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成举抓起来那一纸鉴定书,明明心里不肯相信,却还是控制不住心中的汹涌。
我的……孩子?萱萱居然怀的是我的孩子?
“顾成举,走吧。”狱警不耐烦的走上前架起来顾成举,顾成举浑身像是没有骨头一样,任由狱警拖着一滩软泥似的拖着他往前走,最后狱警像是丢垃圾一样把他丢进了牢房里。
接触到牢房坚实的地面,感受到痛感,顾成举才算是有了一丝实感。
他缓缓的爬起来,用背部靠上墙壁,喃喃自语道:“怎么可能……萱萱,这是不对的对不对?你没有骗我对不对?”
最后他流下泪来:“萱萱,对不起,对不起,你活下来好不好?都是我不好!”
“父亲,父亲,你告诉我,我到底是哪里不如凤安彦……”顾成举将头埋进了膝盖里,他不禁又想起来少年时期,自己认真的追问着顾老爷子,自己究竟是哪里不如凤安彦。
顾老爷子看着他倔强的表情,欲言又止,最后叹着气说道:“孩子,有些东西不是能比较的。”
他不知道为什么,就一直追问,最后顾老爷子告诉他:“你太偏执了,比我还要偏执,你要明白,这世界上不一定要比较,不如就是不如,最重要的是你对得住自己的本心,只要你不做违心的事情,就可以了。”
顾成举记得那个时候,似乎是顾老爷和刘巧意大吵一架之后,他憔悴了许多,说的话也云里雾里,让顾成举难以理解。
但是如今想来,顾老爷子想告诉他的东西也许就是那些,那些爱情,亲情,和友情,他不懂但是应该拥有的东西。
那些东西也许对顾成举来说无用,但是它们告诉顾成举的,是许含萱毫无保留的将心交给自己的时候自己该作何反应,是如何发现世界上有许多种感情,并不只有利用。
顾成举抓着自己的头发,终于呜咽出声,他的心在抽痛着,不明白为什么会这么的痛。他究竟有没有明白那些感情,谁都不得而知,但是他总算是能明白许含萱对自己的感情,那么深又那么沉重。
“你都告诉顾成举啦?”贺慕蓝吃着饼干,瞪大双眼看着凤安彦问道。
凤安彦点了点头,抢走了她一块饼干笑了笑:“怎么啦?”
贺慕蓝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问道:“他是什么样的反应啊?”
“不知道,我走的时候他还在拼命的逃离现实,不肯承认。”凤安彦叹了口气说道。
“许含萱是孤儿,昨天顾四去了绍家找了哥哥。”贺慕蓝像是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说道,“顾四说要把许含萱好好的安葬。”
“他虽然有心计,倒也不算是没有良心的。”凤安彦点了点头说道,又想伸手拿贺慕蓝面前的饼干。
“喂!”贺慕蓝一把夺过饼干,“你要吃自己去拿,不准抢我的。”
“怎么,你人都是我的了,还怕我吃你两块饼干?”凤安彦不悦的问道。
“我才不给你,你要吃啊,自己去拿!”贺慕蓝转了个身,“虽然理是这么个理,但是亲夫妻也要明算账。”
“是亲兄弟也要明算账吧!”凤天想的声音从门边传来,吓了两个人一跳。
“天想哥,你能不能不要突然蹦出来啊!吓死我了!”贺慕蓝揉了揉胸口,不悦的说道。
“哥,你……”凤安彦舒了口气说道。
凤天想一脸无辜的走进来:“怎么了嘛,搞得你们俩好像在做什么不可描述的事情一样?”
“滚!”凤安彦和贺慕蓝既有默契的骂道。
“哇,你们俩还把不把我这个哥哥放在眼里?”凤天想做出来一副受伤的表情说道。
“你来干什么?”玩笑归玩笑,凤安彦还是开口问道。
“父亲让我喊你过去。”凤天想说出来自己来的目的,“我也得去,估计是要问关于顾成举的事情。”
“那你自己去照实说就是了。”凤安彦无奈的站起身,跟着凤天想往外走,还不忘回身对贺慕蓝告别。
两兄弟来到了凤老爷所在的书房里,书房最近放了几株植物,绿意盎然的,给古朴的屋子里添了几分鲜活。
凤安彦和凤天想都被那些植物给吸引了,忍不住就看过去。
凤老爷见他们看着那些植物,微笑着说道:“怎么,好看吧?是你们母亲给我放的。”
“好看好看。”凤天想急忙笑着回答道。
“我喊你们俩来呢,问什么事你们也该知道。”凤老爷推了推老花镜,看向凤安彦,“安彦啊,顾成举和顾家的那些罪状都是真的?”
“是。”凤安彦认真的说道,“杀害昭远和慕蓝的父母,都是他们干的好事。”
“哎。”凤老爷深深的叹了口气,沉默了下来,像是在回忆着过去。
凤老爷不说话,凤安彦和凤天想也不敢说话,一时间书房里就安静了下来,只听见开着的窗户传进来的风声,竟然还意外的挺好听。
“总而言之,现在都结束了,老贺和弟妹的在天之灵,也该安息了。”凤老爷摸向自己的腿,眼神有些失落,“还好啊,我救下来了昭远,才没让那两个人断了后,昭远是个好孩子。”
“是。”凤安彦低着头答道。
“先不说这个了,我还有件事。”凤老爷回过神,继续说道。
凤天想和凤安彦面面相觑,还有事?
“安彦,你知道你的母亲的事情了吗?你们既然把顾家调查了个底朝天,这件事应该也知道了。”凤老爷看向凤安彦说道,顾成举被判刑之后,顾老爷的许多事也被翻了出来,因此凤老爷也从别的渠道得知了。
凤安彦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凤老爷说的是刘巧意,他别过头点了点头:“对,我知道了。”
“安彦,虽然巧意当时做的事情是不对,但是顾老爷为了掩饰自己的错事,把巧意埋在了一处不知名的乱葬岗。”凤老爷慢慢的说道,“我昨天和玉茹好好的商量了一下,觉得应该把巧意埋进我们凤家的墓园。”
凤天想闻言,看向凤安彦,只见凤安彦面无表情,像是极力克制着自己的感情。
“云州的事情,到底也不能怪她。”凤老爷的眼神哀伤,他的二儿子如今去了这么多年,他每次想起来还是心中难过,“死者为大,总不能让她死后都没办法进我们家的祠堂,安彦,她毕竟也是你的生母。”
“父亲,您不必说了。”凤安彦转回头,看向凤老爷,淡淡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