桐华台的林凌安已经习惯了每日书房里出现方溪的身影,今日竟到了戊时也没见人,心里烦闷,便叫阿桐去听雨台看看。过了一会儿,便听见敲门声,林凌安以为方溪来了,故意装作不搭理,兀自看着书。
敲门声又持续了一会儿,便大声道:“还不快滚进来。”林凌安也没抬头,听见轻盈的脚步声,便问:“今儿怎么这么晚才来?”声音中透着不满。
“表哥,瑶儿又不知道表哥找我,这是怪瑶儿来晚了吗?”
这娇滴滴的声音明显不是方溪!林凌安抬头看向来人,却见到昨日来府住下的表妹谢瑶,顿时不悦道:“你怎么来了?”
“表哥方才还说瑶儿来晚了的。”谢瑶嘟嘟嘴,向前走两步。她特意着艳丽的轻纱襦裙过来,头戴红色玛瑙雕成的小簪,青丝垂下,这实在是个极其标志的美人样子。
“这么晚了,有事找我?”林凌安有些不耐烦搭理这些大家千金,整日穿红着绿,胭脂水粉的没意思,嘴上自是不客气。
“瑶儿许久不见表哥了,都快忘记表哥的样子了呢。”谢瑶撒娇道:“难道表哥你都不想念瑶儿吗?”
“昨日不是才见过,无事你就快快回去吧。”
谢瑶打扮一番专程前来,自然不愿意就这么被撵回去了,她樱唇一哼,娇滴道:“瑶儿可以在这里呆着吗,不会打扰到表哥你的啦。”
林凌安当然不愿意,方溪来了怎么办,可就没地儿坐了,遂拒绝道:“等会有人过来,你在这里不方便。”
“表哥莫不是说那个小丫鬟?今儿她顶撞瑶儿,梨花怕瑶儿受了委屈,赏了她一巴掌。”谢瑶声音越来越小,有些委屈道“姑母竟是向着那个丫鬟,表哥,你可要替瑶儿做主”。
林凌安脾气原本就火爆,这些日子收敛着,这下可不得了。他猛地站起来,怒视谢瑶:“你去找方溪了?”
“表哥,是她先顶撞我的。”谢瑶还在狡辩。
林凌安不再听她胡言,方溪是什么样的人,这些日子的相处下来他也了解一些,除了在听雨台就是在桐华台,哪里可能去顶撞谢瑶。他起身就往外走,边对谢瑶道:“赶紧回去,以后再去招惹方溪,我自会收拾你。”
“表哥,我才是你的表妹!那个小狐狸精……”
“舅母竟是这样教育你的?还有没有点大家闺秀的样子!”
谢瑶自知失言,也不再开口,待林凌安走了,才双手使劲揉搓衣服宣泄愤怒:“方溪!你个小狐狸精!”恨不能把方溪撕了。
林凌安出门,正巧遇见回来的阿桐,阿桐道:“阿棋说,方小姐今日有些疲惫,早早就睡下了”。
林凌安也不方便再去看她,转身打算去卧房,阿棋补充道“少爷,方才侯爷使人来说,若是少爷不忙,就去侯爷那里走一趟”。
林凌安看向书房的方向,到底是表妹,于心不忍,便对阿桐道:“去看看表小姐,让她早些回去。”便去了侯爷的书房。
侯爷许是对林凌安交代了些事,当晚,林凌安便带着阿桐骑马离府,几日未归。
方溪这一夜过得尤其漫长,半睡半醒之间,她听见送她来京城的李大爷说:“溪丫头,去京城要万事小心。”
诬陷她偷钱的文妈妈说:“你个小崽子。”
谢瑶狰狞着脸说:“你个勾搭人的狐媚。”……
方溪一会儿点头一会儿摇头,额头竟是冒出了汗,感觉到热,睡梦中的她扯开附在身上的被子,又是沉沉地睡了过去。
第二日,阿棋来唤她起床的时候,方溪还没醒过来,已经烧的有些糊涂了。
“小姐,小姐。”阿棋在床边轻声地唤道。
方溪艰难的睁开眼睛,迷迷蒙蒙地看向阿棋轻声道:“阿棋,我想喝水……”
阿棋赶紧去倒了一杯水拿过来,她小心的扶起方溪,喂方溪饮水,将手轻轻附在方溪额间试了一下道:“小姐,你额头有些烫。”阿棋担忧道:“小姐是发烧了呢,阿棋得去弄些药回来”
府里提供衣食,但却是没有药的,方溪生病了,买药的事还要去管家那里报一声。方溪虽然脑袋昏沉着,但也是知道这些的。可她不愿意再生事端,劝阿棋道:“阿棋,不要去拿药,我躺一会儿就好。”
“可是……”
“府里事务本来就多,何必再去麻烦别人,我再休息一会儿,若是再不好,你再去吧。”方溪执意道。说完也再没力气了,便闭上眼睛又躺下了。
阿棋轻轻把被子整理好,拿起杯子走出卧房,眼里是一片担忧。
方溪在府里差不多已经一个月了,她也是知道方溪现在在府里尴尬的地位的。每次她去府里找管家报备食材,其他的丫鬟们都会面带鄙夷地说:“阿棋,你那个‘小姐’倒是吃的不错,比起咱们这些个,倒是高了不止一个等级呢。”
好在管家从不在这些地方克扣,大少爷也多加照拂,才能让听雨台正常生活。阿棋也疑惑过,这个方小姐到底是个小姐还是个丫鬟,可看她能识文断字,言行举止亦是得体,不像是粗野之人,待她也是温声细语,从不使唤她做什么事,毕竟,她以前是二小姐的洒扫丫鬟,受其他丫鬟的使唤和欺负是常有的事。阿棋一直都很感动和感竟是这么简单就解决了,向阿福到过谢,也不耽误,去了账上支了五两银子,就出府寻大夫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