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坤亭,威子和章子透过一颗颗的淼珠,冷眼观看谷底镇中心惊心动魄的一幕。
拂晓时分,他俩就守候在各自的箱子旁,等着谷底刮风。当狂风来临,镇中心的尘埃人在风中逃生,他们看准时机,按动箱子上的遥控机关,把他俩辖区的界槛去掉,坐等迷失方向而荒不择路的尘埃人跑入他们的辖区。
眼看着箱里的淼珠在迅速增加,一颗颗地堆叠起来,越来越多,犹如股民看着手中股票的价格飙升猛涨,他俩欢喜若狂。
威子得意洋洋地拿起一颗最新“报到”的淼珠,透过它,他看到一名强壮的尘埃人趴倒在他辖区内的一堵墙边上,心有余悸地抬头望向天空天空中,一只巨大的纸鹞在风中飞舞,纸鹞下有个女孩,在搏击狂风,并欢笑着。
这一瞧,让威子诧异得眼珠子差点凸出来。
实际上,威子听不到女孩的笑声,因为透过淼珠,只能看到尘埃人,而听不到他们的声音。
他之所以感到惊诧,是因为女孩的与众不同,及她不同凡响的举止。他甚至怀疑自己的眼睛,在狂风肆虐中,所有的尘埃人四处逃生,惊恐哀嚎,唯独她是那么特立独行
他的视线牢牢地被那只空中飞翔的纸鹞所牵引,可以说,这名尘埃女孩的惊人表现,撩起他强烈的好奇心。他要探个究竟,追踪到底,看看纸鹞女孩的疯狂举动,将会有什么下场。
但是,他手上抓的淼珠并不是专门记录纸鹞女孩的,当那名强壮的尘埃人的视线转移,从空中纸鹞女孩转向别处时,威子也就看不到无名女孩。
他急了,迫不及待地拿起另外一颗新淼珠,只要是看不到女孩的淼珠,他就赶紧扔下,再找,再扔下,一直找到可以看到女孩的淼珠才罢手
他十分清楚,只有当纸鹞带着女孩落在他的辖区内,他才能真正拥有专门记录这名女孩的淼珠。
所以,他密切关注纸鹞中女孩的一举一动,看她最终会落在哪里。
只见女孩借助纸鹞,在空中不停地吸附着飘散的尘币,小巧玲珑的身子越变越大。
这场狂风来得迅猛,像猛虎下山,去时犹如脱兔,转眼即逝。就在后续风力变弱之时,纸鹞中的女孩已经快速成倍地长大,几乎将纸鹞下的竹篾网兜撑破。
纸鹞失去强劲风力的托持,越飞越低,像一名行走街头的醉汉,左摇右摆,最终一头扎进一片浓密茂盛的草丛里。
威子一阵暗喜,恰恰好,纸鹞落在他敞开的辖区内,他总算如愿以偿地得到它,得到这名女孩的淼珠。
他冷漠的心湖微微荡起一圈激动的涟漪,立即拿起这颗淼珠,他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许久,也没见那名女孩从纸鹞下钻出来。
“难道她死了”他有点按捺不住。
章子站在另一边,正眉飞色舞地清点箱子里的淼珠,就像老财主口水流流地清点厚厚一大摞钞票,得意忘形地笑着,他扭头看向威子,见他正抓着一颗淼珠在发怔,便走过去,用胳膊肘捅了捅他,催促道:
“风停了,快快点放下界槛,关上大门,不要让落网的尘埃人跑了”
“不不不,她肯定没死”
威子嘴里一连喊出三个“不”字,没听章子说话,依旧死死地盯着那个女孩的淼珠。
他用力捏了捏,它不仅坚硬,还耀眼。他冲章子说道:
“我敢打赌,她肯定没死如果她死了,这颗淼珠会慢慢变软,很快化成一摊水”
“谁没有死你说谁呀”
章子这才发现威子神情异样,出神入迷地盯着淼珠,心生好奇,把头凑近,打量了一眼,不屑地说道:
“切一颗普普通通的淼珠”
“不它并不平常”
“就算它不平常,也是一颗淼珠嗨大佬,我们现在发达了我刚刚粗略数了一下,在我手里,掌握着足足一千多颗淼珠,一千多颗呀呵呵”
威子没理会他,仍旧紧盯手中的淼珠,脸上没有丝毫的兴奋和得意,他焦急地说道:。
“怎么还没有动静”
他粗暴地猛摇手中的淼珠,再将它凑近眼皮底下察看。
终于,倒伏在草丛中的巨大纸鹞动了动,一名女子从纸鹞下探出一张如花似玉的面孔,调皮地眨眨眼,冲威子露出灿烂的笑容。
一刹那,威子仿佛遭受电击般,瞠目结舌地“叉”在原地,定定的,语无伦次地喊:
“她她竟然冲着我笑怎怎么可能她是尘埃人,怎么可能看得见我既然无法看到我,又怎么知道我正在看她不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章子越发觉得威子失常,莫非他乐焦了,神经发生短路
“你,到底怎么啦她是谁呀”
“你看,就是她她现在正冲着我笑”
威子指着手中的淼珠高喊,章子把脸凑近那颗淼珠。
不看则已,一看也禁不住大吃一惊,他正好看到女孩从纸鹞下钻出来,娇小的尘埃女孩,已经蜕变成一名婀娜多姿的女子,仰着头,正冲着他俩莞尔一笑。
章子顿时骨头酥软,眼睛放出色迷迷的光来,惊叹:
“啊从纸鹞下面钻出来的,竟然是一位超凡脱俗的靓女”
一时间,面对亭亭玉立风情万种的女子,两人心猿意马,都想把这颗不同凡响的淼珠占为己有。
章子心里当然明白,明争,他肯定不是威子的对手,只有暗偷趁威子不注意的时候,他才能下手。
威子看着章子那副垂涎欲滴的样子,感觉到他居心不良,于是,以严厉口气警告道:
“白薯,听好了这颗淼珠已经属于我,你可别再打它的主意”
章子没作声,眼睁睁地看着威子将那颗淼珠收进他掌管的箱子里。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和嘈杂的议论声从远处的控制中心传来,他俩朝那边望去,威子奸笑道:
“嘿嘿,今天,对我们来说,是个值得庆祝的转折日,而对许多泥巴人,特别是那个钝矛来说,今天可是个灾难日。”
“我们要不要过去凑个热闹”章子幸灾乐祸地问。
威子伸了个长长的懒腰,打了个呵欠,显出没多大兴趣的样子,说:
“要去你去我们在这里守了大半夜的,累得够呛我现在只想带着战利品回去,痛痛快快地睡上一觉”
实际上,威子的心里仍然挂着那颗淼珠中的女子,他想避开章子,单独和这个女子相处,千方百计搞清楚她身上的谜团。
“那你休息吧,我回中心看个热闹”
一向喜欢显摆的章子当然不会放过难得炫耀的机会,这时候的他正在兴头上,没有半点睡意,提着战利品,屁颠屁颠地朝控制中心走去。
谁知半道杀出了个程咬金,一个蒙面女子突然从走廊一侧纵身跳出,轻盈地落在他的面前,拦住了他的去路,当即把他吓得脸色发绿,瞪着那个蒙面女子结巴地问:
“你你想干什么”
“呵呵,怎么不认得我了别来无恙”
“你你为何拦我的道”
“不要怕,我不是劫匪我不仅不伤害你,而且,我还要帮你”
“你要帮我”
章子有点犯糊涂,好似天上掉下来一个大馅饼,竟然让他摊上这等好事。
“对,你不是一直梦想着可以顺利过关吗”
“我现在不愁了,你看我手里已经筹集到足够的淼珠,而且,颗颗都是上等货,货真价实,珠圆玉润,晶莹剔透,足可以把我顺利送往月亭”
章子拍了拍手里的箱子,掩饰不住内心的得意,自信满满地夸耀。
那个蒙面女子一听,发出一声冷笑,当头就给他泼了一盆冷水:
“嘿,原来你是个鼠目寸光的家伙,算我看走了眼”
章子愣了愣,急忙恼道:
“等等,你为何平白无故地骂我鼠目寸光”
“我还以为你目标远大,是个野心勃勃的男人,原来我看错了人”
那个蒙面女子黯然说道,一双幽幽的大眼充满了失望。
章子觉得很冤枉,满腹委屈地为自己申辩:
“我的目标并不低我当然想顺利过关,一直到达这座塔的最高层日亭那样,我就可以变成石头人”
“你可知道山外有山,塔外有塔”
那个蒙面女子扫了章子一眼,摇了摇头,不等他回答,自顾自地叹息道:
“唉,你现在只站在这样的高度,又怎能知道呢”
“依你言下之意,莫非你站得比我还要高看得比我还要远如果真是那样,你应该不属于这里”
章子试探地问,她只是犹豫了一下,就摆出了打开天窗说亮话的姿势:
“实不相瞒,我确实不属于这里,我也确实站得比你还要高,坦白地说,我来自月亭”
“啊你来自月亭可是,你为何不继续向上攀登,而要重返坤亭”
他惊诧地看着她,她的眼睛闪过一丝幽怨,反诘道:
“谁不想向更高一层攀登谁又想重返这里只是我”
她欲言又止,似乎心中有难言之隐。
她有些恼羞成怒,瞪着他不客气地厉声说:
“一句话,我被囿住了你不要再问为什么,我最恨别人没完没了地追问你最好识趣一点”
好厉害的女子这时的章子只好硬着头皮站着,和她对视,直截了当地问:
“说吧你拦我的道,到底想做什么”
“好,够爽我也不拐弯抹角,听好了,我要你做我的男朋友”
那名蒙面女子直言不讳地回答。
“什么做你的男朋友你来自月亭,站得比我高,身份地位应该比我高,竟然心甘情愿屈就于我做我的女朋友,这未免太抬举我了吧”
章子简直不敢相信,他感觉再一次被从天而降的大馅饼砸中,他纳闷,今天到底踩了什么狗屎运,接二连三地遇到开心事。
“你不要再问为什么,只要回答我,你愿意吗”那名蒙面女子口气变得柔和,没了方才的严厉。
他很识趣地没再追问为什么,怕惹她不高兴,连连点头答应:
“愿意当然愿意有你这么神奇的女子做我的女朋友,实在是我的荣幸”
在心里,他已经快速地掂量过,暂且不管她有什么难言之隐,反正有她帮助,他定会如虎添翼,顺利地向更高一层攀登
正当他暗暗欢喜之际,那名蒙面女子向着他,徐徐地揭去了脸上的黑面纱,幽幽地说道:
“好,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你可不能反悔”
章子定睛朝那名女子看去,顿时,整个人像中了魔法般地定在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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