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儿媳,孙女,都在我手中!”端木逍淡淡地道。
“什么?”惊讶地叫声此起彼伏,身后军队中的龙子钰赶紧上前,不可置信的问道:“锦安她……她在你那里?”
“没错!”端木逍冷声说道,然后将一支珠钗和玉佩扔给了他。
龙子钰看到这两样东西时面露激动,双手颤抖地道:“是锦安的东西,她还活着!”
而一旁的镇南王世子付京衡也是万分激动:“洛昭,那洛昭也还活着!这真是太好了!”
“可是本王凭什么相信你?”付锡冷静下来,然后问道,很显然是有些不信任他的。
话音刚落,一声娇俏明亮的喊声响起:“爷爷!父亲!”
看到翩然而来的红色倩影,付锡差点没有喜极而泣:“安儿,真的是安儿!”
“爷爷你不要听信淮安王的鬼话,他与杨洛含互相勾结,就是他们害得孙女差点见不到你们的!”付锦安激动地喊道。
“哼!好一个淮安王!”付锡低低斥骂了一声,然后调转马头看向全军,道:“淮安王欺骗本王,意图不轨,我们杀!”话音一落,马蹄声便卷起浓浓尘沙,雨越下越大,混合着血水,一起溅红了这座皇城。
这场惨烈的战争,最后以击毙乱军收场,死伤无数,原本华丽巍峨的皇城,顷刻间成了一座尸横遍野的墓场。
这场以清君侧为名发动的宫变,以最惨烈的方式宣告了它的终结。
拂晓紧紧握着自己的左臂,面色苍白,越过无数尸体来到了已经拄剑摇摇欲坠的端木逍。
那张绝世的脸,沾满了鲜血,发丝凌乱,但是却丝毫不显狼狈、
“端木。”拂晓嘶哑着喉咙,泪眼朦胧。
“我没事。”他亦是沙哑着声音,但是颤抖不止的双手却暴露了他的伤势。
他蓦地转过身,抬头看向站在石台之上的龙承麟,只见他如一尊石像,双眸深沉,失了往日的一派雍容,显得沧桑。
而他右手边提着的龙景睿则是不断地颤着身子,双眼溢满了恐惧,就像一头濒死挣扎的麋鹿。
“尘埃落定,你输了。”端木逍面色淡然,如往昔一般。
龙承麟看了他一眼,然后吃吃地笑了起来,笑声越来越大声,传遍了寂静的皇城,凄厉、绝望如走投无路的野兽最后的嘶鸣。
“端木逍,你以为自己赢了吗?”龙承麟脸上浮现鬼魅般的阴森笑容,端木逍兀然一怔,下意识朝身后看去,只见一道妖娆的红影朝他扑来,暗黑的瞳仁中划过一道刺目的寒光。
剑光四绽,血祭锋刃!
“拂晓!”端木逍惊呼一把抱住了满脸痛苦的拂晓,鲜红的血染红了他身上的银甲,散着极其鲜艳的红光。
“去死吧!”一道疯狂的声音传来,端木逍冷眼看去,只见雨中站着一个手持长剑,一身红衣的美丽女子,只不过一双散着无边戾气的阴毒眼眸生生破坏了那份赏心悦目的美色。
“端肃”他双眼一眯,沉沉唤道。
端肃公主魔怔似的大笑起来,举起长剑直指他:“端木逍,今日本宫定要手刃你这个杀母仇人!”
“杀母仇人……”端木逍冷冷地一笑:“当年是你的母亲先不自量力地要取我性命,她死,是罪有应得!”
“你闭嘴!”端肃公主咬牙喝止道,一步步走近端木逍,脸上满是恨意:“我母妃她不过是个失了帝宠的可怜女人,你却步步紧逼,害得她自尽,还将本宫远嫁到突厥那种地方,受尽苦楚,你加诸在本宫身上的痛,本宫要你连本带利地还回来!”歇斯底里地说完,她举起长剑,就要朝他砍来。
端木逍凤眸一寒,抱着拂晓退后几步,然后亦抽出长剑,与她过起招来。
端肃虽为女子,但是仇恨足以让人显出不可估量的可怕能力,端木逍虽然出招招招狠辣迅猛,但是毕竟抱着一个人,一时间竟让端肃处在了上风。
但是端木逍毕竟是经过修罗地狱洗练过的人,曾经从鬼门关爬出端木逍顿时杀红了眼,渐渐地,一切的情况起了翻天地覆的变化,最后端肃公主的长剑被挑飞上空,一切尘埃落定。
看着底下胜负已定的战局,站在高台上的龙承麟顿时敛了笑容,缓缓退后,打算离开,就当要走下阶梯时,一道窈窕的声音倏地拦住了他的去路。
龙承麟抬头一看,只见祁寰正笑意嫣然地看着他,雨雾中的脸,显得娇美而朦胧,如蒙昧的皎月,脸那双黝黑的杏眼也显出一丝晦暗不明的光彩。
“寰儿。”龙承麟牵了牵嘴角,道。
“王爷这是要去哪儿呢?”祁寰走近了些,看着他问道。
看着祁寰那张娇美的容颜,龙承麟倏地一股寒意袭上身,随后退后几步,他手中的龙景睿则像看到救命稻草般朝她大喊道:“寰姐姐,寰姐姐救我!”
祁寰淡淡看了眼他手中的龙景睿,笑着看向他,道:“王爷还没告诉我,您想去哪儿呢?”
“不用你管!”龙承麟沉了沉眼眸,想拂开她离开。
听到龙承麟没有好气的话语,祁寰则是低低一笑,意味不明:“王爷不是想逃出皇城吧,实话告诉您,端木烈大将军和我的父亲承恩伯已经将皇城外的十万大军活擒,据他们所说他们乃是协助王爷您逼宫夺位,我想,王爷需得留下给天下人一个解释吧!”她的眼眸越发深邃,深得让龙承麟心中升起丝丝冷气。
十万大军,活擒!
“所以我还是劝王爷您放下皇上,也许还能留一条命!”祁寰冷冷地说道。
“呵呵,有趣,有趣,没想到你向本王万般示好,不过是缓兵之计,不愧是端木逍一手调教出来的最好的工具!”龙承麟大笑着,雨越下越大,淋得他的整张脸湿透。
祁寰沉了沉脸:“就算我是工具,你终是输给了他!安宁王,你输了!”
“哈哈哈……”话音刚落,龙承麟疯魔般地狂笑起来,凄厉诡异的笑容穿透空气,窒闷而绝望。
笑了许久,他蓦地停止了大笑。然后看向端木逍,脸上露出一抹极其诡谲而又捉摸不透的笑容,随后他拎着龙景睿,瞬间纵身一跃,跃下了十余米的高台。
但是龙承麟那冷冽幽幽地声音却不断回荡在空气中
“谁输谁赢,不到最后谁都不知道……”
衣袂飞扬,血浆四溅,这位雍容华贵的安宁王、先帝最疼爱的幼弟,最终以最惨烈的方式结束了自己的性命。
雨依旧在下,落在成堆的尸体上,似乎想冲刷掉所有的污秽和罪孽。
拂晓扶着端木逍站在中央,看着死寂苍凉的战后残局,不由得心中升起一丝悲凉。拂晓甚至还看到那个她曾经看不顺眼的紫莯,身中数十刀,鲜血染红了兵甲,却死死攥着一把刀,看得出来他是战到了最后一刻。
“是我对不起他们,是我……”端木逍单膝跪地,凤眸中隐有泪光闪动,看着这个场面,令他想起了十余年前,那场惨烈一战,看着自己的战友一个个死在他的面前,那样地痛,那样地恨自己。
“长兄……”一旁的端木璇想安慰,却不知说什么。
拂晓静静地看着紧闭着眼,神色怆然的端木逍,深深一叹:“死者已矣,如今大仇得报,他们也会安息了……”
突然,地上的人影晃了晃,拂晓心下一惊,赶紧扶住他,结果他软了身子瘫倒在她的怀中。
“端木!”
“长兄!”
——
韶德十年春,安宁王麟联八路藩王诸侯以清君侧之名发动宫变,晋王、镇南王起兵镇压、终,击退敌军,安宁王畏罪自戕,时年三十三岁,葬于洛阳,终为罪身不得入宗庙,同年,成帝死于宫变,时年十四,举国哀悼,谥承德神翊皇帝,葬景陵。
同年,太后端木氏以国不可一日无君之由,立成帝之兄宣王为帝,改年号昭华,是为隆暄帝。
昭华元年冬,太后端木氏因病薨逝于颐寿宫,享年二十八岁,谥圣德元懿孝德文昭太后,葬永陵,帝甚哀,罢朝三日,举朝缟素,帝亲写祭文三十余篇,以表哀思。
——
昭华元年,冬
冬雪消融,寒风却一如既往地凛冽,往日繁荣的街道上一片死寂,白色的纺绸旗帜映着未融的积雪,显出一丝灰败的惨白。
今日是太后出殡之日,官员不早朝,商户不开张,整个京都像是一座死城,没有一丝动静
谁都不明白,为何这圣德太后会这般早逝?当然也随着太后死讯的传扬,百姓对这个以前谈之色变,恨之入骨的女人的女人,似乎多了一份怀念,一份敬重,一份惋惜……
有些事,有些人,只有失去才懂得珍惜,但是已为时已晚。
永陵
这座历来埋葬皇族宗亲的皇陵,气势宏大,却也冰冷死寂。
生前总是金尊玉贵,万人敬仰,百年之后还是要沉寂于这座皇陵之下,一杯黄土埋葬一世韶光。
拂晓满目悲怆地站在永陵前,一身告诉,面容憔悴。
“拂晓……”身后传来龙景暄的叫声,拂晓转过身,抬眼看向眼前龙袍加身的俊美男子。
龙景暄屏退了众人,然后慢慢走到她面前,伸手搭在了她的右肩,深深一叹:“真地决定了吗?”
拂晓露出一抹浅笑,纤细的手轻柔地覆在他的手背上,目光温柔而坚定:“这是我选的路,我不后悔。”
“若……若他永远不醒呢?”龙景暄放下了手追问道。
“那我便等他一生一世。”拂晓转过身,看向永陵,淡淡笑了笑。
她还有话未跟他说,她要等着他,等着他苏醒的那一日。
一年前虽然一切尘埃落定,但是端木逍却是因为宫变而耗损了心脉,加上早年身中剧毒余毒未清,致使了他油尽灯枯,命不久矣。
而医千竹和古悲湖费尽心力为之调配出来的解药也被尚淑妃盗走销毁,随后自焚于寝宫,没了报名的药物,端木逍只能等死!
拂晓不断地寻找古方秘籍,企图找到解救方法,甚至以身试法,耗尽心力却只换得其虽不死,却长眠无期。
医千竹和古悲湖都说他不知何时能够醒来,也许一生都不会醒来,但是她愿意等。
就算守一辈子的皇陵,她也愿意等!
龙景暄看她如此执着,也不多劝了,便点了点头:“那朕就不劝你了,你在这儿不用担心,朕会派人送东西来的。”
拂晓感激地笑了笑,然后慢慢转过身,就要离开。
忽然,身后传来龙景暄的唤声,拂晓转过身,看向他,只见他苦涩一笑:“你,你能再唤我一声鬼先生吗?”今后坐上了那把至高无上的龙椅,怕是再也听不到了。
“鬼先生,保重!”拂晓亦笑着唤了一声,不管他是何身份,在她心中,他永远是那个神出鬼没,古怪却又幽默暖人的鬼千容。
龙景暄目光一闪,然后笑得心满意足地转过了身子,大步流星地离开了,只是拂晓没看到,他回过身的那一瞬间,一抹泪光却闪现在这位少年天子眼中。
也许,永远不会有一个人,白着眼,阴阳怪气地唤他一声“鬼先生”,那个笑容温暖的少女,终究只能镌刻在心底的最深处,成为永远尘封的记忆。
其实,他也有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只是,似乎永远也没有机会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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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结局了……终于大结局了,但是小懋心中感到空落落的,好像失去了什么,但是小懋还是坚持不懈地完成了这篇文文,小懋为自己骄傲,各位读者亲们,谢谢你们陪伴我走过了一年多的时光,这本书倾注了我所有的心力和心血,希望你们看得见。
接下来的后续章节就是番外了,小懋会交代阿逍当太后之前的事和一些人物的身世,还有未出现的一些疑团,小懋一一会解释清楚的。
此致,敬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