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道上没什么人,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
突然,从路两旁蹿出三四个人来,蒙面举刀,喊打喊打。
其中一个横道跨步,站在路中间,伸手指着前方。
“呔!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从此过,留下买路财!”
那人说完,举刀耍了个漂亮的刀花,气势汹汹的看向张浩。
张浩愣了半天,这样子莫名很熟悉啊。
“呔!说你们呐,古人云,破财免灾、财去人安乐!呔!呔!呔!拿钱来!”
“噗!”想起来了。
张浩没憋住,笑了半晌,才捂着肚子回头看孟繁。
孟繁臊的满脸通红,他以前也动不动就“呔”的大喊一声。
现在看来,太浮夸了!
那人没得到想要的效果,朝两边示意。
其余几人敲敲打打,制造声势。
雨多很兴奋,从窗口探出头“有路霸?”
自打放了山贼们回去,她就很久很久没遇到点兴奋的事了。
难得有,她激动的两眼冒光。
稽康言默默把她的头按了回去,催马上前,语重心长的看向那人。
“大弟子,衣服光反穿是不行的,你发型倒是换换啊。路边的马也不知道藏起来,一眼就认出来了。”
那几人愣了下,互相瞅了瞅,还真是。
大弟子恼羞成怒,指着稽康言,恶狠狠放下了几句狠话。
骑上马跑了。
泸州,丑阳郡,荆南城。
卫长卿一行人进城之后,受到空前热烈的迎接。
街两边客栈的小二,蜂拥而上。
“几位客官,打尖还是住店?”
“客官瞧那边,我家的店,茅岭巫符咒镇店,又干净又舒服,十二个时辰热水不断。”
“客官跟我走,有住有吃有玩!茅岭大巫亲手画的祛除疲惫的符咒,包您消除一身疲劳。”
……
五人组没见过这种阵仗,一个个都不知道怎么答话。
稽康言皱了皱眉“茅岭巫是什么鬼?有没有没他的?”
周围一下寂静无声,过了一小会儿,小二们又叽叽喳喳围着稽康言,给他普及茅岭巫的好。
稽康言听的烦,挥挥手“谁都别说了,我去挨个试试,挑个最满意的。”
“我也去、我也去!”雨多兴奋的要跟。
卫长卿探身往外看,丑阳郡荆南城,还是和记忆力一样。
叫做城,其实不大,只因是交通必经之地。
荆南城也不繁华,二十里开外是丑阳郡府城,过路的行商多会选择在那儿落脚。
实在挤不下了,才到荆南城来找一处住下。
所以荆南城的客栈不少,不是逢年过节的时候,门可罗雀。
都你望我、我望你,眼巴巴的等着、盼着。
看见有人来,个个跟饿狼似的扑过来,都快把稽康言撕吃了。
卫长卿哈哈大笑“丑老头家没有巫,我们去那儿住。”
丑老头家的客栈地方小,却干净,住着也舒服。
没挂大牌子,只有住过的人才知道。
小二们不死心“你是想吃丑婶做的红烧肉吧?住我家,买一份回来吃不就行啦。”
想起丑婶的红烧肉,卫长卿只觉得口水都要下来了。
“可是丑婶每天只做十碗,还只卖给住她家的客人,你怎么买啊?”
听了这话,小二们知道是熟客,甩甩搭巾,扭头散个干净。
看的稽康言直摇头“小可怜,丑老头谁呀?你行啊,泸州的事情你这么门清?”
“丑老头即不丑也不老,运气不好,姓丑而已。叫他老头,只不过是个诨名罢了。”
卫长卿得意的抬了抬下巴,故意哼了一声“说道门清,岂止泸州,逐州的事,我更门清。”
她笑嘻嘻的挥了挥手“走,姐带你尝尝什么叫人间美味。”
稽康言直瞪眼“你谁姐啊?没大没小的!这么跟你哥说话!”
自打稽夫人要认卫长卿当干女儿,稽康言时刻以哥哥自居。
当然,不是保护人的哥哥,而是能有个小的给他欺负的哥哥。
卫长卿不配合,总跟他对着干,自称是姐。
他们在街上嘻嘻哈哈,却没注意到,街旁朝阳客栈二楼,正做着先前遇到的那帮人。
大弟子茅有方带着一群茅岭巫的小弟子们。
他看着楼下冷哼一声“冤家路窄。”
但记着师傅交待的事,也差不多就要到了,这才匆匆赶到荆南城来。
路上见着有人,穿着不俗,本着能敲一笔是一笔的原则,才上前套话。
结果还被人羞辱了。
这些人也是傻,前面就是府城,他们不去,偏偏一样进了荆南城。
这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闯进来。
小弟子茅有申凑上前,笑嘻嘻的给茅有方捶背捏肩。
“大师兄,你想怎么干?”
大师兄这次带着他们几个新入门的小弟子出来办事,回去之后,要提一个当门厅弟子,他要多表现表现。
“可师傅说,只能把商人办成了,其他的事一概不许。”小弟子茅有知最听师傅的话。
商人一行,从进泸州地界就开始布画,就等到荆南城收网。
师傅千交代万交代,千万不能出岔子。
他吓了一跳,瞪大了眼睛,看着大师兄。
茅有方有些不悦,微微皱了皱眉。
“去去去,”茅有好向来机灵,挤开茅有知。
“大师兄,上次不是有个大户人家也说不信这个么。”
“后来还不是哭着来求大师兄解灾。要不要,还用那个法子?”
“可行。”茅有方盯着卫长卿消失的地方,得意的笑着。
茅有申和茅有好领命,两人对视一眼,换了身衣裳,装扮一番,寻着卫长卿几人的路线找了过去。
寻到的时候,卫长卿一行人正热热闹闹在吃丑婶的红烧肉了。
今儿客人少,丑婶特意卖给他们两份红烧肉,吃的大伙神采飞扬。
雨多缠着丑婶,要拿自己的看家绝活来换手艺。
丑婶不肯,众人看她们拉拉扯扯,一直玩闹到半夜才散。
各自进了房,都屏住呼吸,侧耳细听。
刚才热闹的时候没太在意,这会儿静下来,门外的声响更大。
丑老头开了门,半天没言语。
“怎么了?”
丑婶跟过去,探头看了眼,门外一个人都没有。
她看了眼楼上,客人们都在房里,没什么动静。
这才压低声音,有些忐忑“老头子,你说,别是我们也遇上那事了吧?就咱家没供奉茅岭大巫……”
“别胡说。”丑老头拍了下丑婶的手,示意她不要乱说话。
“咱们家地方小,也就是个辛苦钱,一年才几十两银子?哪里供得起上百两的茅岭大巫。你别自己吓自己,快去睡吧。”
两人声音压得低低的,还没走回后房,就听见门口又传来声响。
“咚!”寂静的夜里,清晰、响亮。
丑婶惊叫一声,被丑老头捂住了嘴。
紧接着又是一声。
这下连丑老头也喊了起来。
很快,十几声响起来了。
丑老头和丑婶两个人吓得扑通跪倒在地,对着门口拼命磕头,头如捣蒜。
卫长卿一行人连忙走下来,却死活没能把丑老头和丑婶从地上拉起来。
“可能、可能遇上鬼敲门了。”丑婶艰难的咽了口吐沫,指了指着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