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水若尘还是乖乖和幻真一同离开地窖,因为她是昏迷着来到这个地方,她甚至不知道这处地窖究竟身在何方。
当然,哪怕没有昨夜昏迷一事,她大概也是不会知道这是什么地方的。她和幻真两人同行,从来都是幻真认路引路,而水若尘只负责跟着走。
“师妹,咱们这一趟想要完成师傅的嘱托,恐怕不会太轻松。”小和尚幻真拖着疲惫的躯体,走出那处临时找来不算幽深的地窖,缓缓说道。
水若尘却满脸的不以为然,哼声道:“师兄,师傅当年步行九万里以悟佛性,我们又岂能因为一点小困难就退缩?”
幻真无奈地看了她一眼,最终还是选择不说话,只是带着她回到了昨夜他们见到楚何的地方。
这里原本是一处小山岗,但这时早已经看不出半点昨夜的幽深和静谧,因为满地的尸体和凝固的血浆,让这里看起来宛如人间炼狱。
“这……”水若尘目瞪口呆地看着周围,想不通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能在一夜之间血流成河。
“昨夜小僧带着师妹逃离此地,未曾离开便又有高人现身。”幻真看着满地尸体,轻声道,“只小僧看到的,就有金丹修士四五人,筑基二十余人,可惜现在都是这副模样了。”
水若尘难以置信地摇摇头:“师兄你是说,这些人都是他杀的?”
幻真没有说话,尽管他也不愿意相信,但理智告诉他事实就是如此。他昨天来不及细看楚何究竟做了什么,可他知道对方绝对是独自一人行事。
能够独自一人对付四五位金丹高人,还留下了这一地的尸体,那他本人该有多强?
幻真今日过来细查一番,可是发现躺在地上的金丹修士都足有四人之多,竟是连逃生的机会都没有。
就在幻真师兄妹惊讶于楚何的战果之时,楚何本人却早已经踏上了返回帝都的路程。地罗山庄距离帝都本就不远,虽然他自己赶路的速度不如飞舟,但也不过是一两天的工夫。
等楚何顺利到达的时候,许家一行人还没来得及赶回来,而他却在帝都附近遇上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在楚何身前不远处,正有一群道袍男女聚集在一起,其中有金丹,有筑基,甚至还有炼气修之人。
这群人大多一派仙风道骨模样,风骨与周围人格格不入,曾经在中州待过一段时间的楚何却能看得出来,这些人多半都是来自中州。
而更可以作为明证的是,其中还有一个他的老熟人,正是中州剑宗岳家的大小姐岳莲芯。
这时候的岳莲芯浑身都裹在道袍里,整个人看上去还颇有一些温婉的气质,只是眉宇间的英气是怎么也掩盖不住的,只要是见过她的人都不会认错。
与她一道的还有十余人,领头的是两位金丹修士,而大部分筑基和少数炼气修士都站在后方,只有岳莲芯和寥寥几人,有资格立于第二排。
这也和中州人给楚何的一贯认知相符,他们总是谨记地位尊卑的差异,并且在各个细节中体现出来。
这一行人若是放到人群之中,无疑是十分惹人注目的,不过显然他们也明白这一点,所以找了一个僻静无人的地方,只可惜岳莲芯在楚何眼中着实显眼了一些。
在楚何偶遇这群人时,那两位金丹真人似乎正在争论着什么,这才导致了所有人止步不前,必须要等两人争出个结果之后,才能行动。
尽管岳莲芯可算是中州年轻一代的领军人物,但是在老一辈的金丹真人面前,她也不可能占据主导权,只有在一旁建议的权力。
而岳莲芯现在正无奈得很,因为眼前这两人都可算是她的长辈,其中一人与她同族,而另一人跟她曾有半师之谊,彼此之间甚至份属同门,她也不知道这时候应该劝哪一方才好。
偏生两人说得都有些道理,这就更让人难办了。
两位金丹真人一个年轻俊俏,一个苍老挺拔;老者正气得吹胡子瞪眼,口水都要喷到对方脸上了:“我等为消弭战事而来,直接去找管事的宗门便是,何须与那些凡人多嘴?”
年轻的那个则无奈地抹抹脸,不紧不慢地说着:“师叔有所不知,这南部的局势与中州不同,三大宗都缩在一处,等闲不会插手,眼下的战事明面上还是以凡间势力为主。”
年轻人显然对南部的局势有过了解,来之前就做过功课,但老者却依然不买账。
“州与州之间的大战,难道可能没有宗门势力插手?无非是敢做不敢说罢了。”老者嗤笑一声,不屑道,“可若是以为只余底下那些人交涉,就可以定下收手一事,那也未免太过天真了!”
年轻人虽然语气和缓,但态度也同样十分坚定,两人的争执已经持续了不短的一段时间,可是来来回回就是这么几句。
岳莲芯试图从中调解,可是她虽然地位特殊,在两人面前却依然只是小辈,想做和事老也没那个资格。
又是两头安抚,却被两人一同敷衍过去之后,岳莲芯终于摇了摇头放弃调解的打算,只能任由两人吵出个眉目。然后她就看到了站在路边,饶有兴致看着这边的一个年轻人。
这种看热闹的眼神,让正心中恼火的岳莲芯更加不满,于是她狠狠地瞪了那人一眼。
岳大小姐要保持矜持,不可能对一个路人破口大骂,但是她的不满情绪却完美地传达了出来。于是队伍中登时有人开口喝骂道:“那小子,滚到一边去,看什么热闹!”
这声音引起了队伍中一些人的注意,而当他们扭头看了那边的人一眼后,又不约而同地无视了那人——不过是一个浑身上下没有半点气息的普通人而已,不值得他们关注。
然而当两位争执之中的金丹真人也同时回头,看到那人的身影之后,却是齐齐脸色一变,沉声道:“闭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