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一只烂梨糊在赵金贵的脸上。
木如意拍了拍手,让你再鬼喊鬼叫的,让你抢了我的铜板,让你说我光腚子,我这是大人不计小人过,否则,真个就一梨砸得你满脸开花。
“你个死丫头,毛丫头,敢打你爷爷”,赵金贵平日在镇上一帮孩子之中也是呼风唤雨,屁股后头整日的跟着一帮半大小子鞍前马后的拥着,这下子在木如意这里算是吃了大亏了。
看着他在树下气得跳脚,木如意在树上慢悠悠的摘了梨,拿在手上把玩,“你再骂,这梨是没长眼睛的,要是不小心再砸到你脸上,啧啧”
赵金贵平日哪里受过这委屈,被树上的木如意威胁着,他急得直挠手,想爬上树去揍她,又怎么都爬不上去,一下急了,从地上捡起土疙瘩就往树上的木如意扔去。
“等我去告诉我婶子,说你用梨扔我,看她怎么收拾你”,他为自己找到这么一个报复木如意的法子而洋洋得意。
“有本事你自己上来揍我,去找大人告状算什么英雄好汉,小孩子就是小孩子,就知道找大人帮忙”,木如意自然知道该如何去刺激这种半大的小子。
果然,赵金贵停住了脚步,“有本事你下来啊,看小爷不压死你”
木如意在树上一个趔趄,差点没掉下来,这小胖子说话真是不经大脑,说他胖,他还真喘起来了。“你还要不要梨了”,她板起脸问着树下的赵金贵。
“不要,现在我不想吃这玩意了”,赵金贵很得意,他觉得只要自己不要这梨,这小丫头肯定就要招木氏的骂了,木氏肯定觉得是她得罪了自己,自己才不要这梨的。
木如意靠在树上没说话,她是不想和这小胖子计较了,他才多大,自己又多大,果然是身子变小了,这脑子也不灵光了,那铜板也不知是谁掉在地上,是无主之物,他先捡起来,自然就属于他了,至于光腚,那算自己倒霉了。
“那个,要不你还是摘几个梨吧,我带回去给我爹跟我娘吃”,赵金贵看着树上不说话的木如意,心里忽然又觉得她可怜起来,听娘说,她是被木三叔骗回家的。
.......
“金贵啊,记得下次再来玩啊,下次你来婶子让你吃个够”,木氏笑眯眯的将铜板放进兜了。
赵金贵看了木如意两眼,忽然脸有些红了,这小丫头还挺耐看的,眼弯弯的,一笑两酒窝。
木如意见他瞧着自己,轻轻动了动嘴,但没有发出声音。
小胖子.......赵金贵走到门口的时候才琢磨出木如意的这句唇语,他蓦的醒悟过来,那死丫头居然敢喊他胖子,居然敢嘲笑他。等他回过头去的时候,只见木氏还站那咧嘴笑着,至于木如意,已是不见踪影了。
木如意坐在椅子上,拿着针直发憷,这套中衣到底是补还是不补,上衣还好说,肩膀处撕裂开了,勉为其难的缝缝就好了,但下衣,破在裤裆处,这让得她有些难堪,别怪她想歪,她年纪是小,可这只是外在年纪,里头可是包裹着成人的思想。拿起下衣她就叹气,这该多大劲才能把裤裆磨破。
“如意,你看我,好看吗?”,木招娣扭扭捏捏的蹭到木如意面前。
“你,你咋脸这么红了?”,木如意吓了一跳,即使屋里光线不太好,她也能瞧得很清楚面前的木招娣脸上有两酡红晕。
“不是,我.......”,木招娣更加的不好意思起来。
“嘿,原来是抹的胭脂啊,真好看”,木如意算是明白了过来了,她这是将自己送她的胭脂往脸上抹了,没想到她还是个挺爱美的,不过这样挺好,她爱美,说明她还对生活充满幻想。
“刚才来的金贵是谁?”,木招娣有些害羞,不敢直视木如意的眼睛,刚才听得娘在院子里大声叫金贵,她隐约模糊的记得小时候的玩伴也有个叫金贵的。
“是镇上杂粮铺的赵掌柜的儿子,那会我在屋里听你娘跟他聊天,还说起小时候你跟他可是一起穿着开裆裤玩过呢”,木如意看了木招娣两眼,心下算是明白过来这丫头是瞧着有生人到家里来,顾忌着自己生病脸色不好,便自己给自己打扮一番了。
她倒是能体会到感受到木招娣孤寂的内心是多么渴望能像正常人一样有玩伴,不过还好她没出去,否则她这红猩猩的脸只怕要吓死那小胖子了。到时候玩伴没捞着,反倒伤的还是自己。
“招娣,来,我教你用这胭脂”,放下手中的针线,木如意拉着木招娣到了窗前,将窗帘子拉得更开些,将巴掌大的铜镜竖起,有板有眼的指导起来。
一上午就这么晃晃荡荡的过去了。吃过午饭,天突然放晴开来。见着这天晴了,最为高兴的莫过于木如意了,摸了摸挂在脖子上的小葫芦,她知道,今晚将是见证奇迹的时候,成与不成,就在晚上了。
下午,她依旧在屋里边缝补着衣服边陪木招娣聊天,说来也奇怪,以前木招娣整日不离床,不是她不想离,是坐着身上没劲儿,现在倒是好了,她坐在椅子上的时间比在躺床上的时间多多了。不管怎么说,这都算是好事,木如意也乐意她坐自己旁边陪着自己。
“如意,你说金贵还上我们家来不”,木招娣拿着木如意缝好的衣服看来看去,装作无意的问道。
“会来吧,我看那小胖子嘴馋得很,只要我们后院的梨树上还有果,他准来”,木如意自是不会打击她的积极性,便肯定的对她说到。
这该得想个什么法子让那小胖子再过来一趟,不然只怕木招娣得将那盒胭脂给捂化了。只是,该怎么想法子呢,自己又轻易出去不得。瞬时,木如意觉得自己有些嘴太快了,人有盼头是好的,可要是守着个不易实现的盼头,那会挠心死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