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远志摇头,揉着眼睛,“小婵姐姐,我不想睡了,就在这儿等腊八粥煮熟。”
说完还搬来放在几步外的小板凳,端坐在上面。眼巴巴地盯着锅里翻腾的腊八粥,时不时问青婵粥熟了没。
没多久,就见青离走过来手里还拿着一把小木梳,“志儿,你头发还没梳理呢?”
小远志顶着乱乱的头发头也不抬只盯着面前的锅,撇撇嘴,“不想梳,待会儿让娘给我梳。”
青离无奈道:“你娘正忙着呢?还是我给你梳吧!”拿着小木梳很快给小远志梳好头发。
“谢谢小离哥哥。”小远志回头甜甜一笑,又接着看着锅里的腊八粥。
青婵在一旁饶有兴趣地看着他们俩,想不到弟弟这么会照顾人。
“小离,你饿了没?”青婵拿着大勺子搅弄锅里的腊八粥,粥快熟了。
青离凑到锅旁,闻了一口,“嗯,好香啊!本来不饿的,现在闻着倒觉得饿了。”说完还摸摸肚子。
“现在可以吃了,你们去拿两个碗过来。”青婵吩咐着。
待两人拿了碗过来,青婵给他们一人盛了满满一碗飘香四溢的腊八粥。
“小婵,周捕头他们来了。”李叔在铺子里喊着。
青婵听到呼唤声连忙应了一声,让青离二人自己在这儿吃着,顺便看着火,便去厨房叫了李婶一同去了前铺。
周捕头正和李叔说着话,铺子里还放着七八个大木桶。
想到她们煮的腊八粥并非很多,也不知够不够那些灾民吃。青婵将自己的疑惑说出来。
周捕头解惑道:“你们煮的只是城北树林的破庙里住着的灾民吃,其余的自有人负责。”
她这才恍然大悟,只是这些腊八粥的食材并未花掉二十两之多,大概只花了十多两。周捕头之前说过这二十两银子煮了腊八粥剩下的算是李婶的酬劳,想必是有心照顾李婶的生意。
等李婶手脚利落的将四口大锅里的腊八粥全部装进木桶里,周捕头连早饭都没来得及吃就急忙带着众人走了。
锅里还剩下一些,五人吃过早饭。李婶又淘洗了她自己准备的糯米等食材,准备再煮一锅分送给四周乡邻。
香喷喷的腊八粥煮好后,李婶分别盛了十几碗打发青婵和青离还有小远志给乡邻送去。
青婵去了隔壁茶水铺子的杜家娘子家里,杜家娘子忙热情地迎出来,看到她端着的散发阵阵香甜气味的腊八粥。更是笑开了脸,一手接过道:“今年到比往年晚了些。”
这叫什么话?难道李婶就该每年给他们送来腊八粥?青婵一阵气闷,不搭话。
杜家六岁的圆圆脸蛋的小丫头闻到腊八粥的香味,使劲扯着杜家娘子的衣服,嚷着:“娘,我要吃,我要吃。”
杜家娘子的视线从腊八粥转到自家儿子身上,横眉训斥道:“吃什么,这是给弟弟吃的。”
那小丫头见娘不给她吃,哇的一声大哭:“娘,我就要吃,就要吃。”一屁股坐在地上不起来,哭声嘹亮。
杜家娘子看了一眼青婵,眼珠一转,又大骂:“只有一碗,你吃了,弟弟吃什么?”
话里话外的意思青婵自然听得出来,着实不愿搭理她,但那小丫头哭既让人心烦又觉得分外可怜。古代男孩儿都是掌中宝,女孩儿都是路边草,青婵心里感慨,不愿置之不理。
“杜婶子,您就让莲花妹妹吃了吧!我再去端一碗来就是了。”
杜家小丫头名叫杜莲花,在家排行老三,上面两个姐姐,下面一个弟弟。家里人有什么吃的都紧着年幼的弟弟,她大多是吃不着的,就养成了喜欢抢的性子,至少能多吃些。
此时听青婵这么说,哭声立马戛然而止,大大的眼珠子看着她似在辨别这话的真实性。
杜家娘子则眉开眼笑道:“那怎么好意思呢?麻烦小婵姑娘了。”
青婵摇头,笑笑道:“不麻烦,那杜婶子,我先回去了,待会儿送过来。”说完不待她回答便走了。
“小婵姑娘,慢走啊!”杜家娘子在后边追喊道。
青婵出了茶水铺子方大呼一口气,真不习惯这种虚与委蛇。
等到她再送一碗去了茶水铺子,青离他们也已经给四邻送完了,显然没遇到她这事。
李婶不知这段小插曲,奇怪道:“怎么送了两碗过去?”那杜家娘子尤爱与她攀比,平日里说话也爱夹针带刺,她很是不喜。
“她家小丫头要吃,她不让……”青婵无奈将那段小插曲简要说了一遍。
“她家一向如此。”李婶轻哼了一声,只说这一句。
腊八节街上行人较多,李婶的毽子摊子也卖了不少毽子出去因成本低廉倒是赚了十几两。不过这次的布毽子倒是极少有人跟风,布匹本就价高,用来做玩耍之物着实亏了。
李婶叫了青婵去了她的屋子,从柜子里的小布包里拿了十两银子给她。
“这些是这些天卖毽子赚的和煮腊八粥的酬劳,我拿了一半给你。你也别推辞,这本就是你应得的,而且你也急着买宅子不是?”
青婵看着眼角有着细纹的慈爱地看着她的李婶,眼前出现了前世总是无微不至关怀她的母亲,眸子里闪着水光,笑道:“李婶,若非你收留我,我哪儿能赚到银子?”
这便是不想要的意思了,李婶对她的关心哪里只值十两银子。
“你这话就不对了,能赚到钱是你自个儿的本事。你看看这不过一个多月的时间,你就帮着我们赚了四五十两银子,这可是我们以前几年都赚不到的。”李婶硬是将银子塞到她手上,让她推辞不得。
青婵无奈点头收下了。
李婶看了她半响,突然开口道:“小婵,你看我俩如此投缘,你不若做了我的干女儿如何?”
这并非突然,自打小婵来了她家,福运接连而至,仿佛是她家贵人一般。而且她也真心喜欢小婵,她如今只有志儿一个儿子,很想要个如此贴心的女儿,故而有此一言。
青婵一愣,又甜甜笑道:“李婶,我早就拿你当我娘了。”
这话不假,李婶在她落魄无依时对她关怀备至,给了她温暖,像一个母亲般给予她淳淳教导。她自然拿她当母亲相待了。
李婶听得感动得几乎落泪,一把拉她进怀里,笑道:“傻孩子,那还不叫干娘?”
“干娘。”青婵从善如流。
“诶。”李婶轻声应道。
李叔推门进来,见她俩似喜似悲地抱作一团,有些疑惑,“你们怎么了?”
李婶擦擦眼睛,招呼李叔过来,“你快过来,我们多了个干女儿了。”
“当真?”李叔有些不信。
“这还能骗你不成?怎么?你不愿意?”李婶故意激他。
李叔连连摇头,“怎么会不愿意?既然收了小婵做干女儿,何不也收了小离当干儿子。那孩子也很不错。”
李婶听了一喜,“想不到你平日像块木头,这会儿倒是提醒了我。这主意倒是好极了。”
“呵呵。”说他像木头李叔也不恼,挠头傻笑,看向李婶的目光里柔情一片。
既然决定下来,李婶也不迟疑,当即决定明日宴请宾客,将青婵和青离认在名下。
而且青婵要买房子还得去县衙办理户籍迁移,周捕头来时忘了还有这回事,这会儿干脆一起办了。
她喜滋滋地拉着青婵出了屋子去寻青离,问问他的意见,直接无视了站在门口的李叔。知道李婶的性子,李叔也没半点失落,也跟在傻笑着后边。
问过青离,他自然同意,自从娘去世之后除了姐姐再无其他亲人,那群虎狼之徒自然不算。此时多了干爹干娘和弟弟,自是很高兴。
第二日吃过早饭李婶便早早出门了,和街坊四邻说道此事,喜气洋洋地招呼众人中午去她家吃饭。
杜家娘子看着李婶苗条的背影,想到李婶喜不自胜的神色,心里越发嫉妒,悄悄啐一口,“呸,凭什么活财神去了她家?”
又道:“有什么好得意的?”哐的一声关上了店门,扭身走进店里。
杜大郎是个脾气不好的,眼睛一瞪,大吼道:“你这婆娘发什么神经呢?”
此事接过不提,却说李婶给相邻报喜后,又叫李叔去县衙请了周捕头和几位相熟的捕快。
她便去了早市菜贩的地摊上买了菜蔬,又去肉铺割了几斤肉在酒铺打了酒方才回了包子铺。
青婵三人留在家中,包子铺没有开张,他们就去了库房拿出宴客要用的桌椅板凳还去邻居家里借了几副,去的是街道后边的王婶子家。
王婶子知道今天李家有喜事,又知道他们定忙不过来,也过来帮忙了。
“小婵姑娘,可真是喜事连连呀!”王婶子一边在水井边擦洗木桌,一边向青婵贺喜道。
青婵笑而不语,手上也拿着器皿擦洗。
等李婶买完东西回来后,他们也准备的差不多了。院子里摆上了六张圆木桌和若干椅子,刚好李叔前天晚上搭好的灶台未拆,拿来屉笼正好做上蒸菜,倒是省了不少麻烦。
没多久,就听到铺子里有脚步声和人语声。
“老板娘,小婵姑娘,我来给你们道喜了。”周捕头爽朗略显粗犷的声音从前铺传来。
李婶放下手上正在清洗的青菜,拿着兜裙擦擦湿手,便笑着往前面去了。