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松子轻轻将那符篥抛出,柔和的金光从其中散发出来,然后飞速冲上天际,让众人的目光再难从上面移开。
金色的光芒逐渐凝实成一个通道,仿佛是要从天空中接引下什么,公孙沛然眉头微皱,淡声道:“玄松子,你难道还能从天上引来一位金丹修士不成?”
听到公孙沛然的话,玄松子撇着嘴笑了笑道:“金丹修士没有,但是在那位下来之前,你还是考虑一下公孙家要如何度过这次难关吧”
公孙沛然不由一乐,脸上的嘲弄之意更盛了几分。
要说玄松子请来的帮手会坏了自己的事,让林越再次逃脱他还有些相信,可要说此人能让公孙家大难临头,他是决计不相信的。
他虽然身为公孙家家主,可晋级金丹也不过是这几十年的事,族中的老一辈强者都还健在,公孙家的力量远不像外人看来那么简单。
更不要说还有天王宗在后面撑腰,区区一个德间道馆,谈何对付整个公孙家?
面对公孙沛然的不屑,玄松子只是淡然摇头,笑道:“这个东西叫做星符,你们公孙家手里应该也有一枚,现在大概还捏在那几位手里吧……公孙沛然,看来你这个家主当得也不怎么痛快。”
公孙沛然的面色骤然变得难看起来,这不仅是因为玄松子的挑拨之言,更因为“星符”这个名字。
他其实听说过星符,而他们公孙家的星符也确实还留在他一位长辈手里。但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星符的用途——引来本方区域的星使。
公孙沛然铁青着脸抬起头,只见金色光柱已经开始消散,而其中却出现了一个纤细的身影。
这是一个身着素白长袍的女子,一头黑色长发随意散落下来,看上去却有一种异样的美感。她整个人都透出一股出尘的气质,仿佛已经与这方天地相融在一起,让人一下子心情就能平静下来。
这是道心修行极为高深的表现,显然她已经距离结丹不远,而且渡过心魔劫的几率很大。
楚何看到这位星使的同时,脸上就露出了一抹笑容,心里却在嘀咕道:“看来这些年得到瑶姬指点的,也不仅仅是自己而已啊……”
出现在众人面前的,正是当年成为四位星使之一的陈祁玲。以陈祁玲当年的进度,短短几年时间竟然能走到这一步,只能说一位化神道君的指点实在可怕。
当然,像楚何这样“天资愚笨”的家伙就享受不到这个福利了。
陈祁玲平静睁开双眼,看向将她招引过来的玄松子,淡然道:“何事?”
尽管陈祁玲此时修为才堪堪达到筑基巅峰,比之玄松子远有不如,但玄松子却不敢有半点怠慢,躬身道:“星使明鉴,公孙沛然无故率众偷袭,杀戮我德间道馆子弟,公然藐视四方公约,其心可诛”
所谓四方公约,就是当年四位星使刚刚现身时,给这瑶池天国中四方区域定下的约定,不得大肆杀戮天国内修士
随着这些年这个公约束缚力变弱,如公孙家这样的大势力已经不太将之放在眼里,因为星使已经有好长一段时间没有现身了,否则也不会有今天这一战。
可是这并不意味着,他这样公然违规的举动撞到星使眼里,公孙家就能讨得了好。
这一刻,公孙沛然算是彻底明白了玄松子的打算。
这老家伙竟然狠心到这个地步,拿德间道馆一众精英的性命布这个局,拼得己方元气大伤,也要让公孙家陷入这个进退两难的局面
不过必须要承认,玄松子的策略十分奏效。
公孙家今天的做法撞到星使面前,终究不能善了。按照以往的经验,如果公孙家不想被除名瑶池天国,那就注定要付出巨大的代价。
这个代价不是交给星使,而是补偿给德间道馆,天国内一向是这个规矩。
想到这里,公孙沛然脸上不由泛起一抹苦涩。
果然陈祁玲在听完玄松子的话之后,又转而和公孙沛然确认了一次。当事人就在眼前,公孙沛然也不敢睁眼说瞎话,只能尽量客观地叙述。
“死了多少人,双倍资源补偿。具体细节你们自己协商,明天我再下来。”陈祁玲似乎正忙着做什么事,了解情况之后,直接丢下这样一句话,便飞速离开了,她甚至没注意到楚何的身影。
这几年间,类似的事情她不知道处理过多少,哪里有心思跟他们纠缠。
随着陈祁玲的身影消失,公孙沛然的脸色也逐渐阴沉下来。他恶狠狠地盯着玄松子,心中尽是被人算计的恼怒。
虽说这次德间道馆元气大伤,但只要金丹修士不损,根基就没有动摇,无非是多花个十几二十年,把年轻一代再培养出来罢了。
而玄松子得到了这批资源,完全可以按照自己的意愿培养弟子。可以想见,在德间道馆潜伏一段时间后,翡翠国将出现一个强大而团结的修士团体,玄松子的个人威望也将达到顶点。
要知道,玄松子并非德间道馆的创始人,他是后来才加入到这其中的,只不过因为修为高深,才担任了馆主一职
换句话说,玄松子这就是借着公孙家的手,将德间道馆彻底清洗成自己的势力,并且让其变得更加强大。
相比之下,要拿出一大部分资源给敌人的公孙家,日子就不怎么好过了。今天之后,公孙家在翡翠国的威望将跌至谷底,然后迎来翡翠国其余修士势力的围攻。
这围攻的对象本该是元气大伤的德间道馆,公孙家又变成了代人受过,这显然也在玄松子的算计之中。
公孙沛然越想越觉得心有不甘,几乎想要一不做二不休的时候,玄松子却突然开口了:“听说林越曾是偷盗师门宝物的叛徒?老道平生最厌恶这欺师灭祖之人,此人就交给公孙家主处置了。”
话音未落,他的一只手就搭在了林越肩膀上,让脸色骤变的林越没有逃脱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