齐一圈一圈的白光,白光在夜色中格外刺目,我的脚已经软了下来,此刻说任何话都已经是多余的,唐初在慢慢释放自己的真元。
在白光的照射下,我终于看清楚了他的脸,他的眼睛一直没有离开过我,眼里满满的都是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