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姞掌柜见伙计被打,忙大叫道:“这两个小子胆敢打人,马上叫守营的来把他俩抓走!你奶奶的有种别逃,在这等着,不将你俩的筋给抽了才怪!”
其中一人哪吃这套,骂道:“老子今日就打你这个自称武神岳父的老儿。.”一把将姞掌柜抓过,提拳欲打,突地手腕被人抓住,刹时全身酸麻,再无力气,扭头一瞧,见是个长华衫的少年,便大骂道:“臭小子找死,放了老子,不然连你也一并宰了!”
厉之华将那人拽出人群外,笑道:“你这小子怎以壮欺老?不把账结清,耍赖不成?”说着,左掌向后轻轻一挥,只听“哎哟”一声,后面那人却一拳打在自己脸上,厉之华转头向那人笑道:“你这小子居敢向我打黑拳,胆子不小。”话未说完,突听有人叫道:“壮士小心!”厉之华随手向后一抓,“当啷”一声,把原先那人偷刺而来的短剑抓断。这两人登时大惊,掉头就奔。那姞掌柜大叫道:“壮士勿放了他俩。”厉之华虽有些不喜,但总也是自己的丈人,见那两人奔走三丈来远,右掌运功一拉,登将二人倏地吸返,说道:“二位结清银子再走不迟。”
那两人突被吸回,吓得面无人色,向厉之华瞿视半晌,硬道:“你……你敢怎样?”
这时突听不远有人大骂道:“谁敢伤我手下,莫非不想活了!”
那两人见了,立时胆起,叫道:“六爷快来,是这小子狗胆包天。”
楚楚的父亲见来个壮汉,吓得慌向店里躲入。他有三年没见厉之华,那时见他只是黑天,这时厉之华装束大改以前,所以没认出贤婿便是眼前这位。
楚楚见父亲慌向店里去躲,心里又羞又气,开始听他说那番话太让人气愤,倒想拉厉之华转头走开,见他已经插手,只好立在一旁观看。她亦属少年脾性,同时又愿他将这些人能痛惩一顿,也显得自己与全家面子光彩。
厉之华见是个手搦熟铜棍的中年壮汉在骂,便问道:“厮是何人,这等蛮横无礼?”
那壮汉气势汹汹道:“你算哪门子东西!”说着,砰砰就是两拳,全击在厉之华胸上,紧又把他抓起,举在半空,骂道:“老子摔死你!”狠力向地下贯去。只听“嗵”地一声闷响,厉之华的下半身直没土里,竟有三尺来深。
厉之华潜运神功故将自己插入地下,别人只道是那壮汉膂猛劲大,俱骇想:“这少年之命恐怕难保,这姞掌柜盛气凌人几个月,也该惩制一番,只是连累人家打抱不平的少年,这少年乱逞豪气,不吃场亏终是难结教训。”
那壮汉见把他一下贯插于地里,心下大惊,暗想自己并未使出全力,即使毕尽全力,也难将人插于地下半尺,何况地上铺的尽是青石板?一时惊得目瞪口呆,愣立当处。
原先那两人怎知就里?一个劲地大口欢赞道:“六爷好神力,把这小子再贯深些,直接埋了省事!”
厉之华哈哈一笑,从坑里跳出,平然道:“阁下好大的功力。你是何人门下?”
那人见他这副神气,突感有些不安起来,惶声答道:“我是太……太行派的。你是谁?”
厉之华听了一愣,心想这几人定和“太行十虎”有些瓜葛,那两人称他六爷,或许这人就是太行十虎中的老六。于是说道:“我若没有猜错,你便是太行十虎中的第六虎对么?”
这汉子惊道:“你怎得知?在下就是插翅虎鄂痒英。你……阁下是……?”
厉之华冷声道:“你们太行十条恶狗,替魔教充当爪牙,我早想除去,你今日送上门来,而且又得罪了我。哼!若想保命,先向那位老掌柜代你门下二人磕头赔罪,把银两结清,尔后将这两人痛打一顿,你再自断一臂,我才饶你。”
这鄂痒英又惊又怒,说道:“阁下未免欺人太甚些,你究竟是谁,这等猖狂。”
厉之华突地手臂一伸,右掌一吸一引,将鄂痒英带到半空近一丈来高,掌力一吐,鄂痒英在空中被这股大力托住,却不下落,唯凭空挣扎,吓得大喊大叫。
众多围者见此,大为惊异,吓得向后便退。原先那两人早已抖成一团,瘫软难动。
厉之华将他固滞在空中片刻,方缓收功力,候离地六尺处,猛一收掌,鄂痒英“扑通”一声摔落在地。厉之华道:“你道我是何人?反敢说我欺人太甚,岂有此理。”
鄂痒英此刻突反过省来,吓得头昏脑涨,慌忙跪倒,连声乞道:“武神饶命,武神饶命……小人有眼无珠,冲撞武神,罪该万死,还望饶我这次……”
那两位听说武神便是此人,更吓得胆裂骨酥,不料这位传奇人物于此竟突然乍临。
厉之华道:“我已经说了不杀你。”鄂痒英如闻天命,趋至姞掌柜近前跪倒磕头,随手将银褡解下放地。楚楚的父亲慌得竟不知所措。鄂痒英起身来到那两人近前,啪啪就是两巴掌,打得二人牙齿迸落,鲜血直流,遂将他俩提到厉之华近前道:“请……请武神落……”突听“呛啷”一声,但见一道光环乍闪,鄂痒英只感身上微痛,吓得低头一瞧,胸腹被对方不知以何种兵器划了一圈,袍衫两截,有如被剪的一般齐整,吓得更是口张难言,呆身直抖。
厉之华随手将银褡吸至,问道:“你们欠人家多少银?”那两人抖道:“欠八两。”
鄂痒英又狠踹二人几脚,骂道:“他妈的,怎敢吃饭不给钱!平素怎定的规矩?”
厉之华将银褡扔给鄂痒英,讥道:“不料竟是这等脓包,饶你三人去罢,今后若再有听你等不仁之举,太行十虎须要改成太行死虎不可!”言毕,双掌一挥,将三人荡出十几丈外。
三人如纸鸢一般飘荡好远,恐得面如土色,过又好一阵才缓过魂来,遂匆匆隐离。
那姞掌柜闻得甚么“武神”二字,再向厉之华仔细看了几眼,依稀认出,不禁又是惊喜,又是羞惭,只感头里怦怦直跳,想去闪躲,四肢好像僵固。这时厉之华已走到近前,向他甚为尴尬地微微一笑,红着脸躬身一礼道:“……三年未见,你……你老可好?小侄这厢有礼了。”
这姞掌柜惊慌得一时手足无措,呆了半晌,始才语无伦次地欢喜道:“啊……原是厉公……原是贤婿到啦!快别行礼,我……我……楚楚呢……?”说着,忙不迭地将他扶起。
这时楚楚红着眼圈走来,轻轻道了声:“爹……”
姞掌柜闻声愣了一下,却见眼前这位男装少年竟是自己女儿,惊喜不胜道:“楚儿,真……真的是你?这几年可想坏爹爹了,怎不朝家多捎口信?好让我与你娘挂念。”
楚楚落泪道:“爹,恕女儿不孝,我娘还好么?”
其父喜道:“啥不孝?这便是孝!你娘成天想你想得常哭,烦死人了。”紧又吩咐一个伙计去请夫人来。那伙计刚要走,姞掌柜慌得又道:“你带小姐和姑爷到上房,好生伺候,我去、我去请。”然后兴冲冲地忙着奔出,见店外众人仍惊观呆视,傲得拂袖叱之道:“都走开,都走开。有啥好看的?立在这里挡生意!”一人笑道:“姞兄岁至不惑运来,得到这般好女婿,怕别人看跑了不成?”姞掌柜边走边骂道:“放熊屁!只怕我那贤婿动怒,会打杀你等狗养的。”
店伙计笑嘻嘻地把他俩领到楼上,倒茶捧果,打水拿巾,然后又去准备设摆酒筵。
二人早见这客栈与众不同,占地近两垧,约十来亩,南北置构,前方酒楼,此处为客店,建造的宏伟豪华,客众更是盈门,气势不素之极,特是门楼上均立有“姞大酒庄”和“姞大客店”
两个巨大挂牌,镶金嵌玉,而字的笔迹雄浑大度,遒劲威朴,直是豪光闪闪。想必这“姞”和“极”属同音,就这两处店,亦确能称得上“极大”二字,天下比这再大的酒楼客栈可说很少。他俩见一切大异三年之前,好为惊讶。
厉之华笑道:“你父亲竟成了位大贾巨商,想是在襄阳乃屈一指的粗富大户。”
楚楚羞笑道:“别瞎说了,我家开店才不过短短十年,最多撙有几千两银子而已,构筑这两处商铺,没万两银子难成,我也不知这是怎回事,或许是了外财。”
说不了,只听楼阶嗵嗵直响,显是有人急切上楼。须臾,果然入来一个绰约妇人。那妇虽是装扮得雍容华贵,但步履杂乱,面挂泪痕,气喘吁吁地不住。
楚楚见是母亲来到,再也忍控不住,哇地一声扑入母亲怀里,其母忙将她搂住,乖呀儿地相抱大哭。楚楚从未离开过父母,虽说屠门山庄距此不远,但她只身一人无论如何也羞的回家。平时在家母女不离,这一乍离三年,又难知女儿定向,其母自是思念甚苦,此一久别突见,悲喜之情,实难言喻。哭有一阵,方噙着泪拉着楚楚左瞧右看,见女儿虽加成熟秀美些,但比过去憔悴消瘦了许多,禁不住复搂哭泣。不久母女俩突想起厉之华,转身去瞧,却不知他何时已离,不由惊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