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恒心中烦躁,憋了一下午的闷气无法抑制地爆发,阴阳怪气道:“四姑娘这是怕与我牵扯,惹你家表哥不喜?既然他都不愿意娶你,你又何必自作多情。”
元意的脸色霎时一变,抬起眼,皱眉看他。
萧恒的脸色一僵,暗想是不是说的太过分时,就听见元意幽幽道:“你监视我!”
此话一落,萧恒就像炸了毛的黑猫一般跳起来,睨了她一眼,冷哼道:“你算哪根葱,值得本大爷监视你。你厚着脸皮在大门口拦人求亲的壮举,不知道被多少眼睛看了去,只需有点耳目的都该知道了。”
元意一愣,她整个下午只顾着思考摆脱进宫的命运,竟是忘了鲁莽的后果。
只怪被选为采女之事对她的冲击太大,失了心神,恰好张仲羲出现,一时冲动,不顾场合就胡说,竟忘了他的身后还跟着不少下人。
想来如今京城里有头有脸的人家都知道了她惊世骇俗之举,从今往后,张氏也就不必为她络绎不绝的媒人而肝火大发了罢。
如今,她已经没甚名节可言。
朱家是诗书重道的家族,以其对纲常伦理的苛刻要求,又将会怎样处置她这个败坏门风的庶女?事到如今,就是父亲有心护她,恐怕也是不行。
元意忍不住低低地嘲笑出声,她真是刚出虎口,又入狼穴呢。
萧恒见元意脸色几番变化,心中一动,调笑道:“如今你也算是声名狼藉了,咱两凑一对如何?”
元意复杂地看着眼前得男人,眉目风流,相貌俊美,唇边常含笑似是温和,言语不正经难辨真假,一看就是极易招惹桃花的浪荡之人,也是她一向最讨厌的男人典型。
这种男人看似多情,实则最是无情不过,别看他一直以来对她大献殷勤,对她似是真情不悔,不过是因她相貌出色,贪图一时新鲜罢了。
这样游戏花丛的心态,她上辈子就了解得透彻至极,从而能一如既往地保持心境明澈,不为所动。
但是现在……元意食指在案几上轻敲,脑海里一时间翻腾了许许多多的画面,有陵哥儿、父亲、庞姨娘、张氏,还有一大群有关或者无关的人,或是关切或是嘲笑,竟像一张大网,让她无从逃脱。
她的人生,从来都不能让她任意选择。
她压了压发髻上松动的珠花,对着萧恒微微一笑,风华绝代,道:“好啊。”
萧恒被她突如其来的话给惊得愣住了,手中的折扇掉下了都未曾知道,只是怔怔地看着元意,结结巴巴地问道:“你是何意?”
元意的笑容不变,道:“你明日若是上门求亲,我就答应嫁给你。”
萧恒顿时瞪大了眼睛,像是见了鬼一样不可置信,又仔细地打量她一眼,仿佛是第一次认识她一般,然后嗖的一声掠出窗外,连扇子都不顾,消失在黑沉沉的夜色之中。
元意的目光在象牙白玉的折扇中一凝,许久之后,唇角勾起一抹嘲讽至极的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