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月后,定国公府
阳春三月,满树梨白绯红,清风一扬,击落满树落红,飘飘洒洒似冬日雪花,轻盈地落在倚靠在栏杆前静坐出神的人儿。
栏杆上的少女面容白皙,五官隽秀若精雕镌刻出来一般,再加上一身白若梨花般晶莹玉肤,虽称不上颜色美丽,但是却有一种说不出的灵秀精致,就如一尊精美的瓷娃娃,惹人心怜。
但是那双秀眉却紧紧蹙着,眉眼间笼罩着着一丝朦胧的愁色,本该笑意盈盈的弯月笑眼中也只剩淡淡的惆怅。
“小姐,您怎么在这儿坐着?着凉了可怎么了得?”一个焦急的声音传来,只见一个身着石青衫子的秀丽妇人走了过来,将手上搭着的大氅披在她身上。
拂晓看了眼王华婴,随后又转头去看那梨花桃花,只听她淡淡问道:“奶娘,你说都两个月了,为什么国公爷还是没有他们的消息?”
王华婴看着这样的拂晓,不由得心中一酸,她安慰道:“小姐你不要担心,逍少爷他们吉人自有天相,国公爷派出那么多人去找,定能够找到的。”
拂晓叹了一口气,眉间笼罩的愁色更盛:“奶娘,若是他真得出了什么事,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这两个月以来,她一直在催眠自己,安慰自己端木逍只是失踪,没有在那场爆炸中丧生,因为只有这样,她才能不会因为崩溃而做出什么事。
从前她以为作为一个职场女性,定是坚强的,但是如今她却不知要是自己听到了那个人的死讯,会怎么样……
她真的不知道……所以她只能每天祈祷着,虔诚地祈祷着。
有些人在不知不觉间已经深陷在心口,而自己却不自知,她从未感受到爱一个人的感觉,所以她不想承认也不敢承认自己爱上了,但是等到失去后才发现自己已经深陷泥沼,也许在不知不觉间,就已经被那个人的默默庇护和舍命相救所感动。
王华婴怜爱地将拂晓拥在怀中,轻轻拍了拍她的背:“不会有事的,逍少爷从前不知死里逃生过多少回,上天会保佑他平安归来的。”
这时,楼阁上突然想起急促的脚步声,王华婴放开了拂晓看向来人,只见是小丫鬟春喜,春喜看到王华婴和拂晓时赶忙福了福身,然后焦急地看向拂晓,道:“小姐,老爷说有急事,让您到他书房一趟。”
拂晓和王华婴相视一眼,随后她便从栏杆上起身,王华婴不太放心,便朝春喜问道:“春喜,你可知老爷有什么事要叫小姐?”
“奴婢不知,不过看样子似乎是急事。”春喜急急地说道,这让王华婴更加疑惑。
“没事的奶娘,国公爷找我一定有什么要紧事,我就先去了。”拂晓笑着说道,然后提起裙摆下了楼,在春喜的领路下来到了定国公端木元正的书房。
春喜朝书房内叫道:“老爷,小姐来了!”
“进来吧。”苍劲有力的声音从书房内传出,拂晓便推开了门走进了书房。
进了书房,拂晓便看见书案前坐着的端木元正,此刻那张威严不显老态的脸上竟然显出一丝疲惫和倦容,这时拂晓从未见到过。
“国公爷?”拂晓出声唤道。
端木元正抬起头,看到拂晓时微微一笑:“你来了,不是说了吗?你的母亲是我的养你,叫我外祖父便是了,何必如此生分。”
“被有心人听去了也总是会生麻烦的。”拂晓淡笑着说道。
端木元正无奈一笑:“好吧。快坐下吧。”
拂晓来到一旁的椅子前坐下,有些担忧地看向端木元正,出声问道:“国公爷您唤我来所为何事?”
端木元正看向她,沉默了许久后深深一叹,面露哀色:“拂晓,逍儿他……他怕是回不来了……”
拂晓紧紧盯着端木元正,随后有些空洞地笑了一声:“国公爷……说什么呢?”
“逍儿他……他可能不在了。”端木元正有些痛苦地抱住头,纵使年轻时金戈铁马,炼就一身铮铮铁骨,但是却也抵挡不住失去爱子的心痛和悲苦。
拂晓一阵踉跄,脚步虚软地后退几步,脑袋被这个巨大的消息砸得晕晕乎乎的:“您,您为什么那么肯定他不在了?”她不愿相信这是个事实。
端木元正重重叹了一口气,凛凛虎目中隐有泪光闪动:“因为我们打捞上了逍儿的尸身……”说完便泣不成声地低下头。
“什么!”拂晓心中最后一丝希望随之彻底泯灭,留下的只有无尽的绝望,单薄的身子无法接受如此的噩耗,无力地瘫坐在了地上。
端木元正见此赶紧上前想要搀扶起拂晓,但是拂晓却满脸灰败无力再站起。
“孩子,我对不起你,当年我没能力救你的母亲,如今我也没能力救我的儿子,我……”端木元正面色颓败,丧子之痛让这个老人一下子苍老了十多岁。
拂晓像是被抽走了灵魂的娃娃,双眼无神地看着前方,一股阴霾和绝望深深围绕了她。
看着这样的拂晓,端木元正满心的愧疚,他想起了十多年前,那个女子见他最后一面时流露出的也是这样的神情,一种浓浓的绝望。
“孩子,你要振作起来,逍儿虽然不在了,但是他定是希望你好好活着,你母亲只有你一个血脉,若是你不好好顾着自己,她在天之灵也不会安心呐。”端木元正忍着心中的痛劝解道。
拂晓痛苦地闭上了眼,但是眼泪还是不住地从眼角流下,顿时泪流满面。
端木元正还想劝她,但就在这时一个家丁突然闯进了门,朝端木元正大声叫道:“老爷不好了!外面来了好多官兵,说要来找您”
“哦?”端木元正挑了挑眉,随后冷哼一声,目光森然地迈出了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