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轻地用白色棉布把伤口包扎好,稍微涂抹一点点恢复性的药水,利维稍微松了一口气,将布兰登的手臂平放在了旁边的桌子上:“这样就行了,稍微静养几天就能痊愈很幸运,箭头直接刺穿了肌肉却没有伤到骨头,而且箭头没有留在肉里也不会有感染。[就上]”
“真的是太感谢了,没想到阁下对于医术也有所研究。”坐在他对面的布兰登像是松了一口气一样,苦笑着咳嗽两声:“我原本差点儿以为,这支胳膊肯定完蛋了呢。”
“这没什么,只是因为自己没有太多天赋,所以多少也学过一些医术。”利维很不自然的笑了笑,黑色的眸子有意无意的瞥向布兰登腰间挂着的,自己的魔杖:“不过要是可以暂时把魔杖先还给我的话,我记得有一个咒语……”
“这不可能您应该比我清楚这一点。”布兰登亚鲁斯露出了十分遗憾的表情:“您也知道,我是个相当怕死的人,一旦把魔杖还给您的话,我可就性命难保了。”
“那就只能先这样了。”大概是因为早就猜到了对方会这么说,利维的脸上也没有露出多少遗憾的表情来,耸耸肩膀:“请问还有别的事情吗?”说完,他就做出了一副想要离开的架势。
…………在艰难的考虑之后,利维还是答应了布兰登的要求,选择了束手就擒,并且把魔杖交给了他这也是奥斯吉利亚的巫师们表示投降的仪式,显然布兰登也不会同意利维可以保留自己的魔杖,全天候的保管在自己身边。
尽管如此,布兰登还是对于利维做出了足够有诚意的表示。很大方的让对方进入自己的马车而不需要有护卫跟进来,甚至愿意让对方给自己治疗伤口而丝毫不担心利维有什么“小动作”利维扪心自问,就算是自己在面对一个敌人,恐怕都不会做的比他更好了。
应该说,布兰登更像是在和一个新认识的朋友,而并非俘虏交谈,十分好奇的向利维询问着关于他的家乡污泥镇,还有传说中的通天运河,还有雨瀑堡的一些奇闻轶事;同时也毫不吝啬的和利维分享着诺克鲁斯人的一切不为人知的事情。
一开始利维还有所保留他担心对方会试图从自己的嘴里面挖出什么重要的讯息来;但是布兰登显然比他想象的要更精明,也懂得语言艺术,从头到尾都没有谈论到关键的知识层面,全都是一些生活中的琐事。
自然,哪怕是什么流水账依然可以被挖出些许有用的东西来,和维吉尔一起待久了,利维多少也学到了一些这个纨绔少爷的语言艺术,如何东拉西扯回避问题,一语双关,或者干脆反问对方之类的交谈方式,这让布兰登有些失望于得到的讯息太少的同时,也产生了些许快乐
至少在诺克鲁斯,能够和他玩并且也愿意玩这种“文字游戏”的人太少了。诺克鲁斯人直白的性格大都很难能够从一句话中体会出另一层意思的本领;而那些老谋深算,比狐狸还狡猾的老狐狸们,根本不屑于和自己这个晚辈多做交流。
能有一个不用太多顾忌,又能理解自己的交流对象,对于布兰登而言却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更不用说对方还是一个远超同龄人的天才巫师,那些神秘的魔法知识也是令布兰登相当好奇的。
诺克鲁斯当然也有巫师虽然是一件很无奈的事情,一些因为违法或者特殊原因而背叛了奥斯吉利亚的巫师,除了远走世界海到东方去之外,不少也选择了诺克鲁斯王国,这对于一直无法正面和共和**团的巫师们抗衡的山中王国而言,是十分宝贵的力量。
当然,这样的巫师的数量自然是十分稀少的,更不用说为了拉拢他们,王国开出了许许多多的特权和无比诱人的待遇,就连一个奥斯吉利亚乡下出来的,堪堪比一个学徒强不了多少的低阶巫师,也能够成为一方大领主的座上宾。
即便是身为王子,布兰登也不曾得到过那些巫师们的效忠或者是侍奉实际上尽管背叛了共和国,这些巫师依然对诺克鲁斯人天然的鄙视,除非是有命令需要,万不得已是不会离开自己的巫师塔的。
因而可以想象,对于利维这么一个年轻的巫师,布兰登有多么想让他留下来从他们两个人聊天的时候开始,他就不停的暗示对方,自己可以开出很高的“价码”来,只要他肯留下,布兰登也相信他已经明白了,但却还是一次次的装傻充愣,甚至是故意避开了自己的话题,多少让这个对自己相当有自信的王子殿下伤心不已。
“这么快就要离开了吗?我们完全可以再聊一会儿,时间还很早呢。”布兰登像是在对朋友抱怨一样,语气里没有半点颐气指使的味道:“比如……再聊聊雨瀑堡的事情。”
“抱歉,我不认为我有必须和您聊天的义务,我们的条件里面应该没有这一项才对。”利维冷冰冰的拒绝了说得越多,越容易露出某些重要的关键点,这是路德维希教给他的:“况且您的手臂已经包扎好了,布兰登亚鲁斯殿下。”
“哦利维,呃……如果你不介意我用这种太过亲近的方式称呼你的话。”布兰登笑的十分诚恳:“但是请叫我布兰,妈妈很喜欢这么叫我,还有我的哥哥们。”
“当然可以,如果您不觉得我这么称呼您不够礼貌的话。”利维挑了挑眉毛:“但是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能够和我的朋友们在一起路西安也受伤了,如果您没忘记的话,她是被您的诺克鲁斯巨鹰抓伤的。”
“伤害那样一位美丽的姑娘是我的过错,如果可以的话我还是希望你可以接受我的道歉,利维。”布兰登叹了口气,神情说不出的伤心:“如果可以的话,你可以让你的朋友和你一起住到我的马车里面来。”
“哦,您可真是慷慨,布兰。”利维嘴角微微翘起:“不过请问您这个马车能住下五个人吗?另外两位勇敢的军团士兵也受了伤,他们同样需要舒适的环境。”
布兰登终于不笑了。
“能给我一个理由吗,为什么不断的拒绝我的友善?我认为我已经表达的足够清楚了。”布兰登诚恳的看着利维:“我原本可以杀光你们所有人当然这个我已经不想再提了,我甚至隐瞒了你们的存在,甚至只要你肯答应我,我也可以偷偷放了他们,全当这件事情不存在。”
“恕我直言,如果您杀了他们,并且公然宣称共和国想要暗杀您的话,或许才更符合他们的意思。”利维笑了笑:“您很聪明,王子殿下。这群人要是真的怕死,他们根本就不会出现在这里了。”
“他们现在还活着,就是希望可以找机会激怒您,然后取了他们性命,您的父亲说不定就会勃然大怒,诺克鲁斯的大军离开山林,在丘陵与平原上和共和国的军团一较长短这才是他们希望看到的。”
“如果真是这样,你就不应该告诉我。”这时候,布兰登的脸上才重新挂上了笑容:“看来你还是接受了我的一些善意的。”
“我只是觉得,这种方式太过于让人恶心了轻易的用自己的生命,去为了某个并不一定能够实现的目的牺牲。也许有人会觉得很英勇,但我看到的,只有对自己的不尊重。”
“当然,你也可以当成是对于你遵守了承诺的回馈无论如何,你没有伤害我的朋友和我的生命安全,决定权和选择权都在你的手里,能够不违反自己的承诺,这本身就是一件了不起的事情。”
“也许这就是看法不一样吧,在诺克鲁斯人眼中,为了一件重大的使命而死,亦或是和勇士力战而亡,都是值得高兴的事情,就连他们的家人也会为了他们而去庆祝的。”
“在奥斯吉利亚人的眼中,没有所谓‘为了重大使命’而死这样的概念。”利维开口回应着:“我们更尊重选择,任何人都应该拥有自己的,活下去的方式,无论他选择哪一个,都应该是得到尊重并且理解的。牺牲之人值得赞扬,但并不等于活下来的人不勇敢。”
“我们可以做朋友的。”布兰登看着他:“我随时都会在马车里为你留好位子。”
“那真是谢谢你了。”
说完,利维便从马车的车厢里走了出来,看也不看就朝着营地对面,临时搭建起来的“笼子”走了过去,看了守在外面的护卫一眼,对方立刻将挂在栅栏门上的锁链打开,让利维走了进去,然后再重新把栅栏门锁上。
站在“笼子”里面的利维,十分平静的看着对面,依然坐在马车里面张望着自己的布兰登,脸上没有半点笑容,像是都想要说些什么,却又一句话也不想多说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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