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更天,一片静谧的夜色之中,曹芳的小院里正潜伏着一个人影,却是曹杰。
“师尊今日特地将曹芳留下,定是有事相商。”曹杰静静地看着眼前还点着油灯的房间,轻声自语道,“曹芳平日一更天不到就会睡下,而现在……”
他的自语之声尚未落下,却发现身侧传来一阵异动,不由低喝一声道：“谁在那里”
“曹杰,不必紧张,是我。”一个年轻的声音缓缓传来,曹杰愕然望去,却见曹阳的身影出现在那边。
“曹阳？”曹杰看着对方缓缓靠近,不由愕然,“你在这里做什么？”
这个时候的曹阳,可看不出半点平日里的笨拙和迟钝,淡然道：“你来做什么的,我就是来做什么的。”
“是么？”曹杰虽然隐隐感觉到曹阳有些不对劲,但眼下不是讨论这些的时候,因为曹芳屋中的灯突然熄灭了。
曹杰和曹阳两人同时往身后一撤,身影同样没入黑暗之中,而在片刻之后,曹芳的房门也终于缓缓打开,现出一道纤细的人影。
曹芳当然想不到,在自己家中还有人会窥视着自己,她四周扫视一下,见无人此时出没,便快速向着楚何的小院走去。
“前辈。”片刻之后,曹芳轻轻敲响房门,低声道。尽管楚何已经流露出收徒之意,但或许是因为未正式成礼,曹芳始终没有称呼他为“师尊”的意思。
“进来吧。”楚何的声音缓缓传出,仿佛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一样。他知道这曹芳与自己接触不多,个性又强,轻易不会服人。要让她真心改口,恐怕还要花上一些工夫。
曹芳依言走进房间,楚何正端坐在椅子上,静静地等待着她的到来。
“我让你带的东西带来了吗？”楚何往外面看了一眼,灵觉瞬间捕捉到两个小家伙,但他却没有表示,只是悠然笑道。
“嗯。”曹芳点了点头,从身后拿出两把普通的长剑。这是楚何白天在她离开时吩咐的,让她晚上带两把寻常铁剑过来,用做练习御剑之术。
楚何从曹芳手上接过这两把剑,随手刻了两道轻灵禁制上去,说道：“你还没引气入体,体内先天真气还不足以用来练习,就先用这样的剑做替代吧。”
曹芳重新把剑握在手中,却惊讶地发现这两把剑的质量凭空轻了许多,就仿佛已经是空心的了一样。
当年楚何自己练习御剑术的时候,已经是炼气期的修为了,先天真气控制寻常铁剑的重量没有问题,但是凡人境的后天真气却不行,所以楚何才要如此说。
曹芳试着将真气灌入其中,一剑斩向身侧的地面,直接将地上的砖块劈出一道肉眼可见的裂缝——威力似乎和原先没有什么区别,只是握起来变轻了。
曹芳很快意识到这种手段的好处,她抬起头来,目光炯炯地看向楚何。
“想学？”楚何哑然失笑,随即却又摇了摇头,“在你这个阶段,修为才是最重要的,这些手段大可不必急着琢磨,来日方长。”
听到这话,曹芳连忙神色一肃,应是道：“晚辈明白。”
楚何就笑,他也不知道曹芳究竟是真明白还是装明白,只是眼前这场景,让他想起了当年自己还在乾阳武宗里的时候,跟许晚晴一同被两家的长辈也这样教训丨过。
当年的情形还历历在目,可是一转眼自己已经筑基巅峰,在考虑结丹的事情了。
只是不知道自己这几年闭关,外面又是什么样的情形？
楚何的目光略微放高,仿佛落在无尽远的虚空之中,穿过了重重迷雾,落到那片风云骤起的大陆之上。不过下一刻,他的意识又回到这个偏安一隅的小城,回到这个小院之中。
金丹才是修行的起点,金丹不成,还谈什么天下可去？
“开始吧,你先试试用真气把剑拿起来。”楚何收回思绪,重新看向曹芳,轻笑一声道。
曹芳只是轻轻点头,心中却有些不屑。御剑本来就是个修士都会,只要用真气将剑整个裹起来就好了,甚至连凡人都能做到。只不过凡人真气不足,一般不会有人这样做而已。
不过面对眼前这把轻若鸿毛的长剑,曹芳可没有这方面的顾虑,直接将真气度出去一缕,将长剑包裹起来。
“退后。”楚何突然出声道。
曹芳愣了愣,见楚何不像是在开玩笑,只好将真气收了回来,依言后退两步。可是当她再度将真气探出,楚何的声音却再次响了起来。
“退后。”
曹芳的嘴角抽了抽,若非站在面前的是楚何,她都要觉得对方在戏耍她了。
她耐着性子再度后退了一大步,然后问道：“这样够了吗？”
“再退一步。”楚何笑了笑说道。
曹芳迟疑地看了他一眼,终于还是说道：“再后退的话,我的真气就无法将剑裹起来了。”
“那么你觉得,如果御剑术只能达到这样的距离,还有学习的意义吗？”楚何指了指眼前,距离曹芳仅仅一丈距离不到的长剑道。
曹芳看起来若有所思,不过她却想不出来除了这种方法之外,还能如何去控制剑。
“用真气束。”楚何并没有让曹芳继续思考下去,而是直接给她指了一条明路。在大方向上,必须给出唯一确定的引导,这才是一个老师该做的事情。
“真气束？”曹芳终于彻底迷茫了,她根本就无法理解,真气这种东西要如何凝聚成束。
对于这世上大部分修行者来说,真气的存在都是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没有谁会将之当成一直物质,还能揉搓成各种形状。
这也是御剑术成为秘传的缘由之一,也只有楚何这样的外来户,才没有思维上的羁绊,自己摸索出这一套来。
“不错。”楚何点点头道,“不出我意料的话,最近几个晚上,你都要拿来练习这个了。”
就这样,房间中楚何、曹芳两人一个教、一个学,外面则有曹杰、曹阳两个心思各异地盯着房间里看。谁也没有料到,一场风暴正在曹家的上空酝酿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