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腾了半天之后还是弄不走许东啸,还因为声音太大隔壁病房家属来警告过几次,后来就干脆给许东啸在安野旁边打了地铺。
之所以在安野旁边是因为许东啸拽着安野手死活不放,没办法,安野是病人需要休息,安野睡在病床上,许东啸就在安野旁边。
张腾飞他们是两点多走的,他们走了之后许东啸就安静很多了,也不闹就是牵着安野的手不放,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安野被他们折腾了一通一点睡意都没有,差不多到三点的时候安野感觉许东啸牵着自己的手微微有些放松,就想偷偷把手抽出来,他这样拽着自己,安野有些睡不着。
但是刚把手拽出来一点,许东啸就又突然抓紧,还突然醒来睁大眼睛有些惊恐地看着他。
安野也被吓了一跳,没想到他睡眠这么浅,有一点心疼。
“你你醒了吗?”安野问。
许东啸皱了皱眉,视线从安野脸上转移到自己握着安野的手,松开:“对不起。”
许东啸坐起来揉了下脑袋,现在才醒酒了。
安野知道许东啸现在肯定是醒了。
“这是你的习惯啊?”安野问。
“啊?”许东啸没搞清楚安野说的什么,想了一下回答:“昨天有事才喝了点酒,平常不怎么喝。”
许东啸怎么也想不起来自己昨天怎么到的医院,开车?打车?但是怎么回旋踢辉子倒是一清二楚,他知道自己大限将至了。
“是因为我?”安野问。
昨天许东啸应该挺不高兴的,再说人家特意跑过来看她,光是昨天那个态度就不太对。
许东啸站起来,在病房里找了一圈外套,西服外套呢?别是丢在酒吧了吧。
“你找什么?”安野问。
许东啸挠了下脑袋:“我,我衣服呢?”
公文包还在地上,里边的东西没少。
“哦,那个外套啊。辉子拿走了,他让你亲自去取。”
许东啸叹了口气,哪儿是让他去取,分明是叫他去还债,衣服是个抵押。
“你要走了?”安野问。
许东啸是这样想的,毕竟太尴尬了,他觉得丢人。
但是安野的语气,好像是不希望自己走。
“我去外边打个电话,一会儿回来。”许东啸把公文包放在床头柜上,从里边取出手机。
安野点点头,她其实突然有了点灵感,想问下许东啸。
许东啸拿着手机出去关好门先是给季向空打了个电话,季向空也没少喝,有些担心他出事儿。
许东啸连着打了两个都没人接,眉头越皱越深,直到第三个电话才被接起来,许东啸松了口气。
“哪儿呢?”
季向空头有些疼,揉了揉脑袋,看了眼睡在自己旁边的安野,帮明言盖上被子:“家里呢,你还好吧?”
季向空就是陪喝,他也就喝了许东啸的一半,还算清醒,总之他把许东啸送上车之后就自己也打车去明言那边了。
看他现在样子,应该是没什么问题。
明言被季向空说话声音吵醒,翻了个身抱着季向空,声音有些哑:“谁啊?”
季向空轻轻拍了拍明言的背:“许东啸的电话,你先睡。”
明言没再说话,又睡着了。季向空握着明言的手,无名指上戴着自己挑了好久的求婚戒指。
“怎么回事儿?你是在家吗?”许东啸听见有女人的声音。
别是这个货酒后乱性吧。要真是这样,明言不得劈死他,自己也没好下场肯定得连坐。
季向空和许东啸解释了一下,许东啸确定季向空没出事儿也没酒后乱性就挂电话了。
推门进去,安野正拿着笔记本坐在床上。
“写剧本?”许东啸搬了椅子坐在安野旁边。剧本这件事是他听季向空说的。
“季向空没少给你传递信息啊。”安野说。
许东啸摸了摸脑袋:“不是,就是偶尔提了那么一嘴,其他事儿我也不知道。”
反正季向空和明言都进行到这一步了,许东啸是不能坑队友的。
安野也没在意,他就是想问许东啸几个问题,她一直想不通,写这部分的时候有些勉强。
许东啸是男性视角,应该比较懂这部分。
“问你几个问题成吗?”
许东啸点点头,从包里拿出手机,轻车熟路地点开计时器:“按分钟收费。”
许东啸表情很认真,安野被唬住了,看着床头柜上放着的手机,滴答滴答走得不是时间,是钱
许东啸没忍住笑了,把手机收起来:“开玩笑的。早上请我吃早餐就行了。楼下那家包子店不错。”
许东啸现在就有些饿了。
安野点点头:“麻烦许律师了,早餐任您选择。”
安野把文档提取出来,之前她觉得很勉强的部分她都单独做了标签,现在看的时候就很方便。
“这里,”安野把笔记本转向许东啸的方向,指了下某一段话。
“男主对女主是一见钟情,但是这个部分我觉得太奇怪,男主在打篮球,看见女主和朋友挽着胳膊从球筐后经过,然后就一下就喜欢上了。这个点很奇怪吧。感觉就是很刻意”
安野皱着眉,这部分问题安野也和宋子傲说过,宋子傲就是甩手掌柜,就说剧本部分完全交给她。
这么一来安野压力更大了。
许东啸拿过笔记本看着那部分文档,文笔不错很简练,是安野的风格。
“我是觉得,既然有一见钟情这个词,说明这个东西是存在的。但是你的问题在于这部分你没描述清楚,男主是怎么一见钟情的?你没描述,这就显得突兀。”许东啸摸了摸脑袋:“其实青春期的男生,很容易一见钟情,就是一个动作,一个眼神很简单。”
“那你有一见钟情的经历吗?”安野问,拿出手机备忘录准备记一下。
“我?”
一见钟情,在许东啸的记忆中这个词是永远和安野联系在一起的。当时自己刚转学过来,赵芬芳带着自己去班级里。他记得那天走廊上很拥挤,因为是开学第一天做大扫除。
当时在那么多穿着一样衣服的人里边,许东啸就是一转眼,恰好与安野的目光碰撞。短发,眼睛不是很大但是亮晶晶的,很瘦,给人感觉很利落。
短短一眼,就一眼。
“我一见钟情的女孩儿,就是大扫除的时候,走廊上人很多,偶尔一次回眸刚好和她对视,然后从此之后她就和别人不一样了。”许东啸说。
安野把许东啸的话都记下来了,记下来之后又看了几遍,咬着手指。
许东啸有些紧张,这些,很轻易能知道说的是她自己吧。她现在是猜出来了吗?
“你。”安野突然抬头,和许东啸对视。
许东啸有些紧张,咽了下口水:“你,你说。”
他怎么感觉自己脸那么红呢,许东啸摸了下自己的脸,还好不烫。
“这太抽象,能再具体点吗?”安野觉得现在像那个黑人问好脸,这抽象派啊。
“是吗?”许东啸摸了下脑袋,一方面松了口气因为安野没认出来,另一方面又觉得失落,明明是自己记忆犹新的东西,怎么她连个印象都没有。
“你们男人一般不都是视觉动物嘛,肯定是觉得某一刻,某一个动作,或者某个眼神,某个细节特别打动你,所以才这样的你再仔细想想。”安野简直是手之舞之足之蹈之,她现在真的太像激发出许东啸的潜力给自己一点灵感。
其实安野不知道,自己现在张牙舞爪的样子在许东啸眼里有多心动,安野眼睛瞪得圆圆的,浅褐色的眸子在白炽光下更显得灵动,鼻子微微有些皱起,笔尖圆圆的很可爱,嘴巴是淡粉色这就是一见钟情。
“怎么不说话?”安野推了下许东啸。
许东啸摸了摸脑袋,拿过床头柜上的镜子,打开镜子面对着安野。
安野推开镜子,皱了皱眉:“别闹,工作呢。”
许东啸又把镜子摆正面对着安野:“一见钟情,就是这张脸,好好描述。”
“啊?”安野听懂了许东啸说的什么,只是突然这算是情话吧,有些不好意思。
安野把镜子拿下来又放在床头柜:“那我们开始下一个问题。”
“那我们可以开始下一个阶段吗?”许东啸非常认真看着安野。
安野能感觉到许东啸的认真和真心。
“我有男朋友。”
“可是你做手术的时候他都不在你身边。”许东啸比任何人都清楚安野有男朋友这件事。
“可是我最需要你的时候你也不在我身边啊。”安野抬头看着许东啸,眼睛里有些埋怨。
许东啸低着头:“对不起。”
“你曾经是我很珍贵的人,但是现在我有姜暮晚了。”安野不想让互相为难。也不想给彼此无谓的机会。
许东啸回家的时候也才四点,许仙听见他回来的声音就跑过来了,一直用脑袋蹭他的裤腿。许仙应该也很孤单吧。
许东啸抱起许仙:“哥哥给你找个好朋友怎么样?”
“喵喵喵。”
许东啸躺在沙发上,搂着许仙:“那你想要什么颜色的朋友,白的?黑的?还是和你一样的颜色啊?”
许东啸此刻觉得无比寂寞,诺大的房子,只有这一人一猫,他累了。
从前他什么都有除了大众意义上的成功,现在他有了大众意义上的成功,但是没有和家人。朋友在一起的时间。
“想不想和哥哥去旅游?”许东啸摸了摸许仙的脑袋。
“喵喵喵。”
“那想去哪里?”
“喵喵喵。”
“国外,好啊,那就去国外国外走得远一点,远”
说着说着许东啸就睡着了。
姜暮晚第二天醒来先去了安野的病房,给安野带了早餐。
姜暮晚进来的时候安野还躺着没醒,姜暮晚坐在安野床边,睡着的安野很安静,和平时很不一样,卸掉了所有盔甲。
姜暮晚自从认识安野以来就想要保护安野,一辈子。
他想要安野能不仅是睡觉的时候,再平常也能这样,卸掉所有盔甲,没有负担地活。
姜暮晚顺了顺安野的头发,把饭盒放在床头柜上准备走,低下头却看见,床头柜下边掉了一块手表。
姜暮晚捡起来,这是一块男士手表,黑色真皮表带的机械表。
姜暮晚认识这块手表,是许东啸的,那天他们打架的时候许东啸就是戴的这块表,险些打破他的脸。
正当姜暮晚捡起这块手表的时候,安野醒了。
“你来了?几点?”
姜暮晚下意识把手表藏起来。
“那是什么?”
安野指了下姜暮晚的大褂兜子,刚才姜暮晚就把手表藏在那里了。
“没什么。”姜暮晚捏了下耳垂,从兜里拿出一盒糖:“无聊的时候吃。”
姜暮晚把糖盒放在安野床头柜上。
安野撑着坐起来,打开糖盒,是糖纸很飘亮的水果糖:“又不是小孩儿。”
姜暮晚摸了摸安野的脑袋:“怎么就不是小孩儿。小孩儿吃饭吗?”
姜暮晚指了下床头柜上的饭盒,是白粥,安野只能吃这个,最近一周都是。
安野点点头,昨天被许东啸闹了一通确实很费体力,安野看了看姜暮晚,她在想应不应该和姜暮晚说许东啸昨天过来的事。
姜暮晚打开饭盒,拿勺子喂给安野,安野把姜暮晚手里的勺子拿过来:“我自己可以。”
安野不太习惯被人喂。
姜暮晚一直看着安野吃完,又坐着和安野聊了一会儿,一直到八点姜暮晚才离开。
一直到姜暮晚离开,安野都没说许东啸昨晚来过的事。
她怕姜暮晚担心,姜暮晚总是没什么安全感,说了之后他难免又要多想,所以安野干脆就没说。大概八点半的时候明言就过来了。
安野看见明言还有些惊讶,她记得明言今天要上班的,昨天也说好了今天温初来。
“姐妹,看看我有什么变化。”明言张开双臂在安野面前转了一圈。
这就是一道送命题,安野将明言扫描了一遍。头发颜色,长短,样式没变。衣服也不是新买的,包包也没什么特别的
她就是个病人到底做错了什么?!
“能直说嘛姐妹?”
明言还是一脸激动地坐下来,把手递到安野面前。
“我天!”安野握着明言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