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澳大利亚900百海里外的一座偌大的孤岛上空,乌云遮蔽,汹涌的翻涌着。3公里以外的阳光清晰而见,与以内的氛围截然不同。海面上形成了一个个巨大的漩涡,围绕在岛的四周,而海面很平静。这些漩涡如急转中的陀螺,匀速且静,不带起海面一点波浪。
岛上一片死寂,听不到任何鸟兽的声响,一切皆为一个想不到的灾难酝酿。
虽然站在岛的中心,雅诺的腿还是不住的发颤。他刚从岸边跑来,还未从海面上发生的事中清醒过来,面对一张凝重冷峻的脸,抖着嗓子说:“先…先生,海面起漩…漩涡了。”
“嗯,去树后躲着吧。”
尽管很害怕,但他还是乖乖地躲在一颗大树后面。
望着雷格先生并不巍然的背影,他想到自从夫人有了身孕,雷格先生就来到了岛上,从那以后夫人与老爷很少有笑容,家里的气氛及一切都很沉重,让人透不过气。尤其是夫人与老爷经常道不清原因的哭泣,更让雅诺心烦,他有时会轻轻地小心地问一些联系,最后都是以被老爷呵斥结束。做为最贴身的仆人与管家,在两个月的日子前,老爷将他叫进房里,告诉他了原因。就是那一天,他看清了雷格先生的样子,是一张年轻标致的欧洲人的脸,身材很好,近1米85左右。然而这都不让人新奇,新奇的是他的眼睛。
雅诺发誓,在他活过的40年的岁月里,从未见过这样的眼睛,那是一种剔透的深蓝,像在天空看深处的大海,更如宝石般圆润,这让晶状体十分凸显,似海面上的黑洞,可以将直面它的人吸入这无尽的深邃的黑暗,令人望而胆寒!
也就是那一天,雅诺根据老爷的吩咐,将岛上除他以外的仆人全部转移到了大陆上去——巴西的一处酒庄。再回来的时候,岛的中心造起了一间小木屋。
灾难就像说的那样如期而至了。
雷格站在木屋前,紧闭着双眼,眉心的沟壑逐渐陷深。半晌,乌云中闪现了第一道闪电,他心头一沉,将满身的浑气凝于双眼处,陡然睁开,散着淡淡的幽蓝的光。向屋内厉声叫到:“时间就快没了,五分钟后我会强行拉你出来,长话短说吧!”说罢蓝光愈加浓厚,手上的血管紧绷成可怖的条条青筋。
然而五分钟并没有平时抱怨的那么漫长,第二道,第三道闪电接踵而至,粗暴地掀扯虚渺的黑夜。木屋上空的乌云届时形成一团漩涡,里头翻滚着三道耀眼的银蛇,蛇头直指木屋,木屋内随即传出阵阵撕心裂肺的。
“天哪…夫人…”雅诺将头深深埋在双膝之间,不敢再看,更不想再听,木屋里传来的痛苦呼喊仿佛一道道血鞭抽打在他的心脏。作为一个男人,也终于忍不住抽噎起来。
“再下去没有意义了。”不多时,雷格喃喃地轻念了一句,眼中的蓝光如火焰般迸溅开。眼神一凛,木屋的门被一团无状的气压重重地摔开,一道身影从中猛的被抽出,门跟着身影重新锁上,与门槛发出沉闷的声响。
“砰!”
“不!沁儿…”
雷格顺势将右手拍在地面,不等那道身影呼喊,气流将他向天空送去。听到声音,雅诺猛的抬头,望见了那声音的源头。
“老爷……?”
脑子正空白一片,一股柔软刚劲的气流将他与那道身影一起扔向天空。
岛中心木屋前,以掌心接触地面为中心,肉眼可见的淡蓝色的气罩从中扩散开,形成一个半圆的样子,将木屋以及雷格笼罩其内,待至半座岛般大小,便不再扩大。与此同时,一个相同的气罩在原先的气罩中迅速张开,到原先气罩的一半大小,也不再扩大。第五道闪电划破黑色的天空,与漩涡之中的四条银蛇交织在一起,刺耳的金属划裂声拉扯着四周的空气,不带任何情感。
此时雷格已置身在六层的气罩之中,以外至内,蓝色依次加深。雅诺与老爷落在一棵顶高的古树上,呆滞的望着这一切。只见蓝芒中那个若隐若现的身影,笔直了身腰,左手向着前方的的虚空张开,仿佛在等待什么。
密林,远山,一片静谧空气中唯有闪电的金属声不依不挠。他们两个的心脏被什么硬生地勾住了,即使轻轻地跳动也是要小心翼翼的。
大气不敢出!
“轰!轰!轰!轰——”
即使爆炸就在眼前,雷格还是慢了一拍。五指瞬间握拳,紧紧捏成一团。爆炸从木屋中的那个女人开始,一股铺天盖地的气流携着恐怖的威压骤然炸开,孤岛开始剧烈地抖动,鸟兽的哀鸣与惊慌的咽呜此起彼伏,岛面一片烟。
雅诺右手死死拽着老爷的衣袖,二人出于求生的本能,双手紧紧环抱着粗壮的树枝,尽量不让自己有掉下去的危险,但饶是如此,还是被震得气血翻涌,身体难听使唤。
大地的颤抖带动了岛中所有的植被,无数的鸟类倾巢而出,在半空中盘旋哀鸣,然而它们畏惧着天空中那条条狰狞的银蟒与岛周边低沉的气压,只得惊恐的萦绕在岛的上空。无数黑色的影子,为灰暗的天空覆上一层阴霾。黑暗笼罩大地!
雷格此时除了骇然,再不记得什么了,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爆破的气流呈金色,俨然一头生猛的狮兽,一抬头就撞破了最内层的气罩,爆破产生的瞬间冲击力使每一层的气罩剧烈扭曲。这么强烈的压迫感到是第一次感到,比我想的要强啊。雷格心中的念头落定,往后急退五步,眼里露出极少见的凶狠,将十指交叉并拢,屏住神气,怒呵一声,额前的青筋随即一一爆起。
“呵!”
天空中的乌云有了异动,越来越多的气流从四面八方涌向岛的中心,乌云被分离打散开来。阳光透过间隙,直射向岛内,无数条光柱照在因扭曲而黯淡的气罩上,便马上起了变化。原本的幽蓝化成浓郁而柔和的金光,比中心的狮兽更加耀眼。岛上光芒万丈,瞧不见任何事物,除了光。
约摸几十秒的时间,雷格感受到眼前因爆炸而产生的威压逐渐消逝,那金色的狮兽也不再狂暴,一切已到了能控制的范围。
警惕地收起一层一层的金光。经历了一时的失焦后,岛上一切恢复了见度。
雅诺与老爷已下了树,其实是被一股力量送下来的。因为他们之前所在的树有70米高,是一颗很大的古树。在一片金茫中时,雅诺一直以为自己已经死了,眼下在地面上,又深切感到一切的真实感,心则狂跳不止。他无法相信自己所见到的一切,虽然老爷曾告诉过自己,但真的发生时,他又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了。
雷格先生是巫师吗?
神智恢复了清醒,脚也不再发软的时候,雅诺站起身,背起因悲伤与惊吓过度而昏死的老爷,向岛的中心走去。他知道雷格先生一定会救醒老爷的。
鸟兽还未散去,林里阵阵哀鸣。
到木屋的地方时,雅诺再一次脚发软了。茂林已成了荒芜,形成一个直径有400米的圆形空地。四下皆是赤黄的沙土,没有一草一花,像被炸开的坟地。
“雷格先生——”雅诺高声叫道,没有那人的身影,雅诺心里慌了,也顾不上害怕。“雷格先生——”
“别叫了,我在这。”低沉的声音响起,雅诺觉得背后一轻,想说什么的,雷格扶着老爷,从他眼前走去。“跟我来吧。”
越向中间走,远处的一堆废墟越是清晰。乌云散去了,阳光照耀着海面与岛上的茂林,未散尽的尘埃在阳光下轻轻浮起。鸟兽终于不再哀嚎了,海面也恢复了应有的生机。
一切都有该有的样子。
废墟中传来婴孩的啼哭。
雅诺的面前浮着一支小血瓶。
“你说过的你的命是老爷给的,那么你愿意让你的世代都服侍小主人吗?愿意,喝了它;不愿意,我将送你出岛,过自由的日子。现在后悔都还来得及。”
“先生,当日在书房我已经说明了我的立场了。”
雅诺颤巍地翻开焦炭的木桩与杂物,小心抱起娇弱的生命,将血瓶一饮而尽。
雷格将食指轻柔地按在婴孩的眉心,留下一块血印。婴孩随即停住了啼哭,酣酣地睡了。
“当上帝睡着的时候,魔鬼什么玩笑都敢开。”
雅诺听不清雷格先生对小主人说了什么。将怀中的婴孩轻轻抱起,“看呢,先生,是个男孩!是少爷!”
一个月的时间过去了。
熟睡中的男婴安详,温暖。雅诺轻晃着摇篮,对身后的中年男人问道:“老爷,少爷的名字还没想好吗?”
清晨的阳光照在窗内,洒在男婴的稚脸,男人抚摸着他未熟的发丝,眼里尽是父亲的慈爱。
“就叫爵晨吧。”
向着光透来的地方,男婴睁开了眼。
一双剔透的深蓝色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