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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似幻似真(一)(1 / 1)

魏子刚进入塔里,身后的门就自动地关上,黑暗瞬间将他包围,仿佛落进无边无际的黑洞里,他禁不住打了个冷战,惶恐失措。

他本能地冲向门口,想推开那扇小门逃出去

但是,那扇门像一堵结实的墙,坚实光滑,没有门拉手,他只是撞了几下,就放弃了。因为他明白,那扇门对他来说,已经永远关上,他已没有退路

他唯有硬着头皮,睁着一双惊恐的大眼,摸索着向前走去。渐渐地,他习惯了黑暗,逐渐看清塔中的“风景”。

呀他在心里不禁大叫一声,真是万分呀事原本以为塔中空空荡荡的,只有一架向上攀登的梯子,可事情却大大地出乎他的意料。

在幽暗的光线中,他没看到向上的梯子,只看到一堆堆拱起的沙土,像一座座坟茔,到处都是。

一想到坟墓,他不禁悚然,不愿再往坏处去想,便在心里自我安慰,这一堆堆的都是沙土,也许是有人准备用来砌泥砖的。

极目眺望前方,幽暗深邃,似乎望不到边,这已经大大地超出魏子印象中“塔”的空间。

在昏暗中,他好似瞎子跟着绳子走摸索前进,走过一堆又一堆的土堆,一心想走到边上或一个角落里,找个干净的地方坐下歇歇脚。

谁知,他绕过一个个高高低低大大小小的土堆,却总也走不到边上,似乎这塔没有围墙似。

这么一想,他疑惑了,不对呀,进来前,从外面看,白塔有七层高左右,可并不像皇宫宝殿那样雄伟宏大,但是,进来后,感觉却是迥然不同,深邃的空间,仿佛无边无际。

魏子如坠云中雾里,到底是怎么回事金眼男叫他进入亭里歇息,难道指的不是这座亭是他走错了地方

可他确实是按照那男人指的方向和道路走的,也是按他的话去做的爬过一座山,寻了半天,看到这么一座白塔,塔门楣上的横匾写着“坤亭”二字,又恰恰好面对一扇门,而他又是如此轻而易举地推开它

仔细一思量,他认定自己没有走错,只是一时找不到北而已

他发现前方似乎有微弱的光,便踯躅地走过去,脚下的地面越来越凹凸不平,坑坑洼洼,不小心,他一脚踩到一个深坑,打了个趔趄,一个狗啃屎,仆倒在地。

他龇牙咧嘴地爬起来,模糊地看到,这里除了鳞次栉比的土堆,还遍布着纵横的沟壑。

嘎他恼火地暗骂,什么鬼地方不能再向前走,那么,是向左走,还是向右走

正当他犹豫的当儿,隐约听到一阵“哗沙沙”的声音,这声音好似从遥远的地方传来,越来越响。

他的大脑一时陷入滞状,身子僵硬地竖在原地,一动不动,不知将要发生什么事。直到那奇怪的响声在他的头顶上轰鸣,他本能地抬起头,向上望去。

呀一堆泥土从天而降,噼里啪啦地倾泄在他的身上,劈头盖脸地,落满他一身。

他这才醒悟地弹跳开去,避开了接踵而来的沙土更猛烈的“洗礼”。落在地面上的沙土迅即堆集成一个大土堆。

呸呸呸,他连连吐出灌入嘴里的沙,再拍去身上的土。

原来这里所有的土堆都是从上面落下来的。他开始留意起头顶上方的动静,一束微弱的光亮从上方投射下来,莫非他的上方就是出口可上方是什么状况为何有这么多的泥土落下

可惜,他找不到向上的梯子,这里除了土堆,还是土堆,他几乎看不到一处平坦的空地唉,真想好好地睡上一觉,他实在累坏了

但他不敢有丝毫的松懈,害怕在这里睡着了,会再次遭受泥土的“袭击”,那他就可能被泥土埋没,就算不死,也会吃一嘴的土。

魏子犹如困兽,困在这里

他百思不得其解真没道理,他救了金眼男,金眼男怎么会指一条错路给他呢又怎么可能叫他进入这么危险的绝境

不可能一定可以找到出路他不停地自我鼓劲,重新振作精神。

才一会功夫,隐隐约约地,又传来一阵“哗沙沙”的声音,这次,他知道是怎么回事,立即绷紧神经,进入一级“战备”。

虽然又侥幸地避过了一场“袭击”,可他的神经快要崩溃这样下去,他必死无疑

他抬起头,仰视着上方,只有爬上去,才有活路。

可问题是,怎么爬没有梯子,也没有攀援的绳索,甚至,连个攀附的墙也没有他算是给囿住了

还没等他喘定一口气,一阵让他心惊肉跳的滚动声再次响起,他马上进入“临战”状态。

仿佛等了好久,才看到一块石头“咕咚咕咚”地从上方滚落下来,落在离他不远的一个土堆上。

奇了,本以为落下的是一堆泥土,却落下一块石头。

他好奇地走近,从土堆中拾起那块石头,沉甸甸的,最奇怪的是,石头上面附有一张纸条,用麻绳缚在石头上。

他眼睛一亮,像溺水的人抓到一根救命稻草,颤抖着手,费了好长时间,才解开石头上的绳索,将纸条取下,把纸条捧到鼻尖下,借着上方投下的微弱光线,模糊地看到上面有几行大字:

“这里是蛹塔,出口向上,共有四层,依次为坤亭、月亭、乾亭和日亭,每层的风景和压力不同,只有承受所有压力并进入日亭的泥巴人,才能蜕变成石头人。切记,鱼得水逝而相忘乎水,鸟乘风飞而不知有风。天助自助之人”

他费力地看完纸条上的字,心里一阵欣喜若狂,这下子,他有救了,不会囿死在这里他认为,这张纸条十有是金眼男给他的,暗中向他伸出了援救的手,指一条出路给他。

明摆着,唯一的出路就在他的上方,可他怎么上去呢

他反复地研读最后一段话:

“鱼得水逝而相忘乎水,鸟乘风飞而不知有风。天助自助之人”

好在平时读书刻苦,没有“书到用时方恨少”之忧,他很快就推出那段话的意思:

“鱼在水里游,却不知身在水中,鸟在风中飞翔,而不知道风助它飞翔,就是说,他作为泥巴人,身处一堆堆的泥土中,何不利用这些泥土来助自己一臂之力呢”

“天助自助之人”由此看来,他只有胳膊当枕头自靠自

他将纸条细细地折叠,放入随身的书包里。

面对着一堆堆的泥土,他再次想起砖场里的泥砖每天打三十个泥砖,令他的技术已十分娴熟。

他明白自己该怎么做了把这一堆堆的泥土制成一块块粗糙的泥坯砖,然后,再一层层地垒叠起来,就可以筑起一架向上的梯子。

想到就立即动手,刻不容缓,他找了个不大不小的坑作砖模子,然后,脱下衣服,垫在坑里,再将泥土倒入坑模里,再用那块石头敲实泥巴,敲实后,轻轻一扯衣服,就可以把做好的泥坯砖取出。

就这样,他制出一块又一块的泥坯砖,虽然没有经过晾晒和烧烤,但总比松散的土堆要结实几倍。

他把粗制的坯砖一块块地垒起,摆平,渐渐地,一架由泥砖堆垒而成的梯子出现在他的面前。

求生的强烈让他忘记了一切疲累、饥饿、干渴和恐惧全都抛置于九霄云外。

直到梯子伸到上方,靠近一个平台,他才罢手,从坑中捡起那件灰不溜丢的衣服,大力地甩掉上面的灰土,重新穿在身上。

沿着泥砖梯子,他总算爬上了一个狭窄的石台。

站在石台上,朦胧中,他看到面前出现一个螺旋向上的阶梯。

他实在看不清这个梯子是什么材料做成的,便试探地谨慎踩上一脚,感觉脚下软软的,有些晃动,隐约地,还会听到“哎呀”的呻吟声,好像是人发出的痛苦呻吟声。

幻觉魏子认定是自己太累太紧张而出现的幻觉。自从他进入塔中,一切都像在梦中,似幻似真,惊恐无处不在,一直折磨着他的每根神经,想甩都甩不掉。

他踮起脚尖,轻抬轻放,生怕脚下的梯子会一下子垮掉,一步步地,小心翼翼地向上走去。

沿着螺旋阶梯,魏子来到一处幽暗的走廊。走廊空荡无人,只听到雀鸟啾啾的鸣叫声,婉转悦耳的鸟鸣,让魏子惴惴不安的心安定了许多,在美好谐和的环境里,鸟儿才会唱出如此动听的歌

他环顾四周,除了这条走廊,就是萋萋芳草,走廊犹如一条蜿蜒的大蟒,耸立在繁茂的草丛上,显得突兀而孤单。

走廊上没有雕梁画栋,只有青石砌成的石柱子,粗糙古朴,环抱般粗,每隔十几米就可以看到一根这样的柱子。

魏子顺着曲折的走廊一直向前走,直到一束亮光漫射在他的脸上,听到一阵嘈杂的脚步声和说话声。

他一惊,担心遭遇劫匪,便停下了脚步,屏住呼吸,侧耳静听:

“这里的风景简直太奇妙了”

“我好像在做梦”一个熟悉的清脆女声。

荟子真是她吗她怎么会在这里魏子听到了荟子的声音,兴奋地加快了脚步,朝亮光走去。

穿过弯曲的走廊,眼前豁然开阔明亮,魏子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已置身在一间犹如厂坊的地方,四周围层层叠叠地摆放着一个个铁箱子。

有一百多人整齐地排好队,一名胖乎乎的膏男站在这百多人的队列前,正在对他们说话:

“你们来到这里,不是来看风景,而是来完成一项艰巨的任务,就是管理好远谷国的尘埃人,明白吗”

站在队列首位的男子举手提问,魏子一眼就认出他是尤子:

“头儿,我不是很明白有这么多的尘埃人,我们该怎样去管理呢”

“等等,我先纠正一下,我不是你们的头儿,你们的头儿还没到”

那个膏男说到一半,看到魏子正朝他这边走来,便停止了说话,侧转头,眯起眼睛,朝他上下打量一会,问:

“你,是不是叫魏子”

魏子点了点头。

“请你伸出两只手臂”

魏子不知他要做什么,机械地伸出两只手臂,只见在他左手臂上,清楚地看到一道紫红色的疤痕。

“哦,就是你你已经迟到”

“是的,我在路上,差点掉进深谷后来我走进塔里,找不到梯子”

“好了,不要解释,能够到达这里,实在是幸运。要知道,在这个宇宙中,获得任何一种生命都是一个奇迹。和无数的尘埃人相比,我们更是双倍的幸运。现在,你们不仅可以继续生存,而且,还掌控着无数尘埃人的命运,还可以多种多样的方式,使你们的生命变得更加美好”

他把声调提高两度,继续说道:

“现在,我正式宣布,魏子将是你们的头儿”

“什么”魏子觉得不可思议,以为是自己听错。

“难道我说得还不够清楚吗从现在开始,站在你面前的这一百六十五名,都是你的属下”

“啊”魏子半信半疑地张大嘴,一副滞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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