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文话里还有一个意思,她没有接触过我这样的年轻男人,凭直觉,我知道可以和文文交往,如果小丽真的不是个好东西的话,我的确也该重新谈朋友。
我问了文文一些基本的信息。
文文也问起我的事,我说我是名牌大学大学生的时候,文文看我的眼神又变了。而当我一看她的眼睛,她立马又低下头去,然后语气有些自卑地说:“你是文化人咯。”
我说:“什么文化人啊,现在大学生遍地走。”
文文更加自卑地说:“我就不是,我没有上过学。”
我顿时尴尬,因为觉得自己在装逼。
我和文文闲聊了很久,觉得文文是个不错的姑娘,就是太安静了一些。
快到晚上的时候,文文又问到小丽。
她问我小丽长什么样子?好看吗?
我就掏出手机,把小丽的照片翻给文文看。
但文文的神情对智能手机也有点恐惧,她盯着手机露出害怕的神色。
我已经注意到了,不过我还是把手机防到她面前,让她看小丽的照片。
我说:“婆婆说小丽是脏东西。”
文文怯生生地看了一眼屏幕,然后她心不在焉地站起来,两只脚不安地扭动在一起。
她穿的白色高跟鞋,有十厘米的高跟,但是我总感觉她步子很虚,发现我在看她以后,文文立刻把脚并在一起,她显得很羞怯,不习惯人盯着她看。
我感觉到自己给她带去了压力,所以我就不看她了。
但她的神情,还想要看小丽的照片,所以我就把手机递给她,我说:“你拿去看看吧,我现在脑子很迷糊。”
文文不敢接我的手机。
我说:“你看啊,没事,我们是朋友了吧。”
“朋…朋友?”她结结巴巴,但随后又很郑重地点了点头说:“嗯,我们是朋友。”
“拿着啊。”
我把手机递给她。
“我……没用过那个东西,不会用……”文文说。
我晕,原来是这个。
我又看了一眼病房,房间墙壁的角落全是黄渍,角落总有些被水打湿的痕迹,被子也泛黄泛黄的,十分陈旧,文文说她从来没离开过医院,从出生开始就呆在这种地方。
连智能手机都没有碰过,简直像是原始人。
“我教你吧。”
我这个人不是什么好东西,看见女孩子就想吃别人豆腐,在病床上也还是老样子,所以和文文稍微有点熟悉了,我就开始对她动手动脚了。
当下抓着她白嫩嫩的手拉倒我身边坐下,然后我故意用手肘子,蹭了蹭文文的胸部,文文死死地低着头,好像是感觉到了,但是她似乎不敢说出来。
那种女孩子的压抑着敢怒不敢言,似喜又似忧的神情,我完全没办法抵抗,所以把文文拉倒我身边的时候,我心情豁然开朗,开心得多了。
然后我抓着她的手,手把手教她用智能手机。
文文还是很害怕,她手指微微发抖,嘴唇紧紧咬着。
忽然文文抬起头,用很可怜的眼神直视着我说:“笨蛋,你知不知道,这些照片上一个人都没有?”
我原本还正在占着文文的便宜觉得爽,听见她说照片上木有人,心里一下就慌了。
“没有人?”
文文说:“嗯,我可不可以亲一下你?”
文文的表情很正经,她突然要亲我,让我呆了一下,不知道她想要做什么,不过我没有拒绝,点点头说,可以啊。
文文就让我闭上眼睛。
我闭上眼。
深吸一口气的时候,我闻到了一种水草的味道,青青的香味。
文文在我眼睛上亲了一下。
我认真感受着,她的嘴唇十分柔软,但也凉凉的。
当我重新睁开眼睛,再看小丽的那些照片的时候,照片上却不是文文说的没有人。
而是有,许多人。
“现在你看不见了她吧?”文文温柔地问我。
我没告诉文文,她亲了我的眼睛后,我看的照片上都有两个人,一个是小丽,还有一个另外一个穿着黑色纱衣的女人,每一张照片,那个女人都和小丽挨在一起。
总之可以证明那些证明那些照片不是正常的照片了。
我的担忧写在脸上,文文就安慰我说,呆在医院就没事了。
暂时不要出去,最多三个月,那些脏东西就会自行远离的。
我点点头说,好。
很快外面完全黑了,文文带我去浴室。
浴室在一楼,外面经过走廊的时候,我很清楚地听见自己的脚步声,楼很空,似乎一个人都没有。
不过一楼走廊上,有个扫地的阿姨,扫把发出沙沙的声音,那声音在这个地方,却让我觉得无比安定。
“到了。”
我抬起头,浴室里旁边是开水房,喷出白色温热的蒸汽。
男浴室旁边是女浴室。
文文让我出来的时候,等着她,等会儿一起回去。
我说,行啊。
她就笑了笑,又说,医院里小孩子和女人比较多,因为这些人才爱招惹脏东西,小孩子不爱洗澡,所以男浴室里一般没人,让我别担心。
我说,那正好。
她说,嗯,你进去吧。
她就一直盯着我,从门口走进浴室。
浴室里冷冷清清,一进去就只听见哗啦啦的水流声,像是山谷里流过的山泉。
换衣间的地上有一套黑色的西装,下面还有皮鞋,不过像是被人扔下不要的,我看上面也有些黑色的粉末,可以说明放在那里已经很久了。
我脱掉身上的衣服,等我脱完的时候,我才发现,我衣服里层也有一些黑色的粉末,那手指头划了一下,放在鼻子间,有烧焦的味道。
好像这里到处都有那种粉末。
我把衣服抖了抖,放进箱子里,然后进去洗澡。
浴室地没有扑地砖,凹凸不平,中间有可以泡澡的大池子,水温刚刚好。
我蹲在池子边,正要下去的时候。突然看见池子地下,有一张泡肿了的脸。
我心里暗叫一声卧槽,后背发凉,脚下也一滑,啪一下摔在地上。
我挣扎着爬起来的时候,池子里哗啦一声,钻出来一个人。
他像是看怪物一样看着我,然后冷冰冰地问:“搓背吗?”
我揉了揉额头,深呼吸了两次。
“你是搓背的师父?”
“要不然呢?搓吗?”
“不用了,谢谢。”
“搓一个吧,不要钱的。”
“为什么不要钱啊?”
“死人还要钱吗?咯咯咯。”他突然怪笑起来,声音像是敲在我头皮上,我身体一阵一阵发凉。
我就远远避开他,跑到旁边水龙头下面淋浴着。他也不泡澡了,拿着搓澡巾,站在黑皮垫子旁边,我背对着他,但还是能清楚地感觉到他一直在盯着我。
我把洗发露摸头上,胡乱地冲洗了一下。那个人还在背后说:“搓一个吧,来这里的人,身上大多都有脏东西,给我搓搓,会好起来的。”
我脑子都凌乱了,但我觉得那个人不太正常,“谢谢不用。”
不管他怎么说,我都不找他。
他就很失落地呆在旁边。
我快速洗完,就出去了,离开澡堂的时候,听见他在背后说:“喂,我叫朱幸,你叫什么名字啊?”
“幸会,我叫……”
突然间,我怔住了,因为我想不起自己叫什么名字,虽然那个搓澡工很奇怪,不过我还不想得罪他,所以我想要告诉他我的名字。
不过,我真的想不起来。
我忘记了一些事情。
“我叫……”
我努力地想。
然后我发现他在旁边幸灾乐祸地笑。
想了很久,我还是想不起来。
“记不起来了吧?”他不笑了,看穿一切似的,远远地问我。
“我出车祸了,才醒来没多久。”
“你叫江明,记住,你叫江明,我叫朱幸。”
“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他做出老派的表情,似乎在教训我一样,“这不是你的名字,不过你想不起名字很危险,下一次再碰见有人叫你的名字,你就告诉他,你叫江明,这样别人就没办法害你了。懂了吗?不要让任何人知道,你忘记了你的名字。用假名。”
“知道了,谢谢。”
他笑起来,然后缓缓走进池子里,又钻进水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