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子并不想和这伙狂徒直接发生冲撞,武力是迫不得已才使用的最下策。他想尽力安抚这些疯狂人们激愤的情绪:
“为什么你们憎恨塔里的人虽然我是从塔里来的,但我曾经也和你们一样,是个泥巴人,住在埃层界的麻雀镇,在一次偶然的机会,我进入蛹塔的坤亭,经历千难万险,才到达日亭,变成半石头人”
突然,人群中响起一个愤怒的声音打断他的话:
“杀就是要杀你们这种败类你们飞黄腾达后,不知饮水思源,忘恩负义,为了争权夺利,争夺空间,聚敛财势,在云层界肆意呼风造雨,根本不懂得体恤埃层界人的疾苦,无情地阻断我们进入蛹塔的通道”
魏子一听,连忙声辩:
“这位兄弟恐怕误会了,我并不是你所说的那种人我并没有到过云层界,由于意外,我从塔里落下埃层界,和你们一样,我尝尽了暴雨的苦头,也憎恶暴雨”
“不管怎样,你和塔里的人全都该死”人群中又爆出一句煽风点火的喊声。
“为什么”
“你在塔里呆过,一定掌控过我们的淼珠,你说,有没有随意玩弄我们的淼珠老实说”有人怒吼道。
“我没有”魏子响亮地答道。
一名壮男从人群里挤到前面,指着魏子责问道:
“你敢说没有塔里的人全是混蛋你们根本不知道我们的苦在花季的最后一天,我们付出几倍的汗水,满怀期望地等候在通道口,期待塔里的人把淼珠给我们,让我们蜕变成泥巴人,可最终,我们一无所获,这都是因为塔里的人故意制造暴雨阻止我们进入,你知道吗当时,有多少尘埃人绝望地跳进谷壑又有多少人冤屈地死去呜呜”
那名壮男声泪俱下地说到一半,就控制不住地嚎啕大哭起来。他的声讨如一块大石头落入公厕激起更大的公愤粪,一时间,群情鼎沸,蠢蠢欲动。
魏子愣了,看着眼前一个男人悲恸地痛哭,不禁回想起坤亭最后一天的情景,就在那天,他和属下遭遇一场惊心动魄的洪灾,因为洪灾,所有过关的泥巴人手中箱里的淼珠最终化成了水,没法送达翘首等候在通道口的尘埃人手里,而那些得不到淼珠的尘埃人,和庸庸碌碌听天由命的人不同,他们都是怀揣着希望和梦想之人,当暴雨冲垮他们梦想的堤坝,他们能不愤怒和绝望吗
“我理解你们的心情”此时的魏子真切地感受到他们的绝望,他还想继续劝慰,一个疯狂的叫嚣声蛮横地打断他的话:
“狗屁你是半石头人,怎能理解我们垂死之人的心情那种求生不得,求死不甘的痛苦和绝望,你理解吗”
“少和他啰嗦我们进不了蛹塔,也不让塔里的人好过叫他们去死杀了他,以解我们心头大恨”
“杀了他杀死他杀死他的怪兽”有人振臂高呼,人群又躁动起来。
“嗷嗷”那头四象飞兽似乎感觉到一股逼人的杀气,不安地嚎叫。
魏子这才意识到,和这些情绪失控而近乎偏执的人是有理讲不通。
这时,有个疯狂的男人从人群中冲出,手里高举着一把锋利的大斧头,圆瞪大眼,凶神恶煞,似乎和魏子有着不共戴天之仇,要把他剁成肉酱才罢休。
一直站在旁边默默观察势态发展的老果果连忙提醒魏子:
“注意你的身后有个家伙正在偷袭你”
魏子急忙扭转头看向身后四象飞兽站在他身后,他首要保护好这头飞兽免受伤害,他左手把飞兽牵到左侧,挺身挡在飞兽前面,对着冲过来的狂男喝道:
“放下斧头否则休怪我手下无情”
“杀”那个狂男喊着已杀到魏子跟前。
魏子身子向下屈蹲,避开迎面而来的斧头,右手掌如闪电出击,对准狂男的膝盖,霹雳一掌,狂男痛得惨叫一声:
“哎哟”他浑身一颤,双脚酥软,卟通地跪倒在地,手中的斧头滚落在魏子的脚边。
魏子抬起右脚,把斧头踩在脚下,本想放狂男一马,不曾想,狂男已是亡命之徒。不怕死的人比蛮横撒无赖的人还要可怕。
跪倒在魏子脚下的狂男趁魏子不备,使出下流的招数,张开右手掌,猛然朝魏子两大腿间裤裆抓去。魏子猝不及防,本能地向后倒退一步,狂男没抓到魏子的命根子,却抓住魏子右腿的裤袋不放。
魏子暗呼不好,那个裤袋里装有六十四颗磊珠。他左手牵着飞兽的绳索,护着飞兽,右手按在裤袋口上,使劲向后收腿。
只听“嘶”响声,魏子的口袋被撕破一道口子,一颗磊珠从破口漏出,滚落到地上。
“这是什么东西”那个狂男看到落在地上的磊珠,松开抓魏子裤袋的手,一把抓起那颗磊珠,举到眼前打量。
魏子没等狂男瞧仔细,手疾眼快,“嗖”地一下子伸出手去,把那颗磊珠从狂男的手里重新夺回。转身跳开三步远,不让那家伙近身。
“那是磊珠”人群中有人见过磊珠,立即高喊:“他有磊珠抢他的磊珠”
疯狂的人争先恐后冲向他,要抢夺他手中的磊珠。眼看着势态急转直下,愈加危急。
老果果手里只有一张渔网,连一把渔钗都没有,就算他想帮魏子,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魏子同样是赤手空拳,他握起右拳头,拉开架势,准备迎战。
“嗷嗷”如潮涌动的人群激怒了四象飞兽,兽性大发,嚎叫着张开大口,扑动着翅膀,龇牙咧嘴,蹼爪刨着地面的沙子,若不是魏子左手紧紧牵住它脖子上的绳圈,它早就扑向人群。
飞兽凶猛凛然不可犯,让急欲抢夺磊珠的人暂时怯步。
如若单挑,这些狂徒根本不是他的对手;可倘若狂徒们一起向他扑过来,他既要护着飞兽,又要顾及袋中的磊珠,那么有可能会按着葫芦起了瓢顾此失彼。
他心里明白,最紧要的事就是保全磊珠,人在珠在,绝不能让磊珠落入这伙人的手里。他急中生智,忽然做出一个惊人的举动,他把绳索重新套在飞兽的独角上,让它停止扑棱翅膀。他的右手伸进裤袋,掏出一把磊珠,喂进身边飞兽张开的大嘴里。飞兽毫不犹豫地吞下嘴里的磊珠。
在众目睽睽之下,魏子把裤袋里所有的磊珠全喂入飞兽的嘴中。他之所以这么做,一方面他认为飞兽吞下这么多的磊珠,会变得更加勇猛,斗志昂扬;另一方面他可以集中力量保护这头飞兽,万一他打不过这伙狂徒,被杀前,他可松开手中的绳圈,让这头飞兽飞走,好过飞兽被杀磊珠被抢,说不定,这头飞兽会飞往火山岛,把六十四颗磊珠带给辣子。
他这举动,不仅老果果想不到,在场的狂人也都个个目瞪口呆。
“怪兽把磊珠吃掉我们要杀死怪兽,取出磊珠”有人挑动地高呼。
“嗷嗷”这头四象飞兽吞下六十四颗磊珠后,嚎叫两声之后,不仅没变得更加凶猛,而且趴倒在地上,从嘴里呕吐出一大摊粘物。
嘎这真是出乎魏子意料。他敛起双眉,低头看向那摊呕吐物,紧闭的嘴角随即向上翘起他看到在黏稠发酸的呕吐物当中闪着微弱的蓝光。
“蓝石”他低声叫道。
“什么蓝石”老果果看着魏子弯下腰,从那摊呕吐物中捡起一块蓝石。他曾经见过这块蓝石,再次看到它,心中涌起一丝疑惑和担忧。
按理说,这块蓝石应该在纯子的手中,怎么出现在这里而且,还是从这头飞兽的嘴里吐出他当然清楚,四象飞兽只生活在日亭的利谷道一带。莫非纯子到达日亭后,带着蓝石进入利谷道寻珠,不幸连同蓝石一起被四象飞兽吞吃了
魏子抓着蓝石,他没料到飞兽吞下六十多颗磊珠后,会把蓝石吐出来。那帮狂徒看到蓝石,瞬时神情大变,个个眼中放出亮光,情绪异常激动,一边高喊,一边如汹涌的潮水涌向魏子。
“蓝石蓝石”
魏子牵着飞兽无路可逃。尽管凭着他的功力,三拳两脚放倒十几个狂徒不在话下,但老实地说,他同情这些绝望的人,不愿把拳头对准这群可怜的人,他只好“丢车保帅”,当即一咬牙,一跺脚,把心一横,举起蓝石,对着狂徒吼道:
“这块蓝石,给你们”
说完,他抡起手臂,像掷铅球似的,奋力把蓝石掷向远处的一块空地。
只见蓝石飞出人群的包围圈,飞过狂徒们的头顶,落在远处空地的草丛中。
“呼啦”所有的狂徒不约而同地转身,抛下魏子和他的飞兽,全都朝远处那块空地狂奔而去。密集拥挤的人群如一锅沸腾的粥,在推推搡搡中,有人倒地,被人踩踏而过,有人在碰撞中呼天抢地。为了抢到蓝石,狂徒们大打出手,蓝石从一个手中落入另一个人手中,像击鼓传花,谁都渴望抢到它,但谁都抢不到它,一拨又一拨的狂徒,陆续从四面八方涌来,加入争夺的混战中。
魏子放弃蓝石,心中是万分不舍,看着远处争夺蓝石混乱的场面,看着疯狂的人们疯狂地抢夺,他大张着嘴,瞠目结舌地呆呆站着。
“走快走”老果果扬起巴掌,猛拍他的后背,将他从呆滞状态中唤醒。
是的,他得趁机离开。他正要把套在飞兽独角上的绳圈取下,又听到老果果大惊失色地说道:
“看来,你想走也走不了”
“为什么”
“你看天空屈魂来了”老果果倒吸一口凉气,指着远处的天空说道。
魏子疑惑地抬头眺望远处的天空天呀天空黑压压的,出现一片奇怪的乌云,像快速移动的一块巨大的黑地毯,铺天盖地,朝他们这边飞来。
“快跑呀屈魂来了”一声惊呼,正在争夺蓝石的狂徒们顿时惊慌失措,四下逃窜,有如鸟兽散。
“跟我来快快跑到树下去古龙树下”
老果果冲着魏子大喊,抱着渔网,扭头便朝古龙树下狂奔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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