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何从来都是那种思维缜密到极点的人,心中的疑惑一生出,顿时就不断衍生出新的问题。
楚烟岚正是十四岁左右离开楚家,被送往乾阳武宗,那她又是什么时候得到杀绝剑的？是在云州,还是在悬空岛上,又或者正好是在这两者之间的那个时间节点？
书童早就见过楚烟岚,那么楚烟岚又是否见过那书童？他们俩之间究竟是什么关系？
脑中的刺痛已经彻底消失,楚何隐隐有一种感觉,这些记忆片段似乎已经完全破碎了,以后也不会再度出现。
当有关楚烟岚的记忆都被挖掘出来,可以说这具身体心底最深处的秘密,也已经被楚何洞察无疑,其余零碎的记忆自然也就随风而去了。
楚何也没有从这些零碎记忆中得到些别的,唯一让他还有些印象的,就是那个书童的名字。
不是他进入楚家之后,楚家人给他起的名字,而是他四岁时被万灵仙宗之人带走前就有的名字。
龙大明……
就是这样一个恶俗到极点的名字,却让楚何陷入了沉思。因为这种恶俗的名字他已经不是第一次遇见了,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中州那位龙小姐的本名就叫做龙二丫。
从年纪上推算,龙小姐应该和岳莲芯差不了多少,比楚何要小上近一轮,要说两人之间真有什么亲戚关系……
楚何来不及细想,面前的楚烟岚已经骤然睁开双眼,一下子坐直了身子,怔怔地盯着楚何看。
身上燥热的感觉飞快退去,她注意到楚何那古怪的目光,而身下的异样也同时被她注意到,于是楚烟岚的脸色瞬间变得通红,哪怕是在一片昏暗之中,也没能逃过楚何的眼睛。
心魔早已经消失不见,幽静的船舱中就只剩下楚何和楚烟岚两人静静对视着。
楚何轻咳一声,仿佛没有察觉到楚烟岚的异样,说道：“能不能满足一下我的好奇心,你的杀绝剑是怎么得来的
楚烟岚瞄了他一眼,下身传来的感觉让她无比难堪,只是楚何一副毫无所查的样子,楚烟岚又不知道自己之前有过什么样的动作,还真当楚何没有发现。
她尽量让自己更加平静一些,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沉声道：“当初杀道人主动找上我的……你到底要关我到什么时候？”
楚烟岚其实想说,你能不能先出去一下？
但是这样说未免太明显了,楚烟岚知道楚何不是一个笨蛋,立刻就会注意到自己的异常,所以她选择了这种暗示性的说法。
在她看来,楚何显然不可能回答这个问题,而他又怕自己咬着这点不放,很容易就会生出暂避的念头,主动离开这里。
不得不说,楚烟岚虽然看起来行事霸道而冲动,但她依旧有着女性天生的细腻心思,对楚何的心理把握得极准。
换了平时,楚何说不定就真的暂时避开,将楚烟岚晾上一阵子了,只是现在他却淡笑道：“放你离开,等你修为有所进展回来杀我？我看起来有这么傻么？”
楚烟岚紧咬着牙,她实在不想在这种情况下和楚何扯皮,只是她更知道,此时越是慌张就越容易露出破绽。
于是楚烟岚冷哼一声：“那你还不如立即杀了我？”
“那怎么行？”楚何笑容更盛,缓步走到楚烟岚面前,双手用力地捧住她的脑袋,把她的脸拉到自己面前,如同梦呓一般地自语着,“你知道么？从我六岁那年起,你这张脸就一直在我脑中盘旋着,从来不曾消失过。”
“六岁？”楚烟岚这时候心神已乱,并未察觉到楚何神色中的疯狂有些过分了,反而是他的话语引起了她的注意
楚烟岚眉头紧锁,她当然不觉得楚何那个时候就已经掉包成功,将自己换入楚家之中。楚家人又不都是傻子,不可能这么长时间都毫无察觉。
“你到底是谁？”楚烟岚终于想到另一种可能性,那就是眼前这个人的真实身份,可能还与自己有过接触。
“我叫龙大明。”楚何几乎要将脸贴在楚烟岚的脸上,双目紧紧盯着前方,楚烟岚的每一个眼神变化都难以逃出他的观察。
楚烟岚先是一阵茫然,然后又像是想到的什么似的,神色中闪过一丝羞愤和恼怒,看着楚何的目光也变得冷漠起来。
“原来是你……你宁可舍弃自己的身份,也要害死我弟弟,然后取代他来到我身边？”楚烟岚脸上带着愤然之色,猛地将楚何推开,呵斥道。
楚何心中暗笑,脸上却同时浮现出恼怒之色,仿佛被楚烟岚的举动激怒了,冷笑指着她身下道：“我亲自施放的心神幻境,里面发生过什么我难道会不知道吗？你有何面目来指责我？”
楚烟岚一愣,随即明白过来对方一直都在演戏,其实他早就察觉到了自己的异状。
虽然楚何的话听起来很奇怪,看似他什么都知道,但又好像什么都没说,可楚烟岚这时候已经快要被冲昏头脑,多年积攒的情绪终于在这一刻爆发了。
“不错我就是爱上了自己的亲弟弟,那又如何？不只如此,我告诉你我还每年都要偷偷家中看望他,不曾修炼时便拥着他的画像入睡……怎么样？你是不是要嫉妒得发狂了？”
楚烟岚一下子站起身来,把脸凑到楚何面前,嘴角还挂着讥讽的笑意。
而这时候楚何已经目瞪口呆,他终于大概明白事情是怎么回事了。
当年偷看楚烟岚洗澡的龙大明,果然和楚烟岚是相识的,甚至他可能还对楚烟岚展开过追求。虽然那个时候他才六岁……但也可能是后来发生的事呢？
如果说龙大明是个六岁就偷看女人洗澡的小变态,那么楚烟岚其实也好不到哪里去。
因为她疯狂地爱上了自己的亲弟弟,平日里又将这种情绪隐藏得极好,连楚何自己都没有半点察觉,一直到现在才明白事情的真相。
这还真是令人难以接受的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