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电梯里的一切如果用尴尬来形容的话,那安筱暖现在的心情就是尴尬到死。
第一个看向这边的就是陈长春,她的脸上被惊讶两个字都填满了。
接着,就是周倩娅。
她在微微一愣以后,迅速调整表情,周到到无可挑剔:“恭喜你,安助理!”
身后迅速响起一边恭喜声,安筱暖却觉得自己耳边只有一群苍蝇嗡嗡直响。
她几乎是逃的从办公室逃出来。
顾慕白想要抓人时,已经抓不到人影了。
那一刻她也不知道自己因为什么要跑,只知道再在这待下去,她就要被那些见慕嫉妒恨的眼睛穿出一千个洞来。
可是当她跑到一楼大厅的时候,忽然被一个女人拦了下来……
吴秘书找了一圈也没能把人领回来,有些挫败的回到总裁办。
顾慕白手里转着一只签字笔,目光深沉的盯着电脑屏幕。
忽然从椅子上起身,在一言不发的走了出去,徒留吴秘书原地凌乱。
来到她那间独立的办公室,顾慕白直直的朝着书架后的一幅画走了过去。
画被钳在画架上,用画布盖着,一米多高的高度,刚好遮住一个坐着的人。
一把掀开画布,双臂还膝的女孩露出毛茸茸的头顶。
男人眉峰蹙了蹙,走到她身后,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为什么不去办公室?”
他指的的是总裁办。
女孩没有说话,反倒是将自己抱得更紧了。
顾慕白一急,探身下去,就蹲在她身侧:“到底怎么了?嗯?”
沉沉的鼻音未落,通红的眼睛看过来,让他伸过去的手,突然僵在半空中。
“在大叔心里,我到底算什么?”
忽然开口,声音里染上一层沙哑。咄咄的目光看过来,多了许多倔强。
“你以为算什么?”
缓缓起身,低沉的声线浸染着怒意,沉沉的目光看下来,似是要看穿什么。
她仰起头,仰视着居高临下的男人:“你说让我去人事部,我就跨专业的去人事部,你说做特助,我就要乖乖听话的做特助,让我来公司,到底是为了让我历练,还是只是为了方便你做某些事?”
某些事?
“什么事?”
男人眉蹙得更深了:“你到底想说什么,一次说清楚!”
“不如特助什么的都省了,你直接让我暖床好了,保证随叫随到,放心我很便宜的,很好养,还不会多事!”
“你到底受了什么刺激!”
顾慕白也怒了,眼睛通红的看着她,有力的大手铁钳一样,钳住她的下颌,逼她从地上站起来,对上他的目光。
“非要我把话说的那么明白吗?你自己做了什么自己不知道吗?”
“我应该知道什么?”
几近咆哮的声音,眼底翻涌的怒意,连冰塑的线条都镀上一层冷意,让这个高高在上的男人冰冷的近乎绝情。
“咳咳……咳咳……”钳在下颌的手指越拢越紧,胸口堵了一块大石头一般,呼吸困难。
倔强的眼睛好不闪避的迎上他逼视的视线:“顾慕白,你真让我瞧不起你!”
手一松,骨节分明的大手,无力的抚上自己的额。
他他么做了什么,怎么还瞧不起他了。
顾慕白松了手,安筱暖踉跄两步才靠着墙壁站定。
墙面透过单薄t恤传来冰冷的温度,让她不由打了个激灵。
比身体更冷的,是他得态度,还有,那条短信。
喉头似乎哽咽一声,她平静的道:“我们到此为止吧。”
抓起双肩包往肩上一搭,越过男人,就要走出去。
修长双腿一移,瞬间便挡在了她面前,“说清楚!”
她把一只手机塞进顾慕白怀里,推开男人就要越过去。
原本并没有用多大力气,男人却被她推得倒退了两步,撞在画家上,画板掉落下来,十几年未用的朽木,被摔裂两半。
安筱暖头也不回的离开。
“回来!”
一声闷哼之后,顾慕白抓上她手腕的手心全是冷汗。
想要挥开他抓上来的手,却惊讶的发现,今天男人的脸格外苍白。
在电梯里时也是,他倒在自己肩头,全身的重量都压在自己身上,在她面前,他从来没表现的那么……
刺目的红突然渗透雪白的衬衫,从肩头蔓延开来,像是绽开的罂粟花,张扬的叫嚣着自己的存在。
“叫医生过来!”
一惯发号施令的人此时无比疲惫,连声音听起来都那么无力。
安筱暖一下子就慌了,手忙脚乱的解开顾慕白手机锁。锁屏前的那条短信还讽刺的展开着。
此时她已经无暇顾及这些了,迅速关掉页面,从通讯录里找出徐医生的号码。
“徐医生,大叔受伤了……在公司,你快点过来!”
她自己都没察觉到,声音已经带上了哭腔,甚至打电话的手都是抖的。
和猪头被突袭那一天的恐怖回忆袭上来,浑身的血液都聊透了。
长这么大,第一次遇到这种事,说不害怕是假的,甚至之后好几天都一直在做噩梦。
顾慕白肩头的洇开的鲜红,让她一下子就联想到了倒在血泊里的猪头。
他什么时候受的伤,严不严重,要不要紧,会不会留下病灶,会不会……有生命危险?
被冷汗浸湿的手心捧起顾慕白的头,重重的鼻音哽咽着:“大叔,你不会有事的,不会有事的对不对!医生很快就来了,你别吓我啊!”
没有血色的唇似乎比平时更薄削了,男人勾唇掀动一抹凄凉的弧度,用另一只手,抚上她毛茸茸的发心:“吓到你了。”
她拼命摇头,想要说不,眼泪却不受控制的流下来。
徐医生接到电话,片刻不停的赶过来,等他看清面前肩头流着血,面色苍白,身体虚弱的坐在椅子上的男人,以及散落在地的画板时,不由自主的愣了一下。
“这里交给我,麻烦安小姐帮我找一下吴秘书,我有急事问她。”
徐医生一边动作麻利的打开医药箱,一边吩咐。
安筱暖不疑有他,转身跑开了。
关门声传来,急切的身影消失在门口。徐医生拿药棉的动作才开始不疾不徐起来。
“顾总好演技!”
男人挑眉,狭长凤目中闪过一丝阴暗。徐医生却完全没察觉到似的,讥诮道:“子弹打穿肩膀都不听你吭一声,现在知道疼了?顾总的苦肉计用的实在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