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罗子贵的追悼大会上,市委书记,市长何伟力亲自致悼词。
何伟力所致悼词简洁精练,重点突出了罗子贵同志爱民、亲民的特点,总结了罗子贵同志勤劳、朴实、廉洁、忠诚、奋斗的一生,特别是他那和最底层群众打成一片,和他们同苦同乐,想群众之所想,急群众之所急,为他们做好事、办实事,排忧解难,罗子贵同志理论联系实际,密切联系群众的作风,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的精神,是我们各级干部应当努力学习的好榜样。
最后,何伟力用“功高不改忠贞志,位尊难移公仆心”这两句诗为罗子贵的一生作了总结。
何伟力说,“自古劲节出廉政,从来民心盼阳春“。古往今来,一个时代总有一个时代的眷恋,一个时代总有一个时代的感动。而总有那么一群人,无论其生活在哪一个时代,他们的泪水、汗水、热血和辛劳总会使我们对那段过往充满温情和敬意。这个群体中有一类人,他们居庙堂之高,则恳恳以尽忠,处江湖之远,则谦谦以自悔,他们有个共同的名字——人民公仆。所谓人民公仆,就是那些心中时刻装着百姓,以百姓的喜怒哀乐为自己的喜怒哀乐,关心百姓的衣食住行胜过关心自己的衣食住行的人!虽然他们的音容笑貌会在时光中消散,但他们当年的德行与事业却能薪火相传。
罗子贵同志无疑就是这样的人。他为松山人民呕心沥血的二十多个春秋中,竟然家徒四壁,以致虽不闭户上锁也无小偷上门。这正是权为民所用,情为民所系,利为民所谋的鲜活写照。只要是人民向往的美好生活,就是他的努力方向。为什么一一介宣传部长的家中如此清贫?因为他把发展的成果藏在人民的手里。为什么一个部长的家门不用上锁?因为他看守着人民用血汗创造的事业总是如此的忘我。一个国家因有罗子贵这样的公仆而长盛不衰,一个民族因有罗子贵这样的孩子而相信未来。
历史是公正的,人民是清醒的。愿当今天下的干部都以罗子贵同志为榜样,真真切切地对得起“人民公仆”四个字,不负党和人民的期望,不负民族的重托。当然,虽说夙夜在公,忠于职守,但也请关心自己的家人,让他们感受到应有的小幸福。真正的公仆是特殊材料制成的人,也是有血有肉的人。愿那些像罗子贵同志一样鞠躬尽瘁的干部及其家人幸福,更愿人民在他们的带领下也过得幸福。
当追悼会结束,何伟力和参加悼念的人群目送罗子贵遗体到火葬场时,尤友贵夫妇、赵小虎兄弟和几十名专程从边远山区赶来的老大爷老大娘们,齐刷刷地跪在冰冷坚硬的地板上,面朝缓缓离去的灵车,痛哭失声。
民心,一把无形的尺子。何伟力心里默默地说。
艾蕾早晨八点半钟就到了省财政厅投资处,正好刘处长也到了。
刘处长和艾莉已经是熟人了。上次郑副厅长到松山市考察生态蔬菜种植基地,刘处长陪同,恰好是艾莉接待的。
熟人相见,就没有什么好客套的,艾莉直截了当地问:“刘处,松山市养殖基地那财政贴息贷款的事怎么样了?”
刘处长右手食指放在嘴的正中——“嘘——”了一声,然后趋身向前,不无神秘地说:“那个是郑厅长亲自在抓,其他任何人都不清楚——包括我。”
“那郑厅长呢?在不在?能帮我引见一下吗?”艾莉急切地问。
“,郑厅长忙着呢!可能又到魏书记那里去了,恕我不能帮你的忙了!”
艾蕾无奈,只得离开投资处,可她刚走到门口,刘处长却叫她不要忙,转来一下。
艾蕾回到刘处长办公桌前,刘处长又故作神秘地问她,“前几天你办事处外联部有个主任叫石什么军的,不是和郑厅长在一起吗?”
艾蕾只好说前几天她不在西都,现在石明军又回松山去了,她还不知情。
离开了财政厅,艾蕾开车回到办事处。她独自一人靠在椅子上,想着刘处长的态度和他所说的话,为什么?刘处长神神秘秘的样子,投资处不知道贴息贷款的事?郑厅长?石明军?魏书记?——石明军怎么从来没有给我提起过相关的事?绞尽脑汁,她也没想明白。干脆不忙去想,搁一下,找时间问问光亮,光亮聪明老到,他一定能够参透其中的玄机。
艾蕾正准备和钟光亮联系,何伟力电话告诉她,罗子贵去世了,三天后开追悼会。
罗子贵是艾蕾进入公务员队伍以后的第一个上级,直接领导,罗子贵的妻子吴娟也是她的好朋友。她急匆匆赶回松山,陪吴娟一直到追悼会结束。
她本来打算向何伟力详细谈一谈去财政厅遇到的情况和她的一些疑问,可是因何伟力太忙,艾蕾没来得及和何伟力说去找刘处长的事,她又想早点儿搞清楚,就没在松山停留,乘坐动车回了西都。
回到西都,她一个人关在办公室想了半天,可始终还是没有对贷款的事理出个头绪来,刘处长言行的诡秘,石明军对她的隐瞒,石明军私下会见郑厅长,指标计划久拖不下,这似乎都是个谜,可这谜底是什么呢?她只知道这是个谜,但谜底是什么呢?难道是······难道是······左思右想就是解不开这个疙瘩,难道石明军和郑厅长?······他们究竟是什么关系呢?
她向钟光亮发了条短信:“?”。
钟光亮很快回信:“ok”。
她拨通陈光亮的手机:“有空吗?”
“有空,我正准备和你联系呢,刚想给你发短信你的电话就过来了,这是心有灵犀一点通吧!我们现在就过去吗?”听起来钟光亮的心情很好。
“好吧,这就过去。”艾蕾说玩就去开车。
一个钟头之后,两辆汽车几乎同时到了那座神秘的别墅。
在西骏湖静园别墅里,两个赤条条、炽热的紧紧地粘在一起。久别胜新婚,没有太多的过门儿和太长的序曲,乐章按进行曲的旋律直奔主题。一阵急风暴雨之后之后,艾蕾软绵绵地瘫睡在钟光亮的手腕上,左手在钟光亮的胸口上轻轻地滑动着,钟光亮则卷曲着手臂抚弄着艾蕾的秀发。
“光亮,你认识石明军吗?”艾蕾轻声低问。
“怎么不认识,你问他干嘛?”钟光亮不以为然地答道。
“我想知道他和财政厅郑厅长是什么关系。最近一些事情把我的脑壳搞晕了,我一直迷迷糊糊的,只好问问你。”艾蕾像是在撒娇。
“哦,我明白了。可是这件事说来话长啊,让我慢慢地说给你听嘛!”他用力搂了楼艾莉。
还是钟光亮在松山担任市长的时候,简州财政局局长郑希云找到他,说是他有个战友叫石明军,在松山市石垭乡财政所开小车,希望能照顾一下。还说你那西都办事处正缺个驾驶员,能不能调他到西都去开车。为了照顾关系,钟光亮不好推脱,而且这本来也不是个大不了的事儿,当场就答应了。
石明军到西都上班不久,郑希云也被提拔为省财政厅副厅长。刚到省厅的郑副厅长,人生地疏,小车班的司机对他也不是非常热情,加上班长老王又是快要退休的老职工了,对新来的郑副厅长印象不深,也不想去巴结他,所以郑副厅长在使用小车和驾驶员方面不是随心所欲,好在有个石明军,需要用车时去个电话,随要随到,叫他把办事处的车开来接送也行,直接叫他去王班长那里拿?匙开厅里小车班的车也行。石明军是个老驾驶员,什么山路、烂路,大车,小车,哪样的车、哪样的路没开过?这到了西都,车也好,路也宽,石明军开起车来简直是得心应手,小车班那一发愣头青哪一个也比不上他。久而久之,整个小车班的驾驶员包括王班长在内都知道石明军的驾技和他与郑副厅长的铁哥们儿关系,个个见了他都叫“石哥”。过了一段时间,他郑希云也不是刚来的郑副厅长了,屁股坐稳了,权力掌牢了,人也混熟了,做事待人不再扭扭捏捏,领导人的气质自然而然地表现出来了。
石明军整天泡在财政厅这边,办事处主任赵默宇用车很不方便,而且平常在职工中吹牛聊天,石明军也是郑厅长长郑厅长短的,赵默宇心里有些烦,多次要求钟光亮把石明军调回松山,另派别的驾驶员到办事处。为此事,钟光亮很气愤,他专门找赵默宇谈话。钟光亮说,赵默宇你脑壳进水没有?人家挖空心思想这种美事都想不到,你得了便宜还不买账。郑希云是什么人?财政厅厅长人选。财政厅是啥子单位?掌管全省财政大权的要害部门。别人搭起楼梯、蹬起八字脚去舔他的屁股,人家还爱给不给呢,你看你,送到你嘴边你还这呀那的。你不但不能把石明军调走,还要提拔他,叫他当外联部主任,小车任他用,今后你就知道他的作用了。我已经给市财政局交代过了,再给你办事处配一辆小车,驾驶员你自己去选,选好了我批准就行了。
“石明军那个外联部主任就是这样当上的,后来在与财政厅有关的一些项目中,他也确实起了很大的作用,记得安排你当办事处主任时,我曾经给你说过,不能随便换石明军。”陈光亮吻了吻艾蕾的脸。
“但是石明军目中无我啊,你想想,刘东明那贷款的事拖好久了啊,在那里一悠起,既不说行,也不说不行,雷打得凶,就是不下雨。何伟力和刘东明已经急坏了啊!”艾蕾双手绕在陈光亮的颈子上。
“有件事情我现在还不敢说,但是我有预感。”钟光亮若有所思地说。
“什么预感?快说说看。”艾蕾急忙问道。
“我觉得郑希云要出事,而且要牵连一些人。这些人除了石明军外,还有重量级的。”钟光亮皱了皱眉头。
“那怎么办?与我们有关吗?”艾蕾有点儿焦急。
“你不要着急,我想了想,这件事与我们关系不大,但是与你的办事处脱不了干系。”钟光亮漫不经心地说。
“啊?与我的办事处有关?你为什么不早说呢?看你漫不经心的样子。”艾蕾松开钟光亮。一屁股坐起来,“与办事处有啥关?我怎么不知道呢?如果真的像你说的这样,那我们该怎么办呢?”
“你不要着急,”钟光亮把艾蕾重新按在床上,“我担心石明军打着办事处的招牌,和郑希云做了一些见不得天的事,包括刘东明那贷款,不过,我只是推测。如果我的推测是事实的话,那你作为办事处主要负责人,能说一点责任都没有吗?说不过去。你想想,你家的娃娃和邻居一起去偷了别人家的牛,你能说没有你的事吗?”钟光亮轻轻地抚摸着艾蕾的美发,好像是在安慰她。
“那我该怎么办呢?娃娃和别人一起偷牛,事先一直瞒着我,我总不能在不知情的情况下硬背黑锅吧!”艾蕾有点委屈。
“不会的,我的宝贝儿,也可能我的推测不是真的。但是无论怎样,我们都要未雨绸缪,想好退路。再说,你家的娃娃和别人一起偷牛,而那个别人又是你惹不起的人,你说该怎么办?别说人家根本不会让你知道,即使你知道了又能怎样?你去劝他阻止他,你有这个能力吗?不可能的,绝对不可能的,弄不好会把自己卷进去。所以,凭我的直觉,我想你应该暂时离开办事处一段时间。”钟光亮轻轻地拍着艾蕾的肩膀。
“离开,怎么离开?离得开吗?不是说离开就能离开的。”艾蕾有些迷惑。
“不但要离开,而且必须离开!”钟光亮很认真地说。
“必须离开?还有那么多的事情没办好,离开了怎么办?”艾蕾双眼紧盯着钟光亮的眼睛。
“我说的是离开,并不是说放弃。”钟光亮的口气有点儿神秘。
“你能不能不卖关子?说直接一点儿好吗?”艾蕾嘟了嘟嘴。
“说是离开,既不是完全离开,也不是永远离开,当然更不是放弃。你想到没有?现在不是就有个好机会吗?松山不是缺个宣传部长吗?你有宣传部副部长的经历,搞那项工作又是你的特长而且有经验。吴谦不是在挂松山那一个片吗?我去给他说说,叫他动动脑筋,转个弯子,做点儿文章,让你去松山当宣传部长,办事处主任的职务也不免。这点何伟力是能够做得到的,你不在的时侯,办事处的事叫石明军代理,该他表演得让他尽力表演,你则先把宣传部的工作抓起来,等到时机成熟,宣传部那边的工作有了成效,你的政绩也出来了,何伟力脸上有光,到那个时候石明军他们的事肯定有眉目了,主动权在你和何伟力手上,想怎么说想怎么做就任由你们,然后把拳头收拢不就行了吗?”钟光亮轻轻地拍着艾蕾的肩膀,有板有眼地说。
钟光亮歇了一会儿,在艾蕾的脸上亲了亲,继续说道:“这叫做以退为进,或者叫退一步进两步。”
“真是意想不到,要不是你,我很可能不知不觉不明不白地就栽了。”艾蕾的连脸轻轻噌着钟光亮的下巴。
钟光亮说:“我看事不宜迟,我明天就去找吴谦,争取把问题解决在事情发生的前面,免得拖泥带水的。”
“那我就坐等你的好消息咯!”艾蕾媚笑着说。
“不行不行,你必须把我们说这些情况详细告诉何伟力,宣传部长人选要市委常委会打报告,没有他的配合搞不定。”钟光亮把艾蕾搂得紧紧的。
“你太有才了,什么事情你都想得这么周到,我明天就给他说。”艾莉在陈光亮脸上狠狠地亲了一口。
“有个方言笑星不是说‘没得东西,敢吃公鸡’吗?哎,这年头!”钟光亮和艾蕾紧紧地抱着,二人笑作一团。
两周以后,艾蕾接到了任命她为松山市委常委、宣传部长的通知。
接到通知后,艾蕾立即召集办事处所有中层干部开会,艾蕾说,她必须服从组织安排,今后一段时间会在松山呆的时间得多一些,根据市委市政府的安排,石明军同志升任办事处副主任,主持办事处日常工作,除人事变动、新上项目等重大事情需要向我和市政府报告外,负有全权处理办事处一切业务的责任。
散会后,她吩咐任洁到她的办公室来,两个女人在她的办公室里,叽叽咕咕谈了近一个小时,她开车回到翰香苑,顺便给婆婆买了两斤她喜爱吃的肉松奶油面包,他要把去松山的事给婆婆讲一下,还要给艾佳交代一些事情。
第二天,石明军亲自驾车送艾莉到松山上任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