鲍大春看看身后,马上有人凑上去低声道:“老大,看过了,没有埋伏。”
鲍大春这才放心,笑着对曹大刚道:“都是老乡,何必打生打死?这样,你跟我回去,我们酒桌上见真章。”
曹大刚从马上拔出钢刀,“不必了,就在这儿掂量掂量吧!”
他不再啰嗦,一把钢刀轮得像风车一样,向鲍大春杀了过去。
鲍大春眼前一亮,正要出手,他的身后早有人冲出去架住曹大刚,乒乒乓乓打了起来。
距离他们两三百米的一处凹地里,秃子正在发火:“生瓜蛋子,你他妈就不能好好坐下来,再这样晃下去,老子的眼珠子都快被你晃出来了。”
新兵腆着脸笑道:“秃头哥,我们埋伏得这么远,你们就不怕老大出事?”
秃子看了一眼正远远眺望的猴子,淡道:“放心,这是老大安排的,我秃子这条命都是曹老大的,他说怎么做,就怎么做。”
曹大刚那边的战斗结束得很快,没有几个回合,曹大刚就被对手一脚踹在了肚子上,疼得眼泪都流了下来。
“对不住,老乡,等回去你好好地回答问题,我再向王爷求个情,一定没事。”
鲍大春等人绑了曹大刚,得了三匹马,乐呵呵地往石林外走。
他们废老半天劲,追了一个时辰,方才逮了曹大刚,得胜归营时最是心情放松的时候,一个个有说有笑,鲍大春也由得他们;
大家每天都在刀口上讨生活,今天逮了对方一个活口,又得了三匹战马,回去积功都有封赏,一句话:弦绷得太紧容易断。
最高兴地莫过于队伍中的李大个子,曹大刚就是他亲手擒住的,回去说不得可以领二两银子的赏钱。
“大个子,这一回让你见到这么个软柿子,银子到手回家就能娶寡妇当老婆了。”
李大个子想起老家村口大槐树下的寡妇,笑的哈喇子都有点流了出来;就在这时,几声尖利的破空声响起,一根弩箭穿透了他的脖子。
接着,一只骑兵从旁边疾驰而过,他看见一个个袍泽手忙脚乱,有的身中弩箭,有的被雪亮的马刀掠过,首级高高飞起。
直到此时,他才从马上栽了下来,彻底失去了意识。
猴子对时机的把握非常的精准,对方轻易生擒了曹大刚,正是夸耀军功、心情放松的时候,警惕心降到了最低点;以有心算无心,果然一击奏功!
鲍大春怒吼,第一时间拔刀向旁边的曹大刚砍去;
“喀喇!”
曹大刚的盔甲被一刀劈开,但是预料中的血肉横飞并没有出现,反而被他借势翻滚,远远地避开去。
“横练功夫?!”鲍大春一怔,来不及细究,两匹快马已经从他一左一右掠过,刀光如同两道雪鍊般刺眼。
鲍大春躲避不及,头盔被扫了下来,见手下兄弟已经损伤殆尽,再也不敢多留,上马就逃。
“兄弟们,留活口!”曹大刚大叫:“他刚才留了我一命,我曹大刚不能不领这个情。”
赣军的马矮小腿粗,擅长于跑山路,鲍大春的马虽说高大却也免不了被围追堵截。但是终究还是鲍大春技高一筹,除了曹大刚之外没有人是他的对手,最终被他突了出去。
曹大刚第一时间找到了自己的马匹,拨马就追!
他们这一支小队,有了曹大刚就算是有了主心骨,他一上马,鲍大春就感觉压力倍增;他旁边始终有四匹马盘旋在侧,轮流出刀,让他疲于应对。
鲍大春久于战阵,马走弧线,完全避开了外侧,专注于猴子这边,打得猴子叫苦不迭。若不是曹大刚在身后紧追不舍,猴子和另外一个兄弟早已经被他杀了。
好在几个人的马上配合精密无间,鲍大春再冲击了几个回合,砍伤了几个人,自己也被曹大刚的刀拉了一个长长的口子,背后还中了猴子一弩箭。
鲍大春不敢恋战,瞅了个空子,想重新跑回乱石林。到了里面所有人都得弃马,凭借他的武功应当还可以博出条生路。
曹大刚看出了他的打算,急忙叫道:“秃子,你到前方截住他,不要让他进去。”
秃子应了声诺,拼命催动胯下战马,想斜刺里插过去。猴子大声叫道:“老大,放心,我把新兵蛋子放在那里,他跑不了。”
曹大刚一惊,随之心硬如铁:成长需要血泪,新兵蛋子不管能不能扛住,都是他的造化。
鲍大春拍马突进,才进入乱石林的范围,地面就突兀地出现了一条长绳,绊住了马脚。战马长嘶一声,猛然栽了下去;鲍大春也措手不及,连连滚动,摔得七荤八素,狼狈不堪。
乱石后闪出新兵蛋子,拍掌笑道:“倒也,倒也!”
猴子见他的身形完全暴露,连忙高声呼喊:“新兵,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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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音未落,鲍大春身子半蹲,一把弓弩出现在他的手中,朝着新兵就是一箭,正中他的胸口。
鲍大春一击得手,丢下弩箭,冲进了乱石林。
“干你娘嘞!”猴子一声骂,带着人就冲了进去。
曹大刚下马扶起新兵,见他胸口流血,口中不断地吐出血沫,眼看是活不了了。
新兵蛋子折在鲍大春手下,弟兄们都红了眼,个个奋不顾死;但是鲍大春武功高,战场厮杀经验足,几个人始终不能形成合围,最终还被他利用夜间,夺了匹马逃了出去。
曹大刚等人在后面穷追不舍,好在这边方圆百里都被烧得精光,猴子又精于跟踪之术,到天亮的时候,他们又远远看见了鲍大春的踪迹。
“老大,待会儿逮住那个王八蛋,我非得扒了他的皮,为新兵报仇不可。”秃子虽然天天骂着新兵,却对他的感情最深,口中囔囔着要报仇。
猴子也道:“再打两仗,新兵就要变成老兵了;他家里还有六十老母,是我没有照顾好他。”
曹大刚也阴沉着脸,怒道:“大好男儿,为国捐躯,死便死了,你们什么时候变得如此婆婆妈妈?”
众人见他发怒,不敢多说,只能不停地催动战马,希望能够早些赶上鲍大春。
他们现在一人双马,不惜马力;鲍大春的战马跑得久了,终究马力难支,渐渐地慢了下来。
眼看双方只剩下一箭之地,猴子端起弩箭慢慢地瞄准前方的鲍大春。恰在此时,视野之中竟然见到了一个赤身**的少年,正缓缓地走来。
“滚开!”一天一夜的厮杀让鲍大春变得非常暴躁;他毫不犹豫地催动马匹直撞过去,战场上,生命如草芥。见多了生死离别,人就会变得漠然。
狞笑声中,马蹄已经朝着少年重重地踩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