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种深入肌理的寒冷如同整个人掉进冰窟窿里一样,浑身浸透了冰冷的水,身子僵硬,连手脚都麻木了。
不知道这样僵着多久,我耳边传来一个连续不断的声音‘滚出去,滚出去,滚出去’
声音很连贯很清脆,像是复读机似的,但竟然让我心里暖了起来,于是我慢慢将眼睛眯起一个小缝往外看。
幸好,那个东西走了。
屋子里也恢复了温暖,一切都正常起来。
我静了静心,发现耳边还是不断有声音传来,这才想起,原来是外屋那俩鹦鹉在说话。
顿时觉得它们俩可爱起来。
此时我才有些后悔扔了手机卡,要不然还能给苑辰打个电话求助。
后来也奇怪了,我醒来把灯打开之后,鹦鹉再不说话,我也是一夜未眠啊,闭上眼睛也想的是那副可怕的鬼脸,似乎是个女人。
清晨和他们围坐在炕上吃饭的时候,苑辰一直保持吃饭,看我;看我,吃饭的状态,等饭桌撤下去,只剩我们俩的时候,苑辰低声说:“你昨晚遇见什么了?”
“鬼”我老实说道,如果没有宋叔叔两口子,我早就开口了。
苑辰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恩,这我知道,你体内有鬼蝠了”
“啊?开什么……玩笑……”玩笑俩字说的我都没有地气了,想到昨晚那个和我脸对脸的东西,心里愈发不踏实了。
苑辰那天瞪着无辜地大眼睛点点头:“你琢磨琢磨吧”
“为什么啊?”我无辜啊,我有不是这村子的人,我更没有欺负过他,我连骂都没有在心里存在过,他为什么要对我下手。
突然,眼前一亮:“阴阳镜吗?”
苑辰摇摇头:“非也”
“那为什么?”我真是一头雾水,甚至觉得因为我在宋叔叔家住我比较好欺负。
“因为你身上有阴气”苑辰摇着一串海黄的佛珠在手里揉啊揉的,漫不经心甩出这么一句话。
我知道我身上带着很重的阴气,不然也不会看见它们。
“你身上这阴气是怎么来的?不像是天生自带的,自带阴气的人从小体弱多病而且跟唐僧似的,步步有灾,一个不小心就万劫不复”
“亏你说的出这话,我要不是步步有灾会这样吗?”我反驳
“你真不是,你是受了别人的牵连,别人也受了你的牵连,相辅相成”苑辰分析的倒是句句有理似的。
我看他悠闲的样子心里觉得可能问题不大,转而又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你要多少钱?”
他上下打量我,就是不说话,吓得我把阴阳镜捂在怀里紧了紧,心想还是算了吧,我回家也能找到破解方法,这人不能打交道,太费钱。
就在此时,他的电话铃声突然响了,他看了看手机屏幕,脸色变了变,然后才接:“喂,没事,闲着忙着,一会儿再说,拜拜”
挂断电话,他突然乐了,突然之间似得就对我说:“我不要你的钱”
还不如要钱呢,他这句话让我更加不安,主要这人太过势力了。
“对了,你昨天看见什么了?”
“女鬼”
我将昨晚的事情告诉了他,我清楚记得那是一个女人和我贴着脸,看了我不知道多久。
他皱着眉头自言自语:“女的?”
我认真回想了一下,点点头,确实是女的,还被鹦鹉给赶走了。
他眉头皱的很紧,快拧一块了,不知道心里在琢磨啥呢。
宋叔叔从外屋进来,带着一个须发皆白的老头,模样跟我爷爷胖点的感觉差不多,手里捻着一串手串。
宋叔叔介绍道“苑辰啊,这是当时给宋军尸检的老法医,现在已经退休了,我把他请来了”
他自我介绍姓赵,全名赵彪,是当时接警之后为宋军体检的工作人员,熟知当时的一切。
据他说,宋军当时被打捞上来之后脸色蜡黄,好像全身的血液都被抽干了一样,十分蹊跷。
“是自杀么?”我问道。
赵爷爷点点头:“是溺水死亡无疑,岸边也有他很规则的走路滑落的痕迹,可是他身上真是没有太多血液,似乎……”
说到这里,他似乎在斟酌用词,想了半天,拍拍脑袋:“不太正常”
“尸体呢”苑辰说。
“火葬场烧了呀”赵爷爷想也不想地回我们。
这回轮到我和苑辰吃惊了,我们俩真是大眼瞪小眼地发愣了好一会儿,我还断断续续吐出一句:“烧,烧了吗?”
赵爷爷肯定地点头:“当时是煞气冲天啊,实不相瞒,我知道你们俩小娃娃的事情,我们做法医的对尸体尊重,对鬼神也是敬仰的,当时那状况,我还真怕不烧炸尸了变成僵尸什么的,当时找不到他的亲人,是我做主烧了的”
“有冤吗?”我自言自语地琢磨着。
赵爷爷一个劲摇头:“调查走访了很多人,但是没有证据证明他是被杀的”
苑辰已经许久都不说话了,我扭头看他,他手拖下巴,眼珠子一转一转的,好一会儿才来了一句:“血液几乎流尽,又没有外伤口”
赵爷爷明确地点点头:“是的,肯定不是什么病变”
我们都静等他的结论,他一直在重复着两个字:“自杀,自杀,自杀”
最后,突然拍案而起:“是鬼蝠!”
什么?
我们同时惊呼起来。
苑辰神色激动,一边点头:“死于地狱之门,他是第一个被做成鬼蝠的人!一定是,宋叔叔,是不是他死之后村里才开始出现这样或那样的意外之死?”
宋叔叔想了想,点点头:“还真是!”
“昨夜是女鬼?”他扭头问我
我点点头。
“走,跟我去宋军的家”说着,他就起身:“我说怎么那么不对劲呢,原来是这样”
苑辰从院子里操起一个铁锹拉着我就跑,我跟着他一路小跑去了宋军的家,将宋叔叔和赵爷爷远远甩在身后。
还是那个破家,还是那样的氛围,我知道,一定在这里!
“一定在这里!”苑辰不询问任何人,撸胳膊挽袖子就开始挖人家的坟。
我在一旁看着他,心里将坟墓里的女人和昨晚的女人渐渐融合在一起。
坟埋的很浅,等宋叔叔他们赶到的时候,坟已经露出一角,那是一个黄色的木头角,我觉得看着像是大衣柜。
怪不得他们家没有衣柜呢,原来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