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东吴市李新功家里,黄爱玲准备好晚餐,静等李新功下班回家,给方柔打了电话,她说不过来了,一家三口在茅山还没回来。
一辆黑色的奥迪驶进院子里停住,车门一开,李新功下车,拎着手包进了房门,司机将车子倒出,随即离去。
“回来啦?先洗手吃饭吧,待会儿菜要凉了。”黄爱玲上前接过李新功的手包挂起来,给他拿下拖鞋换上。
“待会儿吧,我现在还不饿。”李新功在沙上坐了,摸起茶几上的一包烟抽出一支点上了。
“老李,你怎么抽烟了?”黄爱玲觉得丈夫有点反常,奇怪的问道。
李新功吐出一口浓烟,将抽了一口的香烟在烟灰缸里掐灭,他平时根本不抽烟,“爱玲,我拒绝日商投资的事,不知是谁给捅上去了,省委正在问责这件事,最近烦着呢。”
日商投资的事情黄爱玲是知道的,对方的条件就是让李新功拿出两样东西,这笔巨额投资才能落实,那就是连海平手上的天照大神的圣火与草薙剑。
当时李新功跟连海平商量这件事,黄爱玲和方柔都在,一家人在饭桌上讨论的这件事。
当时连海平就已经说了,无论日商多大的投资,他都不会拿出这两样东西归还的,理由很简单,在日本人手中,不知还有多少中华国宝没有归还,凭什么他们的东西就想要回去?
日本修行界已经被连海平一言禁足,有敢踏上中原国土一步的修行者,立时格杀勿论,他们为了夺回丢失的神器,竟然勾结日商,采用迂回策略引诱连海平身边的人,为达目的可谓不择手段。
“省委的人怎么说?”黄爱玲的心悬了起来,她跟李新功做了二十多年夫妻,对官场之道十分熟稔,省委方面肯定有人拿了日商的好处,这件事恐怕很难善了。
李新功苦笑,道:“日商的目的肯定没有明目张胆的说出来,省委问责我为什么不给日商投资提供一切便利,限制了本市经济的展,这一项就够我受的了。”
身为东吴市市高官,在其位不谋其政,这一项就让李新功难辞其咎。
“老李,不如咱们劝劝海平,把那两样东西拿出来吧?权当卖给了他们不就行了?我这就给柔儿打个电话,让他们赶紧过来商量一下。”
黄爱玲刚拿起手机,李新功摇手道:“别打,我不想让海平为难,让他为了我跟日商妥协,这事我无法做到。”
“那你想怎么办?跟上面怎么交代?”黄爱玲惶然问道。
李新功往沙上一躺,仰天叹了口气,“还能怎么交代?大不了丢官罢职罢了,爱玲,我想过了,我都是快六十岁的人了,在官场上实在呆够了,与其受人威胁,不如主动辞职,当一个平头百姓,他们还能把我怎么样?”
“你要辞职?”黄爱玲吃惊道。
“反正不用几年就退下来了,早一步晚一步,总要走这一步,爱玲,我已经看透了,功名利禄过眼云烟,生不带来死不带去,无官一身轻啊。”
黄爱玲心疼的看着丈夫,“老李,你在市委工作了三十多年,这要是突然退下来,心里会好受吗?不如我们找人活动一下,说明一下苦衷,说不定他们会体谅我们的苦衷的。”
李新功坚定的摇头,“这件事我要烂在肚子里,海平的事不能到处宣扬,这件事就这么定了,我明天就递交辞呈。”
黄爱玲知道丈夫的性格,一旦决定的事,说一不二。
“老李,洗手吃饭吧。”
“我不饿,让我一个人静一静。”
深夜,李新功的书房里一直亮着灯,他一边沉思,一边奋笔疾书,一份短短几千字的辞呈,足足写了一夜。
黎明时分,黄爱玲披着衣服推门进了书房,站在李新功身后,双手揉捏着他的双肩,低声道:“老李,太晚了,休息一会儿吧?”
李新功伸手在她手背上拍了拍,“好。”
窗外的远方,悬空矗立着两个人影,连海平与李梦裳并肩依偎,李梦裳看着已经变得苍老的父母双亲,心酸不已,“海平,爸妈已经老了,他们还记得我吗?”
“会的,他们永远记得你,就像你永远不会忘记他们一样,梦裳,我们该走了。”
连海平环着李梦裳的纤腰,缓缓退去,李梦裳依依不舍的目光,逐渐远去。
三天之后,东吴市新闻头条布最新消息,原市高官李新功主动辞职,离开工作岗位提前退休,市长郭文生主持全面工作
黄爱玲正在收拾行李搬家,这居住了十几年的市府领导家属院,将因为李新功的辞职而搬迁,以前李新功在领导岗位的时候,这些事还用得着她亲自动手吗?早有人提前就过来帮他们收拾了。
门前冷落车马稀,黄爱玲终于体会到了世态炎凉,人情的冷暖。
她家老李当了一辈子的领导,临了连一处私人的房产都没有,要不是方柔给他们买了一套房子,他们都不知道该搬到哪儿去。
落到今天这种结局,黄爱玲想想就觉得心酸。
搬家公司的一辆箱货车开进了院子,车上下来五六个身强力壮的年轻人,紧接着外面车门响,方柔领着小抿走了进来,“把东西往车上搬,都小心一点。”
“好嘞!放心吧美女,我们公司的服务包您满意。”领头的一个男子答应一声,招呼同伴进了大门,将已经打包的一个个箱包搬上了货车。
“柔儿,进来帮我收拾东西。”黄爱玲拭了拭眼角,冲外面喊道。
“来啦!”方柔走进了书房,小抿叫道:“姥姥,搬新家您高兴吗?”
“高兴!高兴!姥姥高兴着呢!柔儿,你爸呢?”
方柔道:“跟海平在那边喝茶呢,妈,这些东西该不要的都不要了吧?这么多搬过去也没地方搁啊。”
黄爱玲叹了口气,“这些都用了好几十年了,让我扔什么都舍不得啊。”上了年纪的人就是怀旧,就连一只用了十几年的粗瓷杯子,黄爱玲都仔细的放进了纸箱里。
方柔扎起长挽起袖口,上前帮忙,小抿坐在一张椅子上,晃动着小腿,嘴里轻声哼着歌儿,只有她一个人是高兴的。
姥姥姥爷要搬新家了,今晚又要吃大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