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公公想了一下回答道:“皇上还记得吗?原武安侯袁勤也是皇太女的死忠。是袁振抓了袁老夫人和凌若心,还有袁崇义、袁静雯,才逼得他自尽。皇上当时答应保袁崇义兄妹一命,以后武安侯的爵位传给袁崇义。”
开元帝点点头,条件是他开的,他当然记得。
常公公继续道:“袁振是庶长子,娶的是温重伯宋家女儿,他的四个儿子都被袁勤杀了,只余下个病秧子的外室子。是宋家出力,袁崇义年幼,袁振才能做武安侯。”
“所以,武安侯府的下人,早就被清理得干净,老奴试着往那些偏远的庄子上,看能不能找到线索。”
开元帝怀疑,幕后之人几次钳制袁振的底牌,就是当年和皇太女有关的事。
“好,一定要查个水落石出。无论是谁,朕定不会轻饶!”
开元帝刚说完,钟炎突然笑了起来:“阿渊,我们十多年没见,我想和你单独说几句话。”
“好,常平你先出去。”
开元帝考虑了一下,最终答应钟炎的请求。本来他也准备给钟炎一个痛快,就当最后送他一程。
“阿渊,在这里熬不下去的时候,我总是想到当年和你在山海关,并肩杀东胡人的日子。大口喝酒大口吃肉,多痛快!”
钟炎说得急了点,引来撕心裂肺的咳嗽,每咳嗽一下,牵动四肢都是一阵剧痛。
开元帝想起那段日子,也忍不住露出一个笑脸。
钟炎有点模糊不清的眼睛,贪婪的看着他唇角的笑,低声道:“阿渊,你一点都没有变,我却面目全非。”
开元帝心中也不好受,说好同甘共苦,肝胆相照一辈子的兄弟,后来却有不共戴天之仇。
他沉声道:“你害死了沅沅?,我永远不会原谅你。”
“我知道。但我必须要动手,如果阿渊你只是软禁皇太女,那死的会是你。我不能眼看着你死,那就只能她死。”
钟炎说的也是实情,要是当时皇太女没有死,等京畿大营、前锋营和骁骑营进京勤王,自己绝对没有胜算。
开元帝往铁笼前行两步,冷冷道:“就算我死,我也没有想过伤害沅沅。”
“我知道,阿渊只是被嫉妒逼疯了。你爱上了教导你长大的姐姐,你看她和皇夫恩恩爱爱,成亲生子。你嫉妒,你想把她关起来,然后占有她。是不是?”
最了解端木渊的人,其实就是钟炎,他说的都是端木渊的心里话,开元帝不能反驳。
钟炎不顾伤痛,畅快笑了几声,哪怕浑身上下剧痛无比,他还是笑道:“阿渊,你说为什么我都知道?”
开元帝看着钟炎,沉默不语。
“当然是因为你的感受,我完全感同身受。我看着你郁郁寡欢,我看着你对宗政弄月相敬如宾,我也嫉妒,我也羡慕。我想陪在你身边,我也想把你关起来,然后占有你!哈哈哈!谁都不知道,我钟炎喜欢的,竟然会是你!”
钟炎疯狂的笑声中,包含太多东西,有悲哀,有失落,有无悔,有解脱。
开元帝沉默半响,终于道:“所以我们都错了,都要付出代价。”
“阿渊,我不能看你死。只有皇太女死了,你才能解脱,她死了,你也可以做皇帝!本来就该皇子继位,先皇糊涂了才会立皇太女。”
直到此时此刻,钟炎依然没有觉得自己错了,他那么爱端木渊,自然要为他扫清所有危险。哪怕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
开元帝看着不知何起,一往而深。
“我不知道。阿渊,但我不能让别人知道你的心思,这会害死你的。”
开元帝突然有了倾诉的欲望,事情埋在他心里快三十年,他也想能和人说起。
“你觉得我是乱伦吗?其实沅沅不是我皇姐,她不过是抹来自异世的幽魂,附在端木沅身上。她和我没有任何关系,不是乱伦。”
钟炎刚开始有点无法理解,后来又豁然贯通:“难怪皇太女文韬武略那样厉害,说话处事与常人不同。可她就算是妖怪,占了这具身体,就是你姐姐。在别人眼里就是乱伦,阿渊,你躲不了。”
“是,世人可以接受你我,却绝对无法接受我和沅沅。”
开元帝低哑着声音,轻轻的呢喃道:“她既然是孤魂,就可以另找一具躯体,我想过把她软禁起来,找高僧让她换具身体。”
钟炎本也是聪明绝顶之人,这才明白当年端木渊的反常。
“阿渊,既然她是一抹魂魄,也许她已经在别人身上重生?”
开元帝苦笑道:“沅沅的性格我了如指掌,这十多年来,从来没有另一人和她有半分相似。算了,你还有什么话说,我给你个痛快。”
钟炎也不扭捏,直接问他最关心的问题:“我想知道,小公主还在吗?你这些年,有几个孩子了?”
“白玉带着凤儿逃出京城后就死了,凤儿至今没有下落。我没有孩子,只收了个徒弟,原本是为凤儿找的夫婿,现在我想把皇位传给他。”
“不是端木氏?”
“是越国公府的宗政晟,他和阿沛的儿子端木桓都不错。等我时间到了,我就禅位给他们其中一人。”
钟炎马上就要死了,开元帝也不隐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