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他了。折腾了半天,可把我累得够呛。”长白颇有些不耐烦,想要收纳金钟罩。
金钟罩作为圣级护身法器,除了材质特殊,制作也相当繁杂,表面满是经文、法阵——钟体外部铸有六面聚能法阵和梵文《弥陀经》、《十二因缘咒》,莲花罩上铸的是《妙法莲花经》,唇口部位则镌刻着《金刚般若经》,内壁十分光滑,然而有奇特文字隐隐缭绕,仿佛是浓墨手书的符文。
金钟罩梵钟造型,常态高度为三尺六寸,口径一尺七寸,依靠放大自身扩展保护范围,要保护多大的范围就得放多大,而更高一级的神器,内部有芥子空间,纳须弥于芥子,小小的一点就可以容纳大队人马。
虾虎怪不见踪影,难道是金钟罩内另有乾坤?我随即否定了这个想法,因为我曾经虎视过神兵落日神箭,空明飘渺,看不出其内涵的深远,而金钟罩在虎视之下只有阻隔,没有空虚,是神器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既然金钟罩只是圣器,就没有空洞可钻。虾虎怪再滑溜,只要不是神人,金身玉质分神化念接近虚无,就做不到凭空消失。
难道是忍术?这种盛行于古代东洋的隐秘武技举世皆知,使用忍术的“忍者”神出鬼没,伪装、隐藏、遁术、暗杀无一不精。据说他们能够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事物隐藏,金钟罩内的阴影、纹路都可以作为藏身之所。
我示意长白控制金钟罩略作收缩,如果虾虎怪藏身在暗影里,那么随着金钟缩小,阴影变化,虎视下必然会有迹可寻。然而金钟缩小到一人大小,我还是没有任何发现。
我仔细观察着,突然用剑柄猛撞在莲花罩上,只见内壁符文闪动,金钟罩发出“当”的一声。我原以为喇叭口会扩大音波冲击,没想到罩内的响声不大,看来法阵减震消音的效果不错,防范十分到位。我想,羊舌兰们没有察觉虾虎怪进入,除了受到穿越过界的冲击影响,最主要的原因应该还是虾虎怪高超的隐身术。
金钟震动,我终于发现了一点异常——唇口部位《金刚般若经》中有几笔蝌蚪文相对略短。我不通梵文,那些蝌蚪文、虫蛇文在我眼中只是些莫名其妙的图形,但是虎视扫描的记忆深刻,仔细比照可以分辨出细微的差别——那蝌蚪文中多余的部分很像是骷髅头。
难道虾虎怪拥有神器?若是能够穿越虚空,又怎么会留下痕迹?
既然看到了,说不定就是个漏洞,是神器我也要试他一试——无阙剑缩小如针,便要刺向骷髅头。
正在此时,沉寂的金钟突然传出人声:“莫动手!我出来。”接着灰影闪动,一个灰不溜秋的家伙现出身来。
虾虎怪修为不俗,变的是身高丈二的魁梧汉子,长得浓眉大眼,鼻直口方。只是他一身黑皮黑衣,晦气色脸,脖子上套着一串十八个骷髅头,手里握了根黑色的哭丧棒,看起来相当晦气。
“搭顺风车招呼都不打,很不地道哦!”羊舌兰说。
虾虎怪低着头,讪讪地笑,很害羞地样子。
“还躲着不出来,做缩头乌龟,打的什么主意?”长白语气不善。若不是被逼出来,虾虎怪还藏着金钟罩上,一同收入穴窍当为心腹之患,长白的怒气可以理解。
“我不是存心不出来的,我本打算……”虾虎怪呐呐的解释,欲言又止。
“不是存心?还打算要怎样?”长白愈发火大。
虾虎怪抬眼看看长白,干脆闭上嘴,一言不发。
“你原是打算水遁吧?”羊舌兰说,“八成的彩虹通道在水面上,而水遁是你的强项,对你而言是很容易走脱的,连通时想必你也发现彼岸水元素充沛……也的确如此,可是走的极端,遍地冰雪,你有心想遁,无力而为。真是人算不如天算……我知道,虾虎侠是个寂寞的高人,藏起来只是一种生活态度,是没有恶意的。”
“的确如此。”虾虎怪说,“我独居河底,很多年未与外界接触,没想到还有人了解我。”
“土豪装备不错。项链空洞玄灵,宝杖瑞气霞光,非凡物也。”羊舌兰道,“大侠能够隐身,是靠项链摆的法阵吧?”
“是的。”虾虎怪回答。
“静水深流,水系法阵。表面水波不兴,内中却有万千丘壑。”羊舌兰说,“水是天地万物之源,水归于静、沉于思、流于恒。静水深流是水道的至高境界,
水平面给人以平静的的感觉,可这水底下的世界谁也不知有多深?底下有多少东西?多少暗流涌动?一切都不能知晓,都是在我们的一个未知世界里。”
“家族秘传,你怎么会知道?”虾虎怪很惊讶的样子。
“大侠你是出自阴阳道沙河流罢?那个源于战国时期东海的古老忍术流派,多是天涯海角行踪无定的浪人,术法中有属于牛人的智慧。”
“你是谁?”虾虎怪问。
“我么?”羊舌兰轻笑,“我只是一个老谋臣,做过几年汉学藏书图书管理员。”
“姓李?”
“不。老朽姓羊舌。”
“羊舌臣。”虾虎怪有些许失落,“为何不姓李?”
“这个,不由我定啊。”羊舌兰苦笑,“纸上得来终觉浅,几多稀奇未曾闻。你这项链显然不是神器,不可能拥有介子空间藏纳活物,然而能够隐藏行迹。要不是亲眼所见,实在很难想象……那十八颗骷髅什么来路?”
“圣僧骷髅。具体什么来路我也不清楚。”
“这等宝贝,布阵神机通玄,你不清楚来历?”羊舌兰说。
“忍者家族世代秘传,外界不能知其详貌。他不想说就算了。”康王说。
“真不清楚。”虾虎怪解释,“还有降妖宝杖,包括我自己,我都不清楚。我怀疑我失忆了。”
“失忆了还记得阴阳道沙河流秘传阵法?我看你是选择性失忆。”我说。
“对,对。我只记得忍术功法,沙河流其他什么都没有传下来。我藏身水底,可以说能力之外的资本等于零……”
这家伙摆明了在虾扯,然而我们也拿他没办法。
“看你脸色晦暗,可能中毒很深。老朽颇通杂学,略懂解毒之道,大侠不如和我们一起,让老朽替你调理下经络?”
隐藏的虾虎怪很麻烦,羊舌兰留他在身边,是想将他绑定,摆在明处才放心。
“我生来强壮,原本什么都吃,后来遇到个人鱼,说我中了尸毒,从此便吃素,还颇多忌口,这也不能吃,那也不能吃,我想我的确是身体出了问题。这些年我一直在流沙河底沉睡,直到今日,忽然一道灵光照波心,才跟随你们穿越至此。冥冥中自有天意,可见是遇着了贵人。”虾虎怪说,“大臣是博学的人,能跟在你身边是最好不过了。小人不才,愿为大臣牵马坠蹬。”
“甚好!大侠怎么称呼?”羊舌兰说。
“正如刚才所说,我记忆丢失,已经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虾虎怪回答。
“你久居流沙河底,又是沙河流浪人,我看,就叫你沙河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